她難得換上了一身艷麗的衣裳,山茶紅繡著白色芙蓉的長裙,腰間的細帶掛著一個繡著翠鳥的荷包。
不知何故,這樣的她顯得容貌清冷,眉眼間也染上了一抹夜色孤冷,她纖細的手指握著筆,正在那認認真真地描紅。
外頭的一切似乎與她毫不相干,也絲毫沒有影響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可是瑯影性子急躁,一個個不好地消息盡數傳了進來。
可是,瑯芙卻制止她,讓她莫要在這個時候打擾鳳如傾。
春蘭與夏竹也不敢出聲,只是小心地侯在了外頭。
皇宮內。
君昊陌正端坐與御案前。
面前的奏折堆積如山。
他抬眸看了一眼端坐于龍案上前的皇上,也只能靜下心來,繼續翻閱。
此時李海低著頭入內。
侯在皇上一旁的太監總管趙延遞給李海一個眼神。
李海便恭敬地立在一側。
趙延上前,二人在殿外嘀咕了幾句。
李海便將手中的密函遞給了趙延。
趙延接過,便轉身入了大殿內。
行至君臨的身側,將密函雙手呈上。
君臨放下手中的御筆,展開密函看去,隨即合起,抬眸看了一眼君昊陌,便示意趙延將密函給他。
趙延恭敬地接過,又行至君昊陌的身側,恭敬地呈上。
君昊陌一怔,也放下手中的狼毫,待看過之后,雙眸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君臨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他看向君昊陌道,“這鳳家的小姐有意思。”
君昊陌將密函合起,“父皇,此事兒怎么看都透著不同尋常。”
“鳳家男子常年戍守邊關,只有女眷留在京城,若非鳳家老二身子半殘,也是要去邊關的。”君臨不緊不慢道,“過些時日,鳳家長子要回京。”
“這個關頭,傳出這樣的流言蜚語……”君昊陌斂眸,“當真不妥。”
“鳳家世代忠良,對朝廷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君臨直言道。
“父皇所言極是。”君昊陌連忙附和道。
“這京城也太久沒有熱鬧瞧了。”君臨隨即便將面前的奏折勾閱之后,合起放在了一旁。
君昊陌斂眸,一言不發。
“明日,你去一趟涎兒那,便說皇后掛念他了。”君臨低聲道。
“是。”君昊陌垂眸應道。
此時的朔家。
朔霖正在朔大老爺的書房內。
“父親。”
“若此事兒真的坐實了,那朔家也是要受牽連的。”朔大老爺低聲道。
“不知父親有何決斷?”朔霖看向朔大老爺道。
朔大老爺沉吟了片刻,這些年來,朔家不爭不搶,中規中矩的,畢竟,這權力的傾軋,一直都是存在的。
朔家乃是書香門第,能夠在如今的位置,也是數代人的努力。
卻也不能真的在他的手中葬送了。
朔大老爺行事一向謹慎,生怕出了岔子,而官帽不保。
這些年來,唯一做的大膽的舉動,怕就是讓鳳如傾與朔家有了牽扯。
朔大老爺也在盤算著該如何保住朔家。
朔霖沉吟了片刻,又道,“兒子反倒覺得這個時候,不應當置之不理。”
“這卓家是她的外祖家,若卓家不肯伸出手,姚家如今怕是已然與她撕破了臉,咱們朔家,若真的在這個時候摻和進去,萬一未處理妥當,豈不是跟著遭殃?”朔大老爺無奈道。
朔霖皺眉,“父親當真如此想的?”
“那你說該如何?”朔大老爺愁眉不展道。
“兒子不想就此放棄。”朔霖又道,“若這個時候明哲保身了,即便此事兒真的發生了,到時候朔家也會被說成見利忘義之徒。”
“是啊。”朔大老爺幽幽道。
“如今朔家背靠著大皇子,與獨孤家交好,而如傾妹妹又與朔家有了這樣的關系,到時候,難保不會因此而誣陷了大皇子。”朔霖直言道,“兒子覺得,唇亡齒寒,不能在這個時候置之不理。”
朔大老爺盯著他,“好。”
朔霖一愣,看向他。
朔大老爺感嘆道,“原先,便見你不愛理會閑事,以為你會在這個時候退讓。”
“兒子的性子,父親最是清楚。”朔霖垂眸道,“原先,不愛理會,乃是為了不摻和,不惹事,可如今……兒子覺得一味地忍讓,便是助長他人的威風。”
朔大老爺的面露微笑,“那此事兒便交給你辦吧。”
“是。”朔霖垂眸應道。
朔大老爺嘆了口氣,倍感欣慰。
朔霖從朔大老爺這出來,便就朔惜雪與蒼雪在院外頭等著他。
“大哥,怎么說?”朔惜雪迎上前去焦急地問道。
“明日看如何。”朔霖看向她道,“這兩日,你先待在府上,莫要外出走動。”
“可是姐姐那……”朔惜雪皺眉道。
“她倘若真的有難處,會來找你。”朔霖直言道。
“哎。”朔惜雪也只好無奈地嘆氣。
蒼雪皺眉,“這外頭的流言蜚語越演越烈,萬一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可如何是好?”
