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第696章
武文弄沫:、、、、、、、、、
第1282章
火車一過山海關,車廂里的溫度頓時就上來了,有乘務詢問了旅客的意見,幫忙打開了窗子,讓溫暖的春風吹進了車廂。
沒錯,這個年代火車是可以開窗子的,尤其是天氣好的時候,吹進來的風都是暖的。
李學武坐在軟臥車廂里寫著遼東之行的談判報告,這就是沒有專職秘書的不方便了。
如果彭曉力還跟著他,那這些材料應該是由秘書來寫,領導修改的。
不過這種強度的材料對于李學武來說并不算什么,就當是打發車上無聊的時間了。
“呦,偷摸努力學習呢?”
包廂門口傳來了一句調侃,李學武不用抬頭看都知道是誰來了。
“努力是努力了,門可敞開著呢,誰偷摸學習了?”
他笑著抬起頭招呼道:“剛去廁所的時候,路過你們包廂,李雪還說你睡著呢。”
“我這一上車就困,腦袋暈沉沉的。”
景玉農一屁股坐在了李學武的對面床鋪上,那里住著隨行的干事,這會兒躲出去了。
“找你說會兒話,省的睡太長時間,腦子都成漿糊了。”
“您有秘書幫忙,我可忙著呢——”李學武手里的鋼筆不停,寫著心里早就編織好的文字,報告文章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氣呵成。
景玉農最佩服他的就是這一點,天生的筆桿子,說胸有成竹都不為過。
“要不我讓李雪幫幫你?”
“您讓我把材料寫完就是幫我了。”李學武好笑地說道:“那是我們家大小姐,我哪敢用她啊,再給我糊弄了,我找誰說理去啊。”
“且,誰愿意給你寫似的。”
這會兒拎著暖瓶端著茶杯進來的李雪一撇嘴,嘀嘀咕咕地說道:“累你也是自找的。”
“你們是來搗亂的吧?”
李學武瞥了妹子一眼,沒搭理她,卻看向了景玉農問道:“要不我給你們騰地方?”
“瞧見沒,煩咱們了。”
景玉農扭著臉沖李雪挑了挑眉毛,又瞥向了李學武,怪聲怪氣地說道:“現在啊,咱們也不管經濟了,更沒有實際影響力了,確實招人煩呢。”
“哎呦!怎么這么酸啊!”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卻好像遮了似的,看向李雪質問道:“這是茶啊還是醋啊?”
“毒藥——哼——”
李雪既見不得兩人湊在一塊膩歪,更見不得他們當著自己的面眉來眼去的打嘴仗。
就算是她,也聞見空氣中飄著的幽怨味道了,這話聽在耳朵里不得不讓她胡思亂想。
可惜了,就是沒有證據。
廠領導之間會開一些玩笑,有的玩笑在他們聽起來甚至有點露骨。
但是,這在領導的圈子里很正常,沒人會大驚小怪的,早就習以為常了。
“我親妹妹泡的茶,就算是毒藥我也得喝啊,”李學武感慨著挪了挪茶杯,看向了對面的景玉農問道:“您也改喝紅茶了?”
“最近胃口不舒服,不敢喝綠茶了。”
景玉農望著窗外的景色,淡淡地說道:“紅茶挺好的,養生又養胃。”
李學武停下手里的筆,詢問的目光飄向了妹妹,想問問她景副主任這是怎么了?
怎么多愁善感的呢?
李雪才是懶得搭理他呢,翻了個白眼,拎著暖瓶出去了,門卻“忘”了關。
“您沒事吧?”
李學武謹慎地將手里的報告往后挪了挪,這位別突然來一下子,他一下午白寫了。
“你看我像有事嗎?”景玉農瞥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回答,便又問道:“遼東的事告一段落,接下來圣塔雅集團和三禾株式會社怎么談?你這饑荒拉的可真夠大的。”
“萬一圣塔雅集團的合作縮水,萬一三禾株式會社的不上你的鉤,我看你怎么跟遼東工業的領導交代,以后有的是小鞋給你穿。”
“嗯,這還真是個問題。”
李學武擰了手里的鋼筆,點點頭說道:“我這人腳大,還真就穿不慣小鞋。”
景玉農聽他一說正經的又開始扯淡,好氣地扭過頭去看向了窗外,懶得聽他胡說八道。
這一趟還是快車,從鋼城到京城也要一天半宿才成,路上大小車站都要停,很折磨人。
“你知道圣塔雅集團的總裁香塔爾為什么火急火燎的跟來遼東,著急忙慌地簽署了框架協議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嗎?”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胳膊肘撐著小桌板說道:“技術永遠都不是談判的關鍵,市場才是,包括圣塔雅集團和三禾株式會社。”
“對于咱們來說,技術關是掐著脖子要死的難題,但對于他們來說,那只是解決問題的途徑,是隨時都能放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他把茶杯握在手里,也不怕茶水的溫度,就這么講道:“只要利益足夠大,市場足夠廣,他們可不認為您說的,我坑蒙拐騙了。”
“你就敢保證,國內的建筑市場會對他們開放?”景玉農轉過頭來看著他問道:“你就敢保證,冶金工業的投資就有高額的回報?”
