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沒說話，只看著喬喬。
他還是乖巧的圓寸頭，眉毛黑濃皮膚雪白，睫毛尤其長，更顯得看人時專注又無辜。
配合平時善良無憂又樂觀的心態，沒有人會不喜歡他散發的神采。
所以，哪怕家里人早就想到養牛羊，也都沒人提這個事兒。
也因此，喬喬說出這種話，大家才格外震撼。
然而喬喬卻一無所覺，反而繼續說道：
“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我也會死的，只要不痛就好了。姐姐你記得殺的時候要輕輕的哦，不可以太痛。”
“太痛的話，他們會哭的。”
不知道為什么，宋檀心中一痛。
這里靈氣不足，而且一家人沒有靈根，她也從沒想過大家一起長生不老，壽與天齊。
反正，她會一直留在這里，守護好一切。
但明明心里看得那么開闊，可聽喬喬說話，就連齊霖都瞬間紅了眼眶，燕然更是已經淌下淚來，連她自己都說不出為什么。
她狼狽的擦著眼淚，一邊笑一邊哭：“喬喬，你怎么這么好啊……”
喬喬走在前頭一無所知，只是又學著大人那樣嘆了口氣：
“但是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吃小的，等他們老了再吃啊？”
“這樣他們過的開心一點，離開的時候你輕一點，我也覺得沒那么痛的。”
在他背后，宋檀也緩緩微笑起來。
她輕聲道：“好，我會很輕的，不會讓他們感覺到一點痛苦。”
扭頭就問齊霖：“你們應該知道哪里的牛犢不錯吧？肉牛黃牛水牛甚至奶牛都可以，我不挑。”
齊霖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此刻已然又被宋檀的執行力震撼到了。
真就這么快嗎？
一筐筐的玉米被放進三輪車，宋檀長腿一抬坐了上去，又被燕然握住車把：
“讓我試試！”
她帶著草帽，期待的看著宋檀。
宋檀：……
有人開車還不好？她麻熘下來了：“上！”
于是，小三輪嗡嗡的響，宋檀坐在車后斗，心情也是嘩啦啦的唱。
不過回到家中，卻見小祝支書一手端碗一手南瓜饅頭吃的稀里呼嚕，見宋檀回來，她直接三兩口把饅頭吃掉，這才控訴道：
“我才出去幾天，怎么酒就開了？！”
可惡啊她不過去開了三兩天的會，回來聽說七表爺昨晚喝暈了，整個人都懵了！
酒啊！
高粱釀酒她是知道的啊！
怎么偏偏就自己出門就開了酒，怎么就這么寸呢？！
宋檀也很遺憾，惋惜道：“是啊，偏趕上了，我有什么法子呢？”
小祝支書：……
你要別拿這個腔調說話，我還是信你的。
她干完剩下的粥，此刻嘆了口氣：“枉我還去市里頭問你的補貼，還有辦金河河灣的手續，沒想到臨了臨了，蒸酒不叫我，喝酒也不等我……”
“你這話說的！”
宋檀一臉嚴肅：“怎么不等你了？我爺爺都把你當孫女看，家里有什么還能沒你的嗎？”
“你放心！”她大手一揮：“喬喬，去我房間拿昨天剩下那一瓶半！”
而后看著眼睛瞪圓的小祝支書：“本來是留兩斤給你的，結果昨晚上他們喝高了，愣是又開了一瓶……這不，就剩一瓶半，你別嫌棄！”
“我不嫌棄不嫌棄！
小祝支書瘋狂搖頭，搖到一半又不好意思的背起手，端起姿態：
“這不好吧？這不是賄賂嗎？我可是干部。要不這樣，你說個價，我給你轉賬。”
宋檀也笑嘻嘻的：“干部，我這自釀酒，沒證不能賣，你可不能知法犯法啊！”
小祝支書：失策！忘了這個！
“再說了，”宋檀又安撫她：“你可是我們家的一份子，家里人人都有，你有一份也是應該的。”
小祝支書心滿意足心花怒放——她也是能喝兩杯的，如今看到好酒，怎么能不高興呢？
不過最近確實花錢太多了，眼看著宋檀家里好東西層出不窮，她左思右想，只能依靠爺爺們填補一下小金庫了！
既然如此……
“那有多的嗎？”她給了個你懂我懂的眼神：“煙酒，外頭買不到那種，我跟你換！”
這種煙酒自家是不需要的，可萬一送禮什么的，反而比自家的東西更顯分量。
而且，喝起來不會睡成豬！
宋檀接過喬喬拿下來的酒，再看看滿院子忙活的幾個大老爺們，大聲道：
“喬喬啊，看到沒，喝酒誤事啊！”
喬喬不明所以，但今天好幾個人沒起床他是知道的，此刻重重點頭：“嗯！”
院子里裝模作樣的眾人：……
算了，誰家喝酒兩杯倒還一覺十幾個小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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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宋檀對著小祝支書笑得十分誠懇：
“自家姐妹，說什么換不換的，都是心意——這樣吧，家里還有十幾斤，我看他們也不打算喝了，就勻你十斤吧！”
一群豎著耳朵的大老爺們：……
不要啊啊啊啊！
小祝支書實在感動，于是她也真誠說道：“你放心，我爺爺多，肯定能摳來好東西！但你別急，咱細水長流！”
先給爺爺寄兩瓶哭哭窮薅他的退休金！
等他嘗到味兒并且炫耀過，這時候，其他爺爺們就該競價……啊不，關懷她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孫女了！
到時候就一瓶一瓶的慢慢寄！
細水長流好事多磨，總之給人一種千辛萬苦摳一瓶的感覺，這才是長久之道啊！
小祝支書已經很有經驗了。
兩人對視一眼，自有默契。
直到玉米嘩啦啦的倒了滿地，大伙兒這才回過神來：“來來來，剝玉米了。”
宋檀也趕緊囑咐道：“嫩的留著中午煮一煮，不嫩不老的留著烤。老的那些再扒皮曬。”
蓮花嬸兒問道：“檀檀，這不掛起來么？”
掛起來就得把玉米扒皮，留下幾層薄的，兩兩打結，量多還可以交替垂出一串來，然后掛在梁上或者別的什么地方。
但是……
“太陽那么大，外頭也有地方，直接扒皮曬干吧。”
到時候直接搓玉米粒，還更方便，更容易保存。
倒是七表爺出來熘達看看，忍不住挑了幾根：
“我晚上燉個排骨，咱們喝玉米排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