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鴻福樓已是傍晚。
心情好，幾年來滴酒不沾的陸老爺子今天破了例，和唐老板兩個人喝完了一整壺的狀元紅，這會兒走路的時候都有些不穩了。
陸老夫人更是牽著小包子的手沒松開過。
“老，老姐姐，改天再帶著小孫孫過，過來玩，我讓御廚給你們做滿……滿漢全席！嗝……”
話都說不利索了，唐老板扶著大堂經理的胳膊，把一行人送上了車。
車子駛向陸家老宅，陸長川看向安靜下來的葉晚，伸出手將她攏在了懷里，“怎么了？想什么呢？”
陸長川是后知后覺，直到看到四叔兒時照片的那一剎那才反應過來小包子就是這些年他一直在找的那個孩子。
可陸長川知道，打從祖父認出小包子，喊出阿晟又掉下眼淚的那一瞬間開始，晚晚一定就猜到了。
哪怕飯桌上她一直帶著笑，給祖母夾菜，給小包子遞紙巾。
可陸長川總覺得，女孩兒臉上的笑不是從心里露出來的。
倒像是，帶了張微笑的面具。
“可能……有點累了！”
葉晚輕輕的呼了口氣，“老和尚跟我說，切忌大悲大喜。我今兒一天都遇上了，這會兒一口氣松了，就覺得好累好累。”
“那閉上眼睛睡會兒吧。”
側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個輕吻，陸長川溫聲道：“睡吧，好好睡一覺，睡醒就好了。”
能感覺到女孩兒點了點頭，再沒做聲。
低頭看去，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陸長川輕撫著她的胳膊，心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四叔，阿程回來了！
晚晚和岳父岳母把他照顧的很好，你，和四嬸，可以放心了。
改天，我帶他去潞城，去看你們！
看著窗外落到地平線處的夕陽，陸長川在心里輕嘆。
半個多小時后，車子停在陸家老宅的后門處。
幾乎是車一停，葉晚就醒了。
跟在二老身后下了車，對上綻開笑臉的小包子，葉晚笑了笑，姐弟二人一左一右的攙住了陸老夫人。
以往每天中午都要睡個午覺，可今天從大清早到現在，眼睛都沒閉過一下。
更別說大清早的還氣的犯了回病。
即便如此，這會兒的陸老夫人依舊精神的什么似的，臉上一點兒疲態都沒有。
“川川……”
邁過門檻，像是想起什么了，陸老夫人回頭看向攙著陸老爺子的陸長川，“你祖父不是說讓你去江家請人的嗎？……快去快去，別耽誤了！”
“不用你扶！”
陸老爺子甩開陸長川的胳膊，一臉的沒好氣，“我還沒老到走不動道兒讓你扶著的地步呢，趕緊干你的正事去！”
“好……”
拖長了聲音應著，陸長川看想葉晚，“晚晚，我自己去就好，你和阿程陪著祖父祖母。”
“好。”
葉晚應聲。
總感覺女孩兒興致不高的樣子，可想到她說累了，剛才又是下車前醒的，還帶著些沒睡醒的迷糊。
陸長川揉了揉她的頭，轉身開著車走了。
在江家吃了晚飯才回來老宅，陸長川到正屋的時候，就見燈已經熄了。
知道祖父祖母累了一天了，陸長川轉身去了自己的院子。
臥房里，小包子攤成個大字，小肚子一起一伏的，睡的香甜。
主臥、書房、回廊……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葉晚。
心里一動，陸長川朝后院走去。
四叔小院子的門敞著。
繞過垂花門，陸長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了房門前臺階上的葉晚。
月光下，女孩兒滿臉是淚。
因為找到四叔骨肉而欣喜萬分的雀躍心情，在看清女孩兒面孔的那一瞬間，重重的蕩了下去。
祖父諄諄叮囑，先別告訴小晚。
陸長川眉眼沉痛：祖父，恐怕……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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