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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外,隨著宮門打開,大大小小的官員云集而入。
這里是皇宮,官員之間自然不會如同市井集會一般一擁而上,根據在場官職大小不同,名望高低,會自發的形成一種無形的秩序。
“這許昌皇宮比之洛陽和長安都小了許多,少了幾分恢弘氣度,不過這宮中建筑倒是頗為緊湊。”呂布走在寬敞的道路上,身邊是楚南和陳宮,此時呂布頗有些意氣風發之態。
皇宮的路,他走過很多次,但作為主導,這還是第一次,對呂布來說,與當初跟在董卓身后是不同的體驗。
洛陽和長安的皇宮占地都非常廣泛,不過宮中的建筑間距卻極大,給人一種恢弘開闊之感,而許昌皇宮因為面積有限的關系,宮中的建筑間隔較小,不如長安、洛陽那般給人恢弘大氣之感,但卻更加緊致。
進入正殿之后,眾人按照官位分裂左右,如今朝中三公,太尉自楊彪下臺之后便空缺,司空是曹操,曹操之后也未曾補上,三公之中,只有司徒趙溫還在,站在左面首位,呂布則立于右側首位,作為武將之首,同樣也是如今許昌的實際掌控者,不管以前這里站的是何人,現在這個位置都歸他了。
楚南則站在中間靠后的位置他,他的戶部尚書之位如今還未得朝廷正式承認,身上的官位還是太守,在地方上是一方大員,封疆大吏,但來到朝中,位置就靠在九卿之后了。
劉協在百官站定一會兒之后,方才緩緩進入大殿,目光掃視群臣,在看到呂布之后,微微頷首,默默地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在他身邊,一名宦官大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陛下,今歲大旱,中原之地百姓顆粒無收,又遭兵災,許昌城物價攀升,百姓已是民不聊生,臣以為當速速止息兵災,以平民心,否則時日一長,必生民變!”一名官員出列,對著劉協一禮道。
所謂兵災,不是呂布和曹操之爭,而是在呂布入主朝堂之后,展開的新一輪新政推廣。
這官員說的也是事實,這次新政推廣跟徐州不同,是波及整個兗豫之地,各地士族反抗,大戰沒有,但小仗卻是不斷,僅呂布入朝這數月來,朝堂這邊知道的,便有潁川、陳留等數郡陷入戰火。
再這么打下去,中原都得打廢了。
劉協聞言眉頭輕蹙,看向群臣道:“卻不知諸卿有何計策可平此亂象?”
“陛下!”太常出列,對著劉協一禮道:“如今之局,蓋因新法推廣,臣不否認新法于朝廷確實有利,然而法度太嚴,致使各地百姓心生抗拒,臣以為,當放緩新政推廣,或是對新政進行一些精簡,如今大戰方休,正是修養民生之時,此時強行推行新法,只會令百姓疲敝,對朝廷心生怨憤,久必生患。”
衛尉也出列道:“而且新法過于嚴苛,有失仁義……”
一時間,朝堂主公紛紛進言新法之患,總之就是一個意思,新法不得人心,最好廢掉。
呂布微微皺眉,聽的有些頭疼,這新法是徐州軍的根本,能有今日之勢,全憑新法,而且在徐州已經證明了新法能夠迅速積蓄實力、民望。
但在這朝堂上,這么多大臣的抨擊下,給人的感覺,就好似新法乃是禍害天下的大罪一般,差點兒就信了。
便在此時,滿寵突然出列,朗聲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愛卿但說無妨。”劉協點點頭,微笑道。
“關于新法,我刑部已經做了進一步改良,請陛下過目!”說著,滿寵自懷中取出一卷白絹,雙手奉上。
劉協點頭示意了一下,自有宦官上前,取過那白絹,回到劉協身邊。
“念!”劉協閉上眼睛,澹然道。
新法自問世以來,一直是以清查耕田、重定稅法為根本,不過并無詳細書面文字記錄。
滿寵這些時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將新法完善,同時做成書卷,與漢律結合、成書,方便查閱以及執政時有據可依,有法可依。
隨著宦官的大聲頌讀,新法的具體概念也第一次在大漢權力中心正式現世。
其實新法并不難懂,稅制是以地收稅,同時清查、丈量土地,將無主之田收歸朝廷,不得私自占有。
按道理來說,這并未妨礙到士族,但根本問題就在這里,士族、豪強的很多耕地是沒有地契的,比如百姓開墾出來的耕田,被士族、豪強聯合官府以各種手段巧取豪奪而來,這種耕地,其實是沒有地契的。
還有未經朝廷授權,私自占有和開墾的田地等等,而新稅制,對已經習慣了幾乎無稅的士族而言,也很難接受,這代表他們每年都需要交出大量的賦稅,尤其是如今正逢戰亂,稅賦高,按照如今的稅率,他們每年交出的賦稅是總收入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再拋開雇傭佃農的成本,還有一家的吃穿用度,最終留下來的,可能只有兩三成。
這讓擁有大量耕田的士族們如何愿意?
