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臘月初十的時候,書院就開始正式放假了,虞小憐就帶著她的小分隊,坐著馬車回了桃花村。
車是孫滿倉趕的,雖然這段時間孫滿倉沒有上學,但整天和這些上學的小子混在一起,多多少少也認識了不少字,虞小憐還總是看到孫滿倉偷偷用樹枝在地上練寫字,知道他不是不想讀書,只是舍不得錢罷了。
就這樣讓他的兩個弟弟,放學回來教教他,也挺好的。
知道孫豐收要成親,虞小憐準備了不少東西,再加上車里坐著孫虎和滿囤、滿豐、滿智,車箱里顯得很擁擠。
孫滿智問小虎子,“你爹要給你找后娘了,你害怕不?”
孫虎腦海里閃過徐氏的身影,但只是一瞬,他就拉回了思維。
“我不怕,我怕什么,我又不和他們一起住。”
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黏著爹娘的小孩子了。
以前他和孫滿智很好,他倆同歲,又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
但不知為什么,他現在覺得蘇景樾這個朋友更好。
照理說,蘇景樾武功比他好,讀書也比他好,他應該討厭他才是,但是相反的,他不僅不討厭蘇景樾,他和蘇景樾的友誼,反而超越了他和孫滿智的。
孫滿智也很聰明,但讀起書來,和蘇景樾比起來,就差太遠了。
孫滿智聰明在哪呢?他自有他的一套小聰明,他算學不行,但他嘴皮子溜,記憶好,背文章特別快,教他們儒學的夫子,被孫滿智忽悠的明明白白,很是喜歡孫滿智。
孫滿智幾個小的,對孫豐收即將要娶的媳婦,很是好奇,一路上嘰嘰喳喳的都在議論這個事兒。
等到了桃花村,虞小憐就讓孫滿倉把她帶回來的東西,送到孫豐收家去,自己則帶著幾個小的,踩著薄雪回了家。
“聽說豐收要娶這個媳婦,是個老姑娘了。”
一進廳堂,虞小憐就看見孫大林媳婦,正坐著和她娘聊天。
孫大林媳婦不認為一個十九歲還沒嫁出去的姑娘,能有什么好。
十九歲還沒嫁人,又被人退過親,那說明這姑娘肯定是有點毛病的,不是長的丑,就是名聲有問題。
“要我說啊,豐收還不如找個帶孩子的寡婦,好歹那寡婦還生育過,這……”
孫大林媳婦話說一半,就被孫氏打斷,孫氏很不樂意的道,“大嫂,你別無端的到處亂說,人家豐收要過門的媳婦,可是祁里正的親侄女。
之所以十九歲沒嫁人,那是十六歲要成親那年,她那秀才爹突然生病去了,她那定親的對象家,著急讓兒子成親,等不了三年的喪期,這才退的婚。”
孫氏怒氣沖沖的說完,抬眼看見挑簾進來的虞小憐。
見虞小憐還穿著秋裝,把臉一拉,“憐兒,你怎的不多穿一些衣服?要是得了風寒可怎么辦?”
虞小憐笑,“娘,我不冷。”
入冬以來,這個得風寒,那個得風寒,唯獨她什么事也沒有。
她雖然穿的比別人少,但她一點也沒感覺冷。
孫大林媳婦見虞小憐回來,沒敢多呆,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又抓了兩把瓜子揣在兜里,和孫氏打聲招呼就走了。
每次虞小憐回來都要懟她,漸漸的,她也明白,虞小憐不待見她,而且這種不待見是放在明面上的,所以,現在孫大林媳婦一看見虞小憐,就非常自覺的消失在虞小憐眼前。
“娘,她天天都過來咱家打秋風嗎?”
孫氏無奈的道,“倒不是天天的來,但就是隔三差五的來,你爹也已經很反感了。”
沒錯,虞長河現在也很看不上孫大林媳婦這個人。
因為她每次來,都要從虞家劃拉走一些東西,雖然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但這個行為很讓人反感。
虞長河甚至已經和孫氏說了,孫大林媳婦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去找孫四爺了,讓孫四爺敲打敲打他大兒媳婦。
但孫氏想著,為一把花生、一把瓜子的小事兒,犯不上鬧的兩家不開心,讓虞長河忍忍。
“娘,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怎么現在性子變得這么軟?
這事兒,我覺得我爹做的沒錯,你不該慣著楊氏,你這樣只會讓她得寸進尺。”
孫氏想的是,她家現在過得好的了,順一把花生、瓜子的事兒,她要是也計較,就顯得她很小氣。
“娘,她其實在一步步試探你的底線,看你到底能容忍她到何種程度,現在只是一把花生瓜子的小事兒,如果你一直不做聲,她以后肯定會變本加厲的。”
孫氏點頭,“娘知道了,下次她來,我一定敲打她。”
虞小憐很氣,“娘,下次她來,你就別給她開門了,即使她進來了,你也不要給她沏茶,上花生瓜子的招待她,她算什么客啊她,我都討厭死她了。”
孫氏解釋道,“本來今個兒你大吉舅母就沒給她開大門,是她嚷著說,滿濤媳婦沒奶喂孩子,問咱家給孩子吃的是什么粉?
想要要點給滿濤剛生的那個小兒子喝,這不,才坐下說幾句話,沒等我給她拿奶粉呢,她看見你,就跟貓看見耗子似的,讓你嚇走了。”
孫滿濤媳婦生了,生的又是一個小子,加上這個,孫滿濤已經有了三個兒子了。
只是孫滿濤媳婦沒有奶水,孩子餓的哇哇直哭,孫滿濤媳婦每日只能給他喂一些米湯。
孫大林媳婦見孫氏也沒什么奶水,兩個孩子卻白白胖胖的,就問了一嘴孫老太,虞家那對龍鳳胎每天吃的什么?
孫老太就說了吃牛乳粉。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于是,就有了孫大林媳婦來要奶粉這一幕。
“娘,滿濤哥家那孩子剛生不久,奶粉給他點到行,就是那塑料奶瓶可千萬不能給,最好也別讓他們看見。”
孫氏點頭應下,那奶瓶是塑料奶瓶,她知道塑料的東西,不能外露。
她每次喂孩子的時候,都是和虞長河躲在屋里喂好,然后再把奶瓶收起來。
現在是冬季,家里的荒地已經翻完,除了去遠山打打柴,也沒什么其他活計。
由于孫大吉和孫三吉每天都閑不住的出去打柴,家里的木頭,也已經堆積如山了,足夠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