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小飯堂第七百二十二章 槐葉冷淘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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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槐葉冷淘


更新時間:2025年09月06日  作者:漫漫步歸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漫漫步歸 | 大理寺小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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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東極書齋自是不白走的,不論是溫明棠還是王小花都變得忙碌了起來,雖不似王小花一般需從頭開始為每一道食譜作畫,忙著向書齋交稿,畢竟去歲那一年閑暇抽出的空檔提前整理出的食譜那些功夫不是白費的,可溫明棠到底是大理寺公廚的廚子,正兒八經公廚的事作罷之后才有空檔,如此一算,也只有午后閑暇以及暮食過后,溫明棠方才抽得出空檔來寫食譜了。

不過雖閑暇空檔早早被占了,正兒八經的公廚之事溫明棠亦沒有馬虎。

隨著日頭愈來愈曬,各種涼拌的鹵菜與冷淘也被搬上了各個衙門的公廚。雖各個衙門分到的食材是一樣的,按理說哪個衙門公廚吃到的菜食都不會有太大差別,可溫明棠這里依舊是動了心思的。

照常習慣了來大理寺公廚吃飯的虞祭酒面對面前這盤頗為‘講究’的槐葉冷淘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贊嘆,而后瞇眼念了起來:“青青高槐葉,采掇付中廚。”

坐在虞祭酒對面的白諸、劉元以及魏服早在虞祭酒念起這首杜甫的《槐葉冷淘》時便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向面前的虞祭酒。

即便同在一張食案上吃午食,對面的到底不是尋常人,不管是那官階還是官階之外那祭酒的身份,都讓三人下意識的停了下來,在虞祭酒搖頭晃腦念詩時給予了自己所認為的尊重。

可這尊重,顯然不是虞祭酒此時想要的。自己念了兩句,停了下來,看到對面三張寫滿‘尊重’二字的臉時,虞祭酒幽幽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只是朝對面三人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如此,讓他們自吃冷淘便是,而后便自顧自的接了下去:“新面來近市,汁滓宛相俱。”念完這兩句詩后,虞祭酒便不再念了,而是自顧自的拿起手頭的筷箸,低頭吃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不遠處靠在臺面旁的溫明棠等人的眼中,雖是不曾聽過這首詩,可這一年讀了不少書與詩的湯圓同阿丙還是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小聲道:“這詩……怎的感覺沒念完呢?”

“杜甫的《槐葉冷淘》,全詩二十句,確實不曾念完。”即便是詩圣,有諸多詩作為尋常人所熟知,卻也不是每一首都能傳的街邊尋常人都知曉的。這首《槐葉冷淘》便是如此。

湯圓與阿丙聞言‘哦’了一聲,瞥了眼臺面上剩余的槐葉冷淘,說道:“詩興來了,自是什么都可為詩的,沒得規定定要那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方可寫詩紀念的。”

溫明棠點頭,看了眼幽幽嘆氣的虞祭酒,說道:“就似念出這兩句,虞祭酒也是興致一起,便脫口而出了。”她道,“只是看那樣子,對沒有人接自己話茬這件事有些失落。”

多數人面對虞祭酒這位不論官階還是身份都需尊重的祭酒大人與名士都是劉元、白諸以及魏服這般反應的,能同虞祭酒閑聊接茬槐葉冷淘這種小事的人大理寺不多。

除開林斐之外,也只有原本的大理寺卿趙孟卓了,虞祭酒失落的,當然是趙孟卓不在,少個可以接茬之人了。

“文人情懷,興情中人!”一旁的紀采買看著失落的虞祭酒搖了搖頭,又瞥了眼臺面上準備好的槐葉冷淘。

一樣的槐葉冷淘和澆頭,可這臺面上準備的比起旁的衙門公廚里備的顯然‘講究’了不少,各種冷淘的配菜一應俱全,比起外頭酒樓里的也不遑多讓,顯然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想起近些時日溫明棠閑暇時還忙著整理食譜什么的,紀采買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溫明棠,見女孩子立在臺面旁,聘聘婷婷的,精神奕奕,面上不見半點倦色。除了做公廚廚子、整理食譜,還會抽空教湯圓同阿丙一些做菜的技藝或者為人處事什么的,當然,林斐那里的相談也是避不可少的,甚至可說于尋常人而言,能跟得上那位少年神童的想法才是最吃力的。