還有官田,百姓能以極低的租稅租種官田,一年的收獲,要比給大戶人家當佃農多了太多,這無形中提升了雇傭佃農的成本,同時想要與過去一般隱匿人口也做不到了。
總之新稅法如果徹底推行,對士族來說,不至于一蹶不振,但絕對能讓他們生活檔次降低好幾個層次,這也是新稅法推行,地方豪族、世家非暴力不合作的重要原因。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
“混賬!”宦官尚未讀完,大司農已經怒喝一聲,戟指滿寵道:“此乃禍國之法,斷國之根基,爾出此惡法,意欲何為!?”
滿寵皺眉看了一眼大司農那凌亂的胡須,上面還粘著菜渣,壓下去幫他整理的沖動,不去看他,對著劉協一禮道:“陛下,此法已于徐州徹底貫徹,如今徐州每年上繳稅賦,是兗豫二州的七倍,而徐州的稅賦,是五稅一,兗豫二州的稅賦卻是五稅二,去歲甚至是二稅一,如今徐州物阜民豐,百姓安居,家家有余糧,而兗豫二州之地,卻是民不聊生,流民遍地。”
無需爭辯什么,有時候事實出來的時候,那些所有花里胡哨的大道理就顯得蒼白無力。
“陛下,滿寵此言,毫無根據,而且兗豫二州之地,連年遭災,百姓民不聊生并非因賦稅,而是天災,滿寵此言,乃是避實就虛,不可輕信!”宗正劉艾出列,沉聲道。
群臣紛紛附和,同時朝堂上也開始吵雜起來,紛紛指責新政弊端。
楚南看著這一幕,有些好笑,果然,在朝堂上想要贏這些人可不容易。
目光看向呂布,輕咳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到呂布耳中。
呂布會意,出列朗聲道:“陛下!”
見他出列,群臣目光一凝,聲音也不覺小下來,想看看這位新一任權臣準備想說什么。
“新政是否推行已無需爭論,不過如今民不聊生確是事實,然而朝廷現有制度,于賑災、救災頗有不便,是以臣擬建六部,以應對災情、流民,望陛下恩準。”呂布對著劉協躬身道。
“六部?”劉協好奇的看向呂布,微笑道:“卻不知愛卿所言六部為何?”
群臣心里一緊,呂布這根本不跟他們討論新法的合理性,強硬打斷關于新法討論的做法讓他們憤怒卻又無奈,而直接將六部之事提上議事,也讓不少公卿心中發緊。
“乃臣任徐州牧時,為方便管理民生所創,一為吏部,掌官員任免;二為刑部,掌刑律、立法;三為戶部,掌賦稅、戶籍、耕地、商業;四為禮部,掌宗廟祭祀、與外族交涉等食物;五為工部,掌各地城池修繕、道路橋梁建設以及軍械打造;六為兵部,掌兵馬調度。”呂布將六部職能簡單說了一遍后,對著劉協道:“六部建立,有利于朝廷高效運轉,更有效應付如今各地災情,賑濟災民。”
“荒唐!”劉艾一怒,當下脫口道。
“嗯?”呂布皺眉看向劉艾。
劉艾只覺胸口一堵,有種出不上氣來的感覺,氣勢一下子弱了幾分,聲音也不覺放緩道:“溫侯所言六部,與如今九卿何異?甚至三公之權也落入這所謂六部之手,若六部立下,溫侯置這滿朝公卿于何地?”
呂布收回視線,退回班列,楚南說過,他提出六部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無需呂布跟人爭辯,他要保持自己高冷的姿態。
劉艾皺眉,他可不認為這是呂布退卻,不過既然他退了,自當趁勝追擊。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議郎趙彥上前,朗聲道:“陛下,臣以為六部權利劃分更加明確,雖說九卿同樣重要,但很多事情,九卿之間,從屬不明,執政時,難免相互牽制,而六部之間,分工明確,卻又緊密相連,更能有效處理朝政,臣以為,六部當立!”
劉艾冷笑一聲,區區議郎,這朝堂上何時有了說話的份?
正要反駁,卻見王服出列道:“臣復議,六部當立。”
吳碩出列:“臣附議,六部當立!”
一時間,后方不少臣子紛紛出列,支持六部建立。
前方諸公面色變的陰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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