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周氏的抱怨,楊縣令很明智的選擇了默不作聲——根據經驗,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是錯!
等周氏抱怨夠了,楊縣令這才摟住周氏肩膀,說了句:“孩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還是咱們說了才算。母親那頭,我回頭找個理由拒絕。現在大郎正是讀書的關鍵,其他事情,延后再說。”
楊縣令笑了笑:“再說了,咱們也得問大郎的意思。我看大郎對她也并沒有什么意思。”
周氏心氣兒這才順了,然后嗔怪的看一眼楊縣令:“反正你別提我,就說我與你商議,你不同意。不然婆母又要覺得是我的意思。心里該不痛快。”
楊縣令連連點頭:“我懂,我懂。”
然后扶著周氏躺下來:“時辰不早了,睡吧。明日我們恐怕還得出門,你給我們準備些肉,到時候帶過去,總是吃村民的也不好。還有,三郎正長身體,你給他準備些點心肉干的,叫陳斗背著。”
周氏白了楊縣令一眼:“還用你想著?我早就吩咐下去了。還有你要喝的茶水飲子,我也一并準備上。外頭水不干凈。”
“張家這點倒是講究,他們喝的水,都是煮開了的井水。”楊縣令笑了兩聲;“而且還特地煮了一鍋飲子,就用金銀花煮的,加了點糖,很是好喝。”
“他家是真的想得周到。”周氏點點頭,很滿意:“不過咱們也給他們添麻煩了,回頭我準備一份禮,完事送過去。”
楊縣令恭維道:“夫人也想得周道。”
第二日,早飯時候,楊元璋遞給了楊縣令一卷寫得密密麻麻的紙
楊縣令詫異接了過來,展開一看,竟是一篇策論。
關于播種機將來前景的策論。
楊元璋的文筆自然沒得說,字體也沒得說。
而且一條條的,簡短凝練,十分清晰。
楊縣令一口氣看下來,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滿意,然后大笑著夸道:“好,好,好!說得好!大郎啊,你能想到這些,可見的確是花了心思,也成熟了!十分周全,十分周全!”
楊元璋滿面笑容,卻指了指旁邊吃包子的楊元鼎:“三郎來找的我,他提的意見,只是稍有些稚嫩,我潤色了一二。這是三郎的功勞。”
“可不是我想的。我昨天聽九娘說,估計這個太貴了,大家買不起,如果能像借牛一樣就好了。”楊元鼎腮幫子鼓鼓的,話都說不清楚:“我就提了一句,大哥就想這么多。”
看著兩兄弟謙讓功勞,楊縣令心中更加滿意,捋著胡子大笑,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的。
楊元峰也在旁邊笑。
周氏更是滿面柔和。
一家子吃早飯,整個氣氛都是和和睦睦。
吃過飯,楊縣令干脆帶著三個兒子一起出門了。
不過這次,花臉背上馱了半只羊,這是家里幾個男人的口糧。
陳斗那兒還有一袋米,外加一大包點心和肉干。
點心和肉干不僅是楊元鼎的,也有給張司九和小松小柏的。
而張家這邊,徐氏也是早早起來,擔擔子去賣鹵肉,又囑咐楊氏記得燒水熬飲子,說自己會早點賣完菜回來。
為了這個,家里今天還特地留下一只鹵雞和一只鹵鴨。
張司九今日賣鹵蛋也沒去,只讓招銀去了,她留在家里幫忙做飯和招待客人。
說起來,她雖然年紀小,但徐氏也好,張小山也好,哪怕楊氏,在她能力上,倒是都沒有半點懷疑。反而覺得合情合理——真留下招銀,怕招銀就跟個木頭一樣,啥也干不了。
張司九熬了金銀花水晾涼了之后,又摸出一籃子的秋梨來,放在陰涼地方,到時候等他們中間休息的時候,好給他們吃。
還單獨用鹵湯盛出來一點,拿來鹵蛋和鹵菜。
鹵菜無非也就是放點豆腐干,還有藕片,毛豆進去,海帶也有,不過賣得貴,張司九沒舍得買,家里有啥就弄點啥。
最近街上賣藕的很多,家附近也有個藕塘里起了藕,所以價格相當實惠便宜,十分合適現在吃——當然,秋天吃藕,也有大大的好處。
楊家幾兄弟來的時候,張司九正在鹵菜呢。
這鍋老鹵湯,已經是吸飽了精華的香濃鹵湯,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一開鍋,那必定是香飄十米的場面。
楊元鼎循著味道就來了:“司九,你在煮什么?好香。”
“在鹵蛋,來一個?”張司九笑看他抽鼻子的樣子,感覺像是看到了那種饞嘴的大狗,忍不住就想投喂。
楊元鼎剛吃飽飯,對鹵蛋沒什么興趣,但他對毛豆很有興趣:“這是毛豆嗎?”
“對。”張司九點點頭:“毛豆。來點不?”
“來來來。”楊元鼎連連點頭:“有些年沒吃過了。上一回吃,還是大學室友聚會,在路邊的——”
他一臉的唏噓。
張司九倒是心里一動:夜啤酒?嗯?夜啤酒!
張司九提議:“那你可以拉著你大哥二哥還有楊縣令試試。晚上我給你們弄?”
那半只羊,不拿來烤燒烤,對得起它嗎?
這下,楊元鼎也心動了:“倒也不是不行。”
他可沒忘了周氏:“到時候喊我娘也來。不然她在家多無聊?”
張司九沉吟一下,點點頭:“也不是不行,星空也挺好看的。趁著現在還不算冷,吃個燒烤看個星星,也挺浪漫。”
主要是可以先練練手,明年夏天就把燒烤攤支棱起來!
楊元鼎端著一竹筒的毛豆去找了楊元璋他們,一人分了一個嘗了嘗味之后,他就神神秘秘的說起了晚上的燒烤:“九娘說晚上做好吃的,讓咱們留下吃飯。一會兒我讓陳斗去跟娘說一聲,讓她晚上帶點米酒來。”
楊元峰一拳頭就砸在了他腦袋上,還碾了碾:“小小年紀就想喝酒?頂多果子露!”
“你們喝,我喝果子露!”在強權之下,楊元鼎迅速地放棄了喝酒,十分正義的選擇做個好孩子。
楊元璋滿意點點頭:“那行吧。那你把我的錢袋子交給九娘,讓她看著采買。只當是我們一份孝心。爹娘許久也沒出來玩耍了。”
自從來了這邊,楊縣令忙,周氏同樣也忙,和從前在東京時候,一家人時不時一起出來玩耍放松的日子,仿佛已經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