可這么多事加身,面前的女孩子卻依舊做的有條不紊,不止不見半點倉促慌亂,甚至可說做的比尋常那等只做其中一件事的人做的更好。譬如面前臺面上這般講究的槐葉冷淘。

若說去歲將虞祭酒這等老饕引來的是那層出不窮的新鮮吃食,可到了今歲,內務衙門那里食材什么的都管控成什么樣了?連冰窖都私開不得,需眾人上街去那酥山鋪子里買酥山吃了,可虞祭酒卻照舊在國子監公廚同大理寺公廚之間來回。

一樣的吃食,依舊能留住虞祭酒這等老饕的說到底不過在于‘做菜這件事之上用了心’而已。

想起廊下閑著吃飯的雜役們,雖說有年歲上來了,精力比不上溫明棠、湯圓以及阿丙這等孩子的緣故,可同樣的,亦有年歲不大的雜役的,可那些人一日之內做的事照舊比不上溫明棠、湯圓以及阿丙他們。

以湯圓、阿丙兩個孩子常說的話便是‘我等當真是不如溫師傅聰明的,也只是普通人的腦袋瓜子,卻也只能盡力罷了!’這般的盡力讓兩個孩子除了習得一門拿得出手的技藝,養成了不少做事令人覺得舒坦的習慣,更學會了不少讀書做事、為人處事的道理,除此之外,竟還有空閑看些話本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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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心道這般即便腦袋瓜什么差不多的尋常人,慢慢的,阿丙同湯圓不就同旁的同樣年歲小的雜役不一樣了嗎?想起去歲溫師傅剛來之時。他隨手點了阿丙和湯圓兩個瞧著最‘熱情’不犯懶的孩子,如今……真是差距越來越大了。

“趙大人的事也不知什么時候能討得個公道!”湯圓同阿丙聽了紀采買先時那句‘文人情懷、興情中人’之后跟著唏噓了起來。

“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趙大人為那么多人討來公道,自己那個公道當也能討回來的吧!”兩人說著,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溫明棠。

溫明棠伸手摸了摸兩人的腦袋,沒有說話。

趙孟卓不是尋常人,那等尋常可見的公道,他自己自是能討回來的,犯不著縱身一躍的地步,能逼得他這般縱身一躍的公道,自是沒那么容易討回來的。

“蒜磨成泥,加醋、醬、糖……”對著自己食譜上的畫稿,將做好的醬汁澆在了槐葉冷淘之上,王小花嘗了一口,對此很是滿意。

自己這個以往并不曾下過廚的人都能照著食譜所畫將槐葉冷淘做出來,想來旁人也能。

一筷箸一筷箸的將自己做好的槐葉冷淘吃光,對著空空如也的大陶碗,王小花笑了笑,在一旁的賬本上記下了今日的開銷:不管怎的說,自己做菜總是要比去外頭下館子便宜些的。

待記完賬又將廚房收拾干凈,重新回到案幾旁繼續畫了兩筆食譜時,聽得外頭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還沒等王小花一驚來人是誰,黃湯的聲音便已在門外響了起來。

這自然沒什么好奇怪的。這住處是她托黃湯準備的,黃湯為她以一個最劃算的租錢找來了一個安全的宅子,自不是行善的。相對的,她付出的,則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黃湯眼皮子底下的監視罷了。

當然,在那位老大夫眼中,與其說是監視自己,不如說是監視她背后那只老虎更為妥當。

王小花起身走了出去,院子不大,幾步便到了門口,而后拉開了門閂,果不其然,那提著一只空鳥籠的黃湯便出現在了門口。

王小花朝他打了聲招呼,也不廢話,直接將人引了進來,而后重新插上了門閂。

屋子不大,又連著廚房,一會會兒的功夫,那碗槐葉冷淘的味道自是還未全然散去。

一點不客氣的黃湯瞥了眼王小花案幾上的畫稿,怔了片刻之后,總算回過神來她做了什么了,或者說,總算回過神來她去見溫明棠是為了什么了。

“我倒是險些忘了,你同那丫頭都缺錢。”黃湯說道,“我還當你尋她是想為你背后的人同她牽線搭橋呢!本也想著這般不大可能的,畢竟她吃的那些苦頭,你背后的人手里也不見得多干凈,原來打得竟是叫你出面同她交朋友的主意。”

對黃湯這些話,王小花沒有否認,只是點頭說道:“確實是交了個朋友,畢竟我等這相似的模樣也算是天定的緣份了。”

