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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郡王不由心生敬佩。
是啊,一動便生破綻,他怎就沒想到?
他這些年不是沒暗中探查過那支兵馬的藏身之處,可卻毫無進展。
趙承淵起身踱步到書案旁,“王兄過來看。”
成郡王跟過去,這才發現書案上平鋪著一張碩大的城邑圖,上面會有城墻、街道、河流、橋梁、房屋,極其詳盡。
他細看之下,便道,“是京城的城邑圖?”
“正是。”
成郡王贊嘆,“皇上那里也有一幅城邑圖,我已覺詳盡,可比起王爺這幅,當真是相形見絀。”
趙承淵指著城邑圖,“這里,這里,這里,都有兵馬埋伏。他們或扮作腳夫小販游走于街市,或隱匿于各式武館作坊,開門做生意,還有一些則是隱匿于宅子內,極少出門。”
他指著的那片區域,環繞皇宮,雖離皇宮不遠,卻是平民區,魚龍混雜,極易隱匿行蹤。
成郡王負責宮中禁衛十幾年,對這片區域也極為關注,生怕里面藏著刺客。這些武館作坊,很多他都曾進去過,并未發現不妥。
尤其是有幾家飯館,飯菜做的不錯,他還時常去打牙祭。
成郡王道,“王爺指的這一片,大致有四五千人,算上藏著不出門的,應在一萬左右。”
趙承淵點頭,“差不多。但皇上的兵馬遠不止這些。接下來,便要你留心探查了。”
成郡王拱手,鄭重道,“定不辱使命!”
二人又坐下談了近一個時辰,喝掉整整三壺鮮花茶。
且這三壺茶三種花兒的配方,個頂個的嬌嫩無雙。
眼看著趙承淵又要拿茶罐子泡茶,成郡王連忙起身,“叨擾王爺已久,我也該告辭了。”
趙承淵也不留他,“好。”他轉頭吩咐葉常,“去拿個匣子,挑幾只琉璃杯給成郡王,再拿一罐花茶。”
“不必!”成郡王連忙阻止,“我就不奪王爺所愛了,我何時想喝了,再來尋王爺!”
趙承淵道,“王兄不必與本王客氣。”
“當真不必。告辭了!”
成郡王也顧不得規矩,說完拔腿就走,一溜煙地出了外書房。
葉常看著瞬間空蕩蕩的書房門口,皺眉道,“成郡王還是不夠穩當啊。”
趙承淵淡瞥他一眼,“你穩當嗎?”
葉常臉色一緊,“自然是穩當的!王爺,咱可不能無緣由地打板子!”
趙承淵道,“那你說,本王讓你守在書房內是為何?”
葉常想了想,“端茶遞水……自是不必的。”王爺一直在自己動手,沒有勞煩他。
“那就是,護衛王爺?”
雖說王爺用不著他護,可王爺這人總想著維持他那高高在上的謫仙形象,往往不屑于親自動手。
如今娶了女主子,王爺變得愈發矜持了,總想給女主子一個溫文爾雅的好形象。
所以,他們這些侍衛身上的擔子便隨之重了許多啊!尤其是他這等王爺信任王妃更信任的貼身侍衛!
嗯,定會如此了!
趙承淵淡聲道,“你總算記得。”
葉常肅著臉鏗鏘道,“卑職斷不敢忘!”
趙承淵道,“那你說說,這書房里一共有幾人?”
“就咱倆呀!”葉常說完,心底涌起幾分不妙,他不確定地問,“還有旁人?”
屏風后面,霍山一身黑色夜行衣,踱步出來,拱手行禮,“王爺。”
葉常臉色一沉,瞪著霍山怒道,“你故意害我的!”
霍山微笑,“霍某只是來尋王爺稟事,又如何害得了葉侍衛?”
葉常怒道,“以你的身手,再屏住呼吸,我如何發現得了你!”
霍山笑,“方才成郡王在,我自是要屏息隱匿。聽聞葉侍衛自離開西涼,便苦練功夫,如今想必是大有進益。”
葉常黑著臉,“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他轉身就往外走!
霍山對著他的背影問,“葉侍衛怎么走了?一會兒的話你不必回避。”
“打板子!”
砰地一聲,外書房的門重重關上了。
趙承淵道,“坐。”
“謝王爺。”
霍山落座,便見自己得了和成郡王一樣的待遇,一杯鮮花茶擺到了他面前。
方才他不明白成郡王為何逃也似地跑了,此時一看,頓時理解了成郡王的不穩重。
端看這杯子的形狀、茶水里的花瓣,他便覺得自己若是喝了就是玷污了它們,須罵自己一聲“輕浮、下流”。
當然,王爺這等美人喝起來,那是相得益彰的。
霍山惶恐地扶著琉璃杯,“卑職不敢勞王爺親自斟茶。”
趙承淵道,“這種鮮花茶晚上喝也不必擔心影響睡眠,且有助眠滋養之功效。你不妨嘗嘗。”
霍山的心理素質比起來成郡王便好多了,他面不改色地端起花杯子,淺淺喝了半杯,又穩穩當當地將花杯子放下。
他沉聲贊道,“好茶。”
趙承淵道,“本王聽說,王妃給你送的年禮里,就有她親手制的花茶,還有她親手做的點心。不知比起來,哪個茶更好喝一些?”
霍山頓時坐不住了。
王爺這話,重點不是哪個茶更好喝,重點是王妃送他茶和點心了,還是親手制的。
他忙起身再一次澄清他和王妃的關系,“王妃一直當卑職是長輩,卑職愧不敢當。”
趙承淵把玩著杯子,淡聲道,“本王是問你哪個茶更好喝,你那么緊張作甚。”
霍山暗暗叫苦。
王妃這兩年總是對他另眼相待,當真是給他帶來很大的困擾吶。
他思量一番,又道,“說起來王妃送的那兩罐花茶卑職并不愛喝,放在那里也是平白讓它們壞掉。回頭卑職便將茶送來,方不算暴殄天物。”
趙承淵微微頷首,“如此也好。既然你更喜歡本王炮制的,走的時候便帶上些。”
霍山暗暗吁了一口氣,“卑職榮幸之至!”
他這話說得格外真誠,心里一邊忐忑著不知媳婦和閨女有沒有將那茶送人或是喝掉了。若是王爺發覺不對質問起來,他該如何回答。
趙承淵淡聲道,“你此來何事?”
霍山臉色一斂,“王爺,太子快要回來了。”
趙承淵端茶的手一滯。
他緩緩將琉璃杯放到八仙桌上,啪,發出一聲脆響。
有二更,在晚上六七八點鐘的樣子。
太子要回來了……
親們還愿意見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