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泡沫:、、、、、、、、
“你是在哪當差的?為何要謀害太妃,還不快從實招來!”在陳棣受過的教育中,沒什么不能打女人的規矩,他怒不可遏,一腳踢翻了女使。
“奴婢,奴婢采荷,原本是在莊子上當差的。”采荷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卻不想這么容易認罪:“奴婢頭上的發釵是奴婢娘的,奴婢拿來戴時,上面便沒有珍珠在。”
“奴婢的爹死得早,是娘將我拉扯大的,我們在莊子上沒有重勞力,干不得農活,家里窮得叮當響,也可能是奴婢娘早年將珍珠賣錢了也說不定。奴婢真的冤枉啊!”采荷哭得頗有幾分梨花帶雨,含羞帶怯,我見猶憐。
然而她碰上的,是對女人根本不會產生愛情的陳棣,于是又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哭得跟窯子里的小姐似的,干嘛?”
得原來不解風情還有這好處。
“既然你這么說,那就叫了你娘過來對質吧。”趙東笞問一旁平王府的管家娘子:“她娘在莊子上?叫來問話。”
“回趙世子話,她的娘,今天也過來府里幫忙了,就在后廚打下手。”
這倒是巧了,不用等太久,一個中年仆婦打扮的女人便被叫了進來,她雖然面露苦色,兩鬢染霜,看起來甚是蒼老,但行禮的動作行云流水,自然且標準。
“不知世子爺喚奴婢來,可有事?”
“采荷是你女兒?”
“正是。”這仆婦身上的衣裳雖然干凈,但看起來很陳舊,在不起眼的地方,還用同色布料打了兩塊補丁,因針腳細密,不易察覺,看來采荷說他們生計艱難,這話倒是可信。
“你家可曾有過一只嵌了珍珠的發釵?今次給你女兒戴進了府里?”采荷已經被人捂住嘴拖到一旁,此時用略帶委屈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娘,要哭不哭的。
“確曾有過這樣一只釵,只上頭的珍珠,早就不在了。”
“這只釵是何來歷?珍珠又因何不在?”
“奴婢命苦,那口子死得早,孤兒寡母窮困潦倒,有一年冬天,家里連過冬的棉衣都買不起,實在沒辦法,才將珍珠賣了換錢救命。”
陳棣已經神色放緩,母女倆一前一后被帶進來,根本沒時間對口供,現下前后印證,大概率不是假話。
“你那珠釵,從何而來?”趙東笞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這對母女。
“奴婢早年曾在宮里當差,是到齡被放出宮嫁人的,那釵,是奴婢在宮中時,主子娘娘賞的。”
“哦?宮里出來的?你原是在哪宮當差的?又緣何入了平王府為奴?”
到齡放出宮的宮女,都是平民身份,并非奴婢,而且一般家里有親屬在世的,都會回本家,聽憑自愿,嫁人或者自梳守節。
她們在宮里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計,好不容易平安出宮,最不愿意的,便是重新當人奴仆。偏這位反其道而行之?
“奴婢,奴婢喜歡的人,是平王府的奴仆,奴婢自愿嫁他,便也隨其入了奴籍。”
什么真愛啊,竟然占勝了自由的誘惑?
趙東笞不置可否,繼續問:“嗯,你在宮中叫什么?是做什么?哪個主子娘娘賞的珠釵?”剛才這仆婦跳過了問題,沒有作答,趙東笞怎么可能放過她。
“奴婢在宮中,就是普通跑腿傳話的粗使,名叫凌江,是二十年前出宮的。賞奴婢珠釵的,是早已病故的鐘太妃娘娘。”凌江態度很真誠,回答得不加思索,她不知道的是,那么久遠的事,她連想都不用想便能答出來,這本身就有問題。
同時她也很聰明,沒有人記錄出宮的宮女去向,只會寫著某年某月某日,誰誰誰因為什么原因被放出去。
姜久盈相信,這宮里肯定還真有個與眼前的仆婦同期被放出宮的宮女名喚凌江,甚至鐘太妃娘娘也曾經真有過這么一只珠釵。
拉著死人做旗子,讓他們無從查證真偽,看似什么都說了,其實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提供,果然不愧是宮里出來的。
只可惜她太鎮定,答得太快了。姜久盈輕輕向姜文遠搖了搖頭。
“湯太醫,你來說。”
“回世子爺的話。這三不沾上,確實除了砒霜,還有細碎的珍珠粉末,您且看這幾處光澤。”
從見到采荷頭上缺了顆珍珠,姜久盈就想到了兇手藏毒藥的方式,以及為何遍搜都尋不到油紙包。
采荷頭上的珠釵,原本嵌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珍珠,而是在外涂了厚厚一層珍珠粉的毒藥本身!使用的時候,直接捏碎,神不知鬼不覺,更不用擔心給自己留下證據。
湯太醫第一次驗時,也沒發現那盤菜有別的不妥之處不是。
那么同樣的,問題來了,這對母女是何方神圣,為何來一個普普通通的宴席上服侍,會貼身戴著有毒藥的發飾,她們背后,必有秘密!
只見采荷臉色一變再變,身軀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反而是凌江,一直以來都微笑著,仿佛剛剛湯太醫說的話,她沒聽到一樣。
“采荷,你解釋解釋吧。”
“奴婢,奴婢......”突然被放開限制的采荷雙腿一軟,復又跪下,奴婢了半天,也不知說什么,索性閉上嘴,以免多說多錯。
“既這珍珠原是你的,那凌江,你便說說吧。”
“奴婢無話可說,奴婢確實從鐘太妃處得了這珠釵,也確實在十多年前當了它,因這托底乃是銀制,不算值錢,才留下做個紀念。”
“奴婢一直在后廚幫忙,不知前廳發生了何事。”竟然一推六二五了,甚至都沒有想著為自己女兒辯護一句,還幾乎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女兒身上,將自己擇出去。
自己的閨女都不疼嗎?確定是親生的嗎?
采荷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卻沉默著,低下頭,不再說話。
審到現在,他們都是以詢問為主,表現得很溫和,如果這兩個人執迷不悟,動刑亦是大勢所趨。
“將今日當值的仆從都叫上來,讓他們認認,有沒有人看到過趙太妃,與這對母女有接觸的?”姜文遠搶在趙東笞說動刑之前,罕見地截下了話頭。
趙東笞沒有反對,只隱晦地望了望姜久盈,后者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