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泡沫:、、、、、、、、
你一個定國公府的小公子,這么平易近人不好吧?
姜久盈心里覺得趙東籬的舉止有些輕浮,便沒多留,暗暗道再有需要來找這位公子,定不能只身前來,必要拉著二哥一道的。
趙東籬若是知道自己一時說禿嚕嘴,表現得太親近嚇到小娘子了,以至于以后連單獨好好說話都不能夠,會不會悔得腸子都青了。
吳大娘子傷心自然是真傷心,但她還有支撐還有希望,全副的心思都撲在孫兒身上,精神頭顯得比吳老夫人好多了,至少她身上還有活氣,沒那么死氣沉沉。
姜久盈也問了布菜和起居的問題,吳大娘子哪里記得那么清楚。
“老爺和家里的公子們,平素都是不用丫鬟的,屋里也沒有給他們專門預備大丫頭,小廝和書僮盡夠用了。只用餐的時候,是由女眷身邊的丫頭伺候的。人員倒也不固定,趕上誰是誰,都是做慣了的,不用擔心誰服侍得不周全。”
吳越是武將出身,別看他對女色葷素不忌,卻不耐煩在身邊放個女使,家里的公子們有樣學樣,自然也是出入跟著的都是小廝,只在家里斟茶倒水、添飯布菜用的是女使。
“如煙可是大娘子房里的?”
“正是,她在廂房里燒水呢。”如煙是吳大娘子身邊的二等,負責沏茶傳點心等雜事,平素并不太跟在身邊。
“可否請大娘子傳來,小女有話要問。”
如煙很快被帶來,她長得高高瘦瘦,臉色還有些蒼白,行的禮都有些慌亂:“大娘子。”
張氏皺了皺眉,便是她身邊的二等,不算很得用的人,也不能丟她的臉啊,怎么叫進來還什么都沒說呢,就慌張得不行。
“姜姑娘有話問你,你實話實說即可。”
“是,大娘子。”如煙囁嚅道。
“如煙姑娘莫怕,我不過隨便問問。”姜久盈雖嘴上說著莫怕,語氣里卻有冷意。一個經常出入大娘子主院的女使,哪怕不是貼身伺候的,也斷不可能沒見過世面,被主家傳召,就嚇得發抖。
害怕必是事出有因的,姜久盈決定嚇她一嚇,說不得就有驚喜。
“將毒野蕈磨成粉毒害主子,是要凌遲的,你可知曉?”
什么?此話一出,姜久盈立即成了全場焦點,吳大娘子、她身邊的女使,如煙,以及姜久盈帶來的忍冬。
“此話當真?是這個賤婢所為?”
“奴婢冤枉啊!”
吳大娘子與如煙幾乎同時驚呼出聲,臉上的表情變化自是都落入了姜久盈眼里。
吳大娘子蹭得躥起,心里止不住一陣陣后怕,如煙可是自己身邊的人,萬一曾有過一點點想要毒害自己的心思,現在埋進土里的也會有她一個!
如煙則干脆地跪地辯解:“奴婢連平素出府的機會都沒有,哪里來的毒野蕈,奴婢本本分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謀害主子啊!”
“姑娘您怎能說如此殺人誅心的話!這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嗎?”如煙一張臉滿是淚水,止不住顫抖,煞是可憐。
“怎的?叫你過來,你嚇得要死,現在我指你下毒,你反倒不害怕了?”沒錯,如煙這辯解詞怕是早就想好了,要不然也不會在恐懼慌亂之下,說得條條是道。
這個時代的犯人還真是無趣,套路都一模一樣,事先想好對策,假裝慌亂,以為能騙得過誰?漫說她是專業學犯罪心理的,微表情與肢體語言解讀能力滿分,便是隨便換一個干過刑名的老手,都能看出她的前后不一來。
這天氣,屋里再生了火盆,也遠沒到內里穿紗的地步,穿得這么少,能不凍到發抖嗎?正好能裝出害怕的樣子。
恐怕從吳越出事那天起,她就是如此穿著,時刻準備被人發現后的應對了吧。
姜久盈一一指出,最后總結:“你從來未曾害怕過,所以不知道人真的恐懼時是什么表現,嚇得發抖和冷得發抖,呵呵,你當我瞎啊?”
“如煙!我自認對你不薄!”吳大娘子悲愴不已,這些她身邊的丫頭,她都盡量護住周全,希望等到了年紀,給他們從外頭選個家世清白的夫婿,除了奴籍,做個平頭百姓。
沒想到啊,她一片真心對待身邊人,身邊人卻害死了她的枕邊人,如果沒有這個外室子留下血脈,她一個失夫失子的寡婦,守著偌大家業,猶如稚子抱金行于鬧市,分分鐘能被吳氏宗族生吞活剝了去!
如煙為何如此害她?當真沒有良心!
面對吳大娘子的質問,如煙抖到發笑:“哈哈哈哈哈哈!”
“對我不薄?對我不薄?”
“好你一個大娘子啊!不知你如何對我不薄?是讓老爺占了我,卻不給我名分,是對我不薄?還是一碗墮胎藥,險些害了我一尸兩命是對我不薄?”
眼神如刀,直直揮向張氏,嚇得她心漏跳一拍,竟不知如何回答。
吳越不是良人,后院的女人換得比衣服都勤,每隔兩三年,總要調換一批,而且他還是個心狠無情的,睡過的人轉頭就能提腳賣出去,就連生養過的,也是同樣下場。
且看府里這些庶子庶女的親生小娘,還有幾個是留在府里的?
如此不顧倫常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
她已經選了人選,是個老實本份的莊稼人,家里有薄田,有房屋,她再出份嫁妝,送她出去過安穩日子不好嗎?
何必守在府里,掛著一個渣男浪子,每日里爭風吃醋呢?
可如果如煙的恨意這么深,張氏說什么也沒用,都會變成狡辯,都會變成看不得別人好。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人性如此。
“所以,為什么被毒死的,是吳越,而不是你的大娘子?明明你在大娘子身邊,動起手來會更容易得多,這里人多手雜,你被懷疑的可能性也更小,不是嗎?”
還演啊?你不累我也累,如煙這恨都是裝出來的,色厲內荏,她真正恨的人,恐怕是吳越吧?
毀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東西,腹中尚未成形的小生命化做一灘血水離開,而那個做了這一切的男人沒事人似的,誰會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