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第二天，云橋村的村民們又是萬分滿足的一天。
惟一不好的是游客又買了許多東西，以至于大伙兒地里的菜都快堅持不住了，就連齊霖爺爺的雞毛菜，今天都又賣出去兩百塊錢。
小老頭打量著自己的三分地，從不曉得原來掙錢這么容易！
哦喲，那要是每天都能這么著，要不了兩年是不是都能給霖子娶媳婦啦？
小老頭心里美得啊！
剛好上回孫子送來的酒還沒喝完，晚上自己一個人倒了一小酒盅細細品著，別提多有盼頭了。
村民們也正互相串門聊著這件事呢，此刻就指望著老宋家能多賣些菜苗給他們——
“之前那些實在不夠賣啊！”
“老讓人家老宋家便宜賣也不行，人家地里種的可比咱家品相好多了，掙的錢也比咱多，賣給咱純粹是虧本……”
再會占便宜的，也知道這種關系長久不了。
“烏蘭不是說了，請的專家還有專家們的學生都是留這里研究育種的？這一年都過去了，咋還沒研究出來呢？”
“應該快了吧，你看那賣草莓的田甜，聽說就是他們的試驗田……”
“我家也能種草莓啊，怎么還偏給外村的了……”
“你拉倒吧，人家一家四口伺候一塊地，你家不就你一個人在家么？能干的了？”
就在這時，小祝支書直接大喇叭廣播通知道：“喂喂喂，都在嗎？關于村里接下來的發展，大家抽空來村部開個會，具體講一下……不是派代表，是有空的都來……”
農村里天一黑就沒什么娛樂了，又是事關大伙的錢包，廣播一出，立刻就有人往村部去了。
過年時開會的空房間里，齊霖三人已經等在那里，身側是一筐筐放著的材料——他們這算是給村里加班，加班費小祝支書從不猶豫，因此三人加班也挺開心的。
這會兒湯曉東盯著表格：“東西都對好了嗎？產量差距不大吧？”
給村民們安排種苗就是這樣，因為是從山上各種原因騰挪出來的，品種不已，產量不一，帶來的經濟效益也不一。
不患寡而患不均，所以他們就得好好計算一下，從種植成本（包括時間）到收入，盡可能的均衡到每一家。
老實說，這種把飯喂到嘴邊的行為，要不是小祝支書反復強調是機會難得，宋檀真不會同意這么干。
但，她的話也有道理——
“很多城市，很多村鎮，可能幾十年發展都只能等到一次機會。一旦抓不住，那么一步落后永遠落后。”
“給村民們喂飯是不好，但只要堅持過兩個月，讓回頭客們知道他們的普通蔬菜也比市場上的好吃，他們的路就能自己走了。”
燕然想起小祝支書的懇切，此刻點點頭：“嗯。都對好了。晚上我們得再強調一下，今晚是最后一次提供種苗了。”
原計劃其實不是這樣的。
比如去年冬天，宋檀開始給村民們提供菜苗開始，計劃的是定期定量提供，用三五年時間看看宋教授他們一行人能不能研究出來更合適的品種。
但伴隨著她將靈氣籠罩在村子范圍，短短半個多月時間，地里的野草都要比別處更油潤。對于多年生的木本來說，口感的優勢提升并不明顯。但對于一兩個月就能吃的各種速生菜來講，變化當真是格外突出。
也就是說，不必宋檀再提供自家精心培育的菜苗，靠村民們自己，只要有兩茬菜產量跟上，他們自己的農業經濟生態就能維持了。
這點變化，時刻檢測村中土壤水質空氣的三人組感受的更為直接。
今天他們能來配合，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前提。
而如今，伴隨著陸續前來的村民們，小祝支書也跟村干部們商量好了紅白臉，因而很快就開始了——
“都到齊了吧？沒到齊的回去再互相轉述一下。”
“這兩天的游客大伙也看到了，時間緊，我就不說廢話了——首先，今晚老宋家最后一次提供菜苗種子給大家，還是老價格。”
“因為品種多，數量也不一樣，但是都盡可能分差不多，要買的自己上來抓鬮，抓到哪個是哪個，不許調換。”
這話一說，立刻就有人問了：“為啥是最后一次提供，咱以后也給錢呀。”
“就是啊！我不賒賬，能不能多買點。”
村民們不太甘心——任誰看到錢要飛走，都得叫嚷的。
“吵啥呢吵啥呢！”大隊長黑著臉：“占便宜沒夠是不是？人家憑啥天天低價賣給你們？去年冬天讓你們大膽點兒，你們還嘰歪。”
“看到錢了又都想來了，好處吃了一茬，總不能一直等人家把飯端到嘴邊兒吧！”
大隊長是村里的老面孔，自己人，如今說話難聽，大家也只能聽著。
見狀，小祝支書趕緊又笑了起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掙錢的事兒老指望別人，不安穩啊。以后你們跟老宋家吵架都不敢大聲，那還咋做鄉親？”
這話是這個道理，大家其實心里都明白，只不過如今說出來，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那人家有本事，菜就是賣的貴，小聲就小聲唄……”
“話不能那么說。”小祝支書一點也不著急：“人家老宋家的意思，一開始也不是叫你們為了菜苗低一頭，而是想給咱們找個來錢的安穩路子。”
“如今這不就有了嗎？先用他們家的貴價菜吸引人，順帶再把自家地里的菜也推銷出去——我問問大家伙兒，這兩天賣菜，自己家的菜都賣出去了嗎？”
那肯定是賣出去了，還賣不老少呢。
因為好的菜貴啊！有些家里五六口人的，一頓飯炒個青菜都得用盆裝，總吃好的怎么舍得？但來都來了，貴的舍不得，地里便宜的還能舍不得嗎？
比如齊霖爺爺，雞毛菜如今在菜市場五塊一斤，但得自己去擺攤自己收拾。可在村里呢，人家自己摘，給6元……
這么著誰不樂意？
而村民們也沒坑人——小祝支書說了，誰坑人壞了口碑，回頭就把名字放那個二維碼地圖上，打叉！
總之，自家的菜今年就是鮮甜，賣的比菜市場貴五毛一塊的，一點不過分吧！
大家這么一琢磨，也說不出什么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