“千萬別跟我說你算無遺策,”她眉毛一挑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多少人都等著你失敗一次呢,恨不得踩你進那萬丈深淵。”
“那我還是比較幸運的。”
李學武感受到了景副主任異樣的關心,笑著說道:“一次都沒出過錯,還能有這么多仇人等著看我熱鬧,您說我是不是夠成功的。”
“那我就祝你永遠成功。”
景玉農眼角一瞇,說道:“千萬別摔下來,否則再難有東山再起之日了。”
“您信不信,就算我摔下來了,也沒有人敢踩我,”李學武眉毛一挑,道:“因為他們不知道摔下來的是人還是屎,踩了就臟了。”
“你可真夠惡心的——”
景玉農嫌棄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端了茶杯便往出走,“寫你的報告吧。”
“還是要謝謝您的關心。”
李學武笑嘿嘿地沖著門口喊道:“我這就要寫完了,等會兒過來‘做’啊——”
不湊巧,李學武他們所乘坐的這臺列車晚點了,到京城的時候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點。
打電話給委辦,值班人員說領導們都走了,李主任也從廠醫院出院回家休養去了。
這話說出來別人信,李學武可不信。
他要想找李懷德,去家里絕對找不見,麻將桌上,或者哪個姑娘的床上倒是有可能。
景玉農是不著急這個的,從車站出來便帶著李雪上了汽車,給司機說的是直接回家。
都這樣了,就算李學武想要向管委會匯報工作也是不成了,便也交代韓建昆打道回府。
副駕駛坐著的依舊是聶小光,只是一周多的時間沒見,這小子沉穩了不少。
從火車站出來,他竟然還知道來幫自己接行李,甚至幫他打開了后車門。
李學武多瞧了韓建昆一眼,又看了看聶小光的臉上,沒發現有什么傷。
當然了,韓建昆要動手,聶小光傷也不會傷到臉上。
“車學的怎么樣了?”
李學武看了眼副駕駛,主動問道:“自己能開車上道了嗎?”
“我都開了好幾天了,韓哥就是不讓我載您……”
聶小光瞅了韓建昆一眼,后面的話謹慎地收了回去,好像很怕他似的。
李學武瞧出來了,這是有情況啊,忍著嘴角的笑意,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
惡人還得惡人磨,聶小光這樣的小伙子,要是沒有個明白人歸置,早晚要惹豁子。
“他還得練習,現在還不夠熟練,”韓建昆難得地開口解釋了一句,聶小光坐在一邊雖然有點不服氣,可還是忍住了沒開口說話。
看得出來,他確實有進步了,至少沒再去碰收音機,或者打開窗子看大街上的美女。
“要把他培養成汽車兵的標準可不容易啊,”李學武笑著說道:“任重而道遠呦。”
“就他?還汽車兵的標準?”
韓建昆向來話少,但在聶小光的身上,他真是破了大防了。
向來不與人爭辯,更不與人結怨的他,正因為不想辜負了李學武的期望,更不想讓李學武失望,所以摽著勁也得培養出合格的司機。
李學武培養他,照顧他,他就得有所回報,不能進步了,就把領導撂在這不管了。
你看彭曉力,那么得王小琴重用,可在李學武這邊也還是盡心盡力,恭恭敬敬的。
機關最講究這些虛的,即便是韓建昆也不能破例,所以他算是跟聶小光較上勁了。
“我學車就是用的解放卡車,單邊橋上的嘎嘎的,一點都不費勁兒。”
聶小光的自尊心很強,就算知道韓建昆的駕駛技術又穩又妥當,可還是自夸了起來。
但韓建昆不慣著他,瞥了他一眼提醒道:“車隊里學的那些駕駛技術就別搗出來丟人現眼了,你要是去開大車,我一點都不想管你。”
“技術糙不是優點,更不是風格,別聽那些司機跟你胡吹胡咧咧,你要拿他們當標準,這輩子你都只能是個學徒。”
“我拿您當標準啊——”
聶小光躺靠在了副駕駛的座椅上,無奈地說道:“可您也沒給我露兩手,讓我也開開眼,打心眼里知道您的厲害。”
李學武的目光從手里的筆記本上抬起來,瞟了正副駕駛的兩人,嘴角微微翹起。
“給你看什么?你想看什么?”韓建昆不耐煩地說道:“我沒告訴過你,開小車求的是穩是準,你有見誰開小車飆車漂移去了?”