這話聽得黃湯再次一怔,下意識道:“模樣相似還能交朋友的?”他說著瞥了眼王小花,“露娘她們……誰敢跟她生的相似,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們那等人自是容不下旁的相似的花的。”王小花說道,“可我與她不一樣。”女孩子說著拍了拍案幾上的畫稿,“不消爭那些東西的,而是可以互相合作的。”

“倒是如此。”黃湯點了點頭,當然明白了面前女孩子的話中有話,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復又抬頭看向周圍。

這座宅子所處的位置不錯,自然安全。可同樣的,這般不錯的位置,那租錢自也不會低。可偏偏這座宅子比起尋常宅子小了一半不止,如此……這宅子的租錢總價便不高了,卻適合極了似面前女孩子這般一個人住的租客。

這樣的宅子……市面上當然不多見,也少見流通,若不是有些門路,是尋不到這樣的宅子的。

“你這宅子……”黃湯說著四顧了一番面前一個人住正合適,兩個人住便不大適合做事,做事之時需將另一個人趕至廚房或者院子里的小宅子,說道,“前一個租客就是露娘。”

“不過比起你一開始見了這宅子就萬分滿意什么的,她從第一眼看到這宅子就不滿的很。”黃湯說道,“她嫌這宅子小,不說沒個屋宅安置客人或者仆婦什么的,就連放她那些衣裳都不夠。”

王小花聽到這里,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不遠處放衣裳的箱籠:她衣裳不多,自是沒有這種擔心和顧慮。

“我當真是有些好奇那田家老大究竟是怎么養出你這般的女孩子的了,”黃湯捋了捋須,瞇眼看向面前的王小花,“竟是要求這般低嗎?”

“因為將軍從來不告訴我是那能被嬌養的富貴花兒,”王小花說著,偏了偏頭,看向黃湯,“老大夫告訴那露娘了?又或者她本來就知道,是個似那被抓進掖庭的花魁娘子一般的聰明人?”

聽到這話,黃湯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后,才道:“她本就是這樣的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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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哦”了一聲,攤手:“那沒辦法了,即便老大夫同將軍一樣不告訴她,她自己也會知道的。”

“知道了,就會以此為籌碼,自己去尋看得上的賭場豪賭一把了。”黃湯說著再次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之后才再次開口問了起來,“老夫想問問你的看法,你覺得露娘這一次能成嗎?”

王小花瞥了眼面前的老大夫,似是有些意外面前的老大夫竟會問她這些事。目光落到他花白的頭發上頓了片刻之后,女孩子反問道:“老大夫,這得看露娘的求子……是一場賭嗎?”

“賭是什么?那骰子落下,被罩在里頭,誰也看不到,聽天由命是為賭。”王小花看著面前的黃湯說道,“露娘這求子……是誰也看不到,誰也不知道的聽天由命嗎?”

黃湯動了動唇,半晌之后,才從唇齒間擠出了兩個字:“……不是。”

那楊氏清楚露娘打得算盤,也清楚她的一舉一動,當然不能算是‘誰也看不到,誰也不知道’了。楊氏看得到,也知道呢!

“那就不是賭啊!”王小花笑了,她看向黃湯,笑著說道:“若定要把這個當成是‘賭’,那被蒙了眼,聽天由命的就是待宰的羊,那知道的,看得到的,是在出老千呢!”

“既如此,有人出老千,那被蒙了眼的若是沒有后招解決那出老千之人,她要怎么贏?運氣再好也沒用啊!”王小花搖頭,嘆了口氣之后,復又看向黃湯,“老大夫,你的這只雀兒看似聰明,同那被抓進宮的花魁娘子一般,看著聰明極了,可她那些聰明以及福澤深厚的運氣……對上那出老千之人,有個什么用?到最后,不都是要靠你來解決那出老千之人的?”

“若你不出手,她輸定了呢!”王小花頓了頓,又道,“原本輸就輸了,那是她的事,愿賭服輸,后果什么的都該由她一力承擔;可若是沒有贏的本事,偏還怕死,沒有承擔后果的勇氣,甚至自己倒霉了,卻見不得旁人沒事的,怕是還會主動攀咬你,試圖拉你下水救她一把……老大夫,你哪里還有別的選擇?不是自己主動下場解決那出老千之人,就是被她逼得不得不下場,你沒有旁的選擇的,這坑不跳也得跳啊!”

盛夏的日頭曬在身上甚至有些發燙,面前的老大夫卻恍如墜到了冰窖里一般冷的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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