“端看后面還會不會有跳出來的。”朔霖淡淡道。
蒼雪見朔霖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她扯了扯朔惜雪的衣袖,二人便先走了。
翌日。
天微微亮,鳳如傾便出府了。
她剛坐上馬車,不遠處,便有一個人影閃過。
“主子,為何這么早出府?”瑯芙看向她道。
鳳如傾低聲道,“出來碰碰運氣。”
“這……”瑯芙越發不解了。
鳳如傾只是靜靜地坐在馬車內。
馬車剛到了繁華的大街上,因是早上,這路上并沒有太多的行人。
而她的馬車上掛著鳳家的標志,引來了不少人的駐足圍觀。
“這是鳳家的馬車。”
“難道是那鳳大小姐?”
“若是她,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就是,她可是不祥之人,萬一沾惹了晦氣可就不好了。”
“這大清早的出來做什么?”
瑯影聽著周遭的竊竊私語,氣得咬牙切齒。
瑯芙沖著她搖頭,勸她冷靜。
可是,瑯影哪里能夠冷靜得了。
當即便縱身一躍,直接將那些嚼舌根的攔住了。
“你再說一遍?”
“我說什么了?”面前的婦人一愣,卻還是大著膽子反駁道。
“將你適才的話再說一遍。”瑯影沉聲道。
“我可什么都沒說。”那婦人仰頭道,“怎么?你若真的對我動手了,那便是心虛。”
瑯影的怒氣蹭蹭蹭地往上冒。
車簾緩緩地掀開,鳳如傾側眸看了過去。
“心虛?”鳳如傾的聲音宛如這清晨的天氣,帶著一絲絲的冷。
那婦人聽到聲音,抬眸看了過去。
她雙手叉腰,“不然呢?誰碰上你都會倒霉。”
“哦。”鳳如傾挑眉,“既然如此,那你也該倒霉了。”
婦人一聽,頓時愣住了。
瑯影手中的匕首也極快地朝著那婦人劃過,只聽見婦人一聲慘叫,捂著嘴,而嘴里的血噴涌而出,她目露驚恐,疼暈在了地上。
這清晨的街道上,不知不覺摻雜著一股血腥味。
鳳如傾淡淡道,“將適才嚼舌根的……”
突然,還圍觀正要指指點點的,立馬捂著嘴,落荒而逃了。
瑯影哪里肯放過。
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三下五除二,便將適才嚼舌根的都抓了過來。
也如同那婦人一般,將舌頭給割了。
鳳如傾冷冷道,“走吧。”
“是。”瑯影垂眸應道,便收起了匕首,在旁人驚恐的眼神中坐上馬車。
她可算是痛快了。
“主子,您為何又讓屬下如此做了?”瑯影連忙問道。
“清凈。”鳳如傾慢悠悠道。
既然有人想要坐實她妖女的惡名,那她就不妨做一回惡人。
戾后的名聲她都有了,更別提這個了。
妖女怎么了?
她是妖女嘛,做什么出格的都是正常。
鳳如傾心情極好。
走了好一段路,也沒有再聽見議論聲。
畢竟,瑯影動手太快,而且也很果決,那些人這輩子也無法開口說話了。
“屬下可沒有讓他們死了。”瑯影得意洋洋道。
瑯芙淺笑道,“是是是,你最厲害。”
瑯影正得意的時候,瞧見不遠處有一輛馬車停著。
她仔細地一看,轉眸朝著車簾內的鳳如傾道,“主子前頭是永定王世子的馬車。”
“這處可有岔路口?”鳳如傾連忙問道。
還不忘將馬車的暗門緊閉。
她這身衣裳,可不能再被禍害了。
“沒有。”瑯影連忙道。
“哎。”鳳如傾只能硬著頭皮,“那便讓出一條道,讓世子的馬車先過去。”
“是。”瑯影低聲應道。
索性,便將馬車停到了一側。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對面的馬車移動。
鳳如傾有些不耐煩了。
“怎么回事?”
“主子,馬車不動。”瑯影低聲道。
鳳如傾隨即便將一旁的車簾掀開,看了過去。
“去瞧瞧。”
“是。”瑯影下了馬車,便行至面前的前頭。
管家瞧見瑯影,便跳了下來。
“這馬車……”瑯影看向他,“怎么還不走?”
“今兒個世子起得早,染了些風寒,如今正睡著呢。”管家無奈道。
瑯影道,“既然如此,為何不回王府?”
“這……”管家無奈道,“世子特意趕了個大早出來,自然不想現在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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