“啥叫厲害,車都開飛起來了,人和貨在車廂里滾成了球叫厲害?”
他認真地講道:“開五年、八年的車,一次事故不能有,一次失誤不能有才叫厲害。”
“你拿汽車當飛機開,哪個領導敢坐你的車,跟你去玩命,你當拍電影呢?找驚險刺激?”
“領導,您說啥樣的司機算厲害?”
聶小光故態復萌,又多嘴了起來,說不過突然話多的韓建昆,轉頭問向了李學武。
眼瞅著韓建昆要急眼捶他,他又往一邊躲了躲,這才想起來不能在車上跟領導搭閑話。
韓建昆用一記大飛腳,教給他這個道理,別拿車后座的領導當家門口的大爺。
你說搭訕就搭訕,你說問個好就問個好。
“啥樣的司機算厲害?”
李學武抬起頭,還真是認真地想了想,這才在聶小光不好意思的目光注視下回答道:“我覺得坐在車里就像坐在辦公室里一樣。”
“就像現在,你幾乎感覺不到加速和減速的晃動,更沒有緊急剎車帶來的沖撞。”
他挑眉看了聶小光說道:“關于如何做好一名司機,我還是建議你多跟韓建昆同志學習,因為他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在冰天雪地的高原上從事最危險的運輸工作了。”
“師父您還有這經歷呢?”
聶小光眼睛亮了亮,好奇地問道:“您怎么沒跟我說起過這個呢?”
韓建昆卻是沒有搭理他,穩穩地將車停在了胡同口,一歪腦袋對他講道:“下車。”
“得,咱們明天見——”
聶小光往外一瞅,這才發現到了他家了。
這小子也是跟韓建昆混熟了,雖然怕他,但也敢皮上那么兩句。
推開車門子,滋溜下了汽車,樂屁顛兒地站在路邊擺了擺手,一副狗腿子的模樣。
韓建昆真是看他不爽,扭過臉,輕踩油門過了胡同,再不想看他了。
“這些天沒少收拾他啊?”李學武坐在后座輕笑道:“看著進步頗多啊。”
“朽木難雕,太跳脫。”
韓建昆語氣里帶著無奈道:“整天沒心沒肺的樣兒,明明可以做到更好,就不愿意。”
“年輕人嘛,總有點叛逆心理,可以理解,”李學武笑著說道:“但該歸置的還是要歸置,玉不琢不成器嘛,朽木就得多咔嗤。”
他倒是沒有慣著聶小光的心,由一個不著調的司機開車,要的也是他的命。
所以該理解的理解,該磨練的還是要磨練,聶小光在他跟前成材,也算是一個交代。
聶成林的死,還是給紅星廠一些人的心里留下了傷疤和怨言,老李挨了一刀算是解脫了,可這個結還是得有人打開才行。
既然聶小光跟他有緣,老李又主動支持,索性他也摟草打兔子,賺一個好名聲了。
別看那些人背地里同情聶家父子,罵李懷德不做人,可要動真格的,沒有一個出頭的。
李學武能用聶小光做司機,是有了關照和培養的意思,也算是了結了聶成林的因果。
那些人雖然不會感激他,可也有一份尊重,這就像一粒種子,未來是會發芽的。
“張建國找不到了?”
