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說的半點不夸張,甚至因為詞匯匱乏,講的還不算到位。
事實上,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就撲面而來。
她一開始還當是人家用的什么高端香水,狠狠聞了兩下。心想難怪都想當有錢人,這錢花到哪兒,滋味是不一樣。
不過倒也沒敢多看多動,因為東西都是入住前就收拾好的,她來不過是查漏補缺,再看看客戶有什么額外的需求和準備。
能住得起幾千塊錢一晚的套房,說不定就有什么講究。
因而保潔拿著毛巾,才把窗簾一拉開,就看到那一盆碩大又艷麗的藍色玫瑰正含苞待放。
她分辨不出什么月季玫瑰的品種,只曉得這淡淡的玫瑰清香在整個空間縈繞。哪怕是不懂什么花卉,也能聞出其中的格外不同。
因而猶豫半晌,又默默退了出來。
如今找經理好一頓訴說,對方卻輕描淡寫。
她默默想著,果然是自己年紀大了,現在流行的什么花草的都不清楚。
真的好看,自家老頭子天天擺弄他那些蘭花有什么用?哪像這個開的又清新,又矛盾的嬌艷,還又那么清幽,和彌漫到整個屋子的淡淡清香。
保潔大姐默默記下,決定回去就讓老頭子也種上一盆來。
只是不知道人家大老遠特意帶酒店來,這花貴不貴?
要是像家里的蘭花那樣大幾百一盆,哎呦哎呦,那可了不得哇。回頭老頭每天騎三輪車撿破爛,都得更賣力氣些。
客房經理全沒把這些當回事,他們這可是貝城!
一線國際都市,什么樣的夸張場景見不來?就是用小卡車拉上整整一大束9,999朵玫瑰的場面,也不是沒接觸過的。
這什么藍色月季?保潔大姐應該是想說藍色妖姬吧。
她此刻只溜蹓跶達又到廚房,然后再次強調:“我們有監控的啊。”
才說完,就聽大廚問她:“來嘗嘗不?這蛋糕胚做好了。'
這……
就嘗一點,也不出格。客房經理扭扭捏捏坐了過去,此刻又嗅了嗅這甜蜜濃香。
等到蛋糕胚被均勻的分出幾小塊,一人拿了一塊含進嘴里——
那蓬松松的感覺,軟綿綿又恰到好處不太甜的甜香,濃郁的奶香和說不出的。牛奶的香氣和麥香結合,實在讓人如墜云端,再忍不住瞇起眼睛,好好享受這絕頂的美味!
再回過神來時,手上已經空空如也。
“沒了啊……”
她好生悵然。
大廚更痛苦!
事實上能到他們這個等級的,除了廚藝當真高超之外,還人均有一張頂刁鉆的舌頭。
可偏偏這舌頭嘗到這樣的好東西,這要怎么才能忘得了啊?
幾名廚師對視一眼,又小心翼翼拈著托盤上的殘渣,然后下定決心:“我去打電話跟老板申請,讓他務必想辦法問清楚這食材的來源!”
“咱們酒店要是能用上這……”
他們就是再不懂生意,也知道在如今實體經濟低迷的情況下,將口碑再一次做出巔峰來,又該是多么不容易。
客房經理眼看著他們將殘渣一掃而空,此刻一邊痛恨自己慢了一步,一邊又趕緊點頭:“那抓緊問,這味道確實不一般。”
又一想,難怪人家千里迢迢出來玩,還要自備食材呢。
有這樣的好東西,誰還看得上那什么進口、出口有機什么的啊!
國內富豪真是的,也太不顯山露水了些。
夜幕來臨,游客們聚集在游樂園的城堡旁,一邊欣賞著這璀璨的燈光,一邊靜靜等待著宏大的煙火。
喬喬陳遲、楊正心三人今天扎扎實實走了有3萬步,如今再是精力旺盛,也顧不得干凈了。
此刻穿著長款的滌綸校服褲,就席地而坐,靠在圍欄邊上。
然后還哀怨的摸了摸肚子:“消化完了。”
楊正心嘆了口氣。
陳遲也點頭,他這么大的個子,同樣也餓了。
宋檀則安慰道:“沒事,回酒店有長壽面,吃完面了還可以切蛋糕,肯定能吃飽的。”
切完蛋糕,等小孩子們都回房了,她再向陸川奉上那一份精心制作、布置了兩個月的生日禮物。
那么愛花的他,見到了一定十分喜歡吧。
“那我要一個溏心蛋。”
楊正心舉手提要求,喬喬和陳遲也趕緊舉手。
三人排排豎著胳膊,像極了課堂上乖巧的學生。
宋檀一一記下,在群里跟客房經理說了一聲,又聽得人群中驚呼起來。
再一抬頭,只見這漫天煙火正驟然盛放。
繽紛的光彩灑落在眾人的臉龐上,映照出一片奇妙而又瑰麗的光輝,像是成年人內心釋放的灼熱童年。
三個小孩子沉迷又震撼的看著這璀璨的夜幕,久久回不過神來。
楊正心更是吱哇亂叫,捧出今天已經沖了四回電的手機來,再次拍著視頻。
他們三人中,陳遲的千元機拍照他一點看不上。
喬喬的倒是不錯,但對比他的還是差了許多。他深耕其中攝影理論,好好研究了一番,并調整了參數和設置,于是今天三人拍了上千張照片,可有的他好一陣擺弄了。
煙花陣陣聲響,漫天的光輝如此迷人。
尖頂的奇幻城堡在這樣的光輝之下,都蒙上了一股浪漫而神秘的色彩。
而這一幕在三個小孩子心中,恐怕足夠他們回味數十年了。
宋檀卻似有所覺。
此刻轉頭看向一旁的陸川,卻見他也眼神柔和的看著自己:
“今天開心嗎?從沒有來過游樂園的檀檀。”
他的聲音在煙花聲響中不甚明顯,但宋檀卻聽得格外清晰。
這一瞬間,宋檀心旌動搖。
她想說自己去過的,在寧城,她帶著喬喬,還在那里偶遇了烏磊哥跟他女朋友麗麗。
但此刻,看著陸川認真的模樣,心里卻知道他是在愛惜曾經那個拘謹局促、又在這個社會中艱難求存的年輕女孩。
她于是輕輕靠過去,將額頭抵在對方的肩膀,然后低聲道:
“開心。”
煙花聲驟然響起。
陸川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聽到。他只是也靜靜微笑,又伸手摸了摸宋檀的頭發,而后再一次仰望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