周日陽光正好,李學武帶著閨女來到了俱樂部,既是哄孩子,也是忙工作。
左杰和趙老四湊到了他跟前兒,在于麗的辦公室里吞云吐霧,說起了最近的業務。
正巧,姬毓秀同李學才來俱樂部玩,知道他在這,兩人便都來辦公室里見他。
“找不到了,銷聲匿跡。”
姬毓秀微微搖頭說道:“專案組那邊都要泄氣了,這種抓耗子的行動最折磨人了。”
在分局的眼里,張建國這樣的人,就是老鼠,就是人人喊打的對象。
但是,這年月基本靠組織關系和戶口關系鎖定目標的辦法,對張建國這樣的頑主行不通,因為他們沒有固定的居所和工作單位。
今天在東城住一宿,明天跑西城去了,大白天的說不定躲哪個犄角旮旯睡大覺去了。
上面給強力部門帶的緊箍咒還沒摘,大規模的拉網排查不現實,只能靠運氣抓人。
姬毓秀也在講,這兩年局里的破案率明顯下滑,很多人做事辦案都畏首畏尾,束手束腳。
張建國這樣的角色,在分局的案件清單上屬實不夠級別,別看他用刮子捅死了謝前進。
這年月像謝前進這樣的人死的多了,他們的這個案子屬于頑主和老乒的對立矛盾。
分局目前的工作重點還是以維護治安穩定為主,像他們這樣針對性極強,社會危害不高的案子,都已經排了不知道有多遠。
你想吧,案子都能落在段又亭的手里,就知道重要性在分局能排到哪了。
“其實也算是好事,”左杰抽著煙講道:“跑了張建國,頑主們群龍無首,老乒們日漸凋零,主動退出了江湖,江湖倒是消停了。”
“那也是暫時的,他可記仇呢,”趙老四提醒道:“扎他一刀他不一定記恨你。”
“但老乒們把他玩的團團轉,這可比扎他一刀厲害多了,”他篤定地說道:“張建國一定會回來報仇的,到時候可就熱鬧了。”
“還能反了他不成?”
左杰立著眉毛說道:“要不趁這個案子陷入了僵局,早點金盆洗手退隱江湖,還想著東山再起,那他一定得死在這吃人的江湖里。”
“你們說的這江湖,也只是年輕人的義氣和幻想罷了,”姬毓秀提醒道:“在組織的領導下,絕對不允許有江湖這樣的群體存在。”
“趙衛東不就利用了這一點?”
趙老四滿眼不屑地瞅了左杰,道:“誰能想到啊,老乒們先是玩陰的,又壞了規矩。”
“且等著吧,張建國再回來,也沒有規矩了,那時候才是上面人該頭疼的。”
“說他干什么,跟咱們又沒有關系。”
李學才瞥了一眼辦公桌后面正在看文件的的二哥,嘀咕道:“不就是個混混嘛——”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左杰看了姬毓秀一眼,笑著說道:“你們永遠不會有交集。”
“老乒還有可能,但頑主絕對不會招惹你這樣的人,”趙老四也是笑著說道:“我說的是身份,頑主從來不會跟普通老百姓來往。”
“江湖水井水不犯河水嘛。”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屋里的幾人一眼,問道:“周小白哪去了,冷不丁的沒見著她鬧騰,倒有點不習慣了呢。”
“呵呵呵——”
眾人輕笑了起來,想起周小白的折騰,那才是年輕人應該有的生活。
“嘿嘿,您算是問著了。”
左杰好笑地說道:“周小白回津門了,跟我們剛剛說起的這件事還有點關系呢。”
“哦?她也跟著去湊熱鬧了?”李學武好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她最好事了。”
“那倒是沒有,是鐘悅民和張海洋啊,”左杰笑著挑了挑眉毛解釋道:“這兩人都參與了圍剿張建國的行動,鐘悅民還受傷了,是張海洋搭把手給救出來的,結果關系和睦了。”
“嗬嗬嗬——”
聽左杰的話,屋里眾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關系和睦了還不好?”
李學武也是好笑地問道:“周小白跑津門去干嘛?躲著他們啊?”
“可不是嘛——”左杰笑著說道:“也不知道誰給兩人出的餿吧主意,竟然齊齊來找了周小白,誰以后都是哥們,但會公平競爭。”
“哈哈哈——”
眾人聽完這解釋,全都笑了出來,笑年輕人的奇葩愛情觀念,竟然還產生了友情。
“愛情電影看多了吧!”
李學才好笑地說道:“還公平競爭,怪不得那周小白要跑路呢,這不得尷尬的要死?”
“就是這個意思,”左杰介紹道:“兩人各自給周小白買禮物,真就競爭了起來。”
“你送了花,我就送衣服,”趙老四也是笑著講道:“上周這兩人在俱樂部可鬧了好一通笑話,周小白算是不敢來了,回津門了。”
“好么,兩個的年輕人逼走了我的一員大將啊。”
李學武好笑地看向左杰問道:“京城的業務誰負責呢?供應鏈沒問題吧?”
“您放心,銷售網很成熟了,”左杰認真地回答道:“像李援朝這樣的大團隊有四十多人,小團隊也有三四個人,戰斗力很強的。”
“目前京城的業務拓寬面極廣,主要對接津門的貿易管理中心,做那邊的銷售代理。”
周小白的能力還是可以的,更厲害的其實是吳淑萍,憑一己之力遙控指揮周小白,按照李學武的安排和意圖,利用老乒的資源,以供應鏈為遮掩,將京城市場與紅星廠在津門的貿易管理中心對接上了。
是直接對接嗎?
當然不是,首先老乒們沒有公對公合作的基本條件,也就是說他們沒有合規的單位。
不能公對公合作,也就拿不到結算款。
其次,老乒們沒有對接貿易管理中心的資源,貿易管理中心也不會對接他們這些散戶。
所以,津門順風商貿便成了兩方的紐帶。
順風商貿背后的實際操控人是吳淑萍,她每天都會去貿易管理中心找合適的經銷產品。
順風商貿能從紅星廠直接拿電器、拿海鮮、拿五金嗎?
當然不能,這樣做就違規了。
順風商貿是從貿易管理中心接到經銷訂單,也就是那種數量特別少,形成不了規模,或者某些訂單在交付時超出了訂單應有量。
這些貨物當然不能甩下去,那樣會造成巨大的浪費。
順風商貿唯一能穩定拿貨的是通過貿易管理中心走賬,直接從津門水產拿海鮮。
這是李學武做給李懷德以及水產公司韓主任的暗線,是給順風商貿打的基礎。
除此之外,順風商貿從貿易管理中心拿到的任何經銷訂單,都是吳淑萍做的工作。
順風商貿有了這些訂單,京城的老乒銷售團隊也就從周小白的手里拿到了經銷清單。
因為沒有本錢,他們賺的是提成,所以業務做的十分便捷高效。
比如今天津門那邊來了100臺電視機的經銷清單,誰能吃得下,這單就是誰的。
小團隊一般吃不了這么多,清單下來當天就得走貨,錢就得到賬了。
大團隊自然有這方面的資源,提前就聯系好了客戶,什么時候有貨了,團隊成員立即蹬著自行車挨家挨戶的問,確定了就收錢提貨。
小團隊在競爭的過程中處于劣勢,只能爭搶拼單,或者幾個小團隊一起搶大單。
小團隊在一起合作的時間長了,也就成了大團隊,掙提成,掙傭金,錢真花人眼啊。
所以,周小白在京城打造的銷售網絡,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金字塔結構。
津門順風商貿從貿易管理中心拿訂單,并不用組建自己的銷售團隊。
利用這種松散的,又相對競爭性較強的金字塔結構,幾乎所有的貨物,按照價值多少、銷售難度等等情況,都能在當天匹配到合適的銷售團隊,當天完成經銷業務。
小的訂單,通過單位組合訂購就能實現,大的訂單只需要工會出個證明就能完成操作。
錢打到貿易管理中心的賬戶,貨物從京城火車站貨站直接提。
貿易管理中心在確定訂單已經完成了經銷任務以后,會按照任務的完成度將經銷費用打到順風商貿的賬戶上,完成了公對公的閉環。
銷售網絡的提成或者叫傭金從哪里來?
當然是順風貿易給付,小團隊可以當天拿走傭金,大團隊都選擇周結或者月結。
不用見周小白本人,錢會通過紅星聯合儲蓄銀行匯寄在他們的個人賬戶上。
這一套流程雖然不是很復雜,但執行起來少了哪一環都不成,重要的是很保險。
從年初到現在,小團隊的競爭力越來越差,抱團取暖的情況越來越多。
李援朝帶的這樣站在金字塔頂層的銷售團隊,也在面臨著金字塔下的競爭壓力。
而小團隊少了,周小白的任務也少了,甚至經銷清單都通過電話來聯系了。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張海洋和鐘悅民搞出來的樂子躲去了津門。
她堂堂一個商貿公司的總經理,竟然被兩個馬仔給爭了起來,你就當我那么不值錢?
“哎呀,這是誰啊,這么漂亮呀——”
李姝一回到四合院,便成了最耀眼的明星,尤其是跟著爸爸一起回來。
李學武成了廠領導,這院里住著的紅星廠的工人,哪個不得巴結著他。
都是一個院的鄰居,直接巴結李學武就有點抹不開臉面,夸孩子就成了更好的選擇。
所以從今年開春開始,李姝便發現自己“突然”變漂亮了、變聰明了……變的讓她自己都對自己陌生了,大家說的是我嗎?
多虧她年齡還小,不太理解這種人情世故,否則早就飄了。
現在面對鄰居們的夸獎,也只是嘻嘻笑著,真開心,但也并不會多往心里去。
李學武是看出了這里面的端倪和隱患,所以也是很苦惱,這院里以后還能不能回來了。
不都說這個年代的工人和領導平起平坐,并不會阿諛奉承,趨炎附勢的嘛。
你要是認真的,那只能說這些都是有文字的記錄,可文字的記錄就是真的嗎?
只要工人需要進步和福利資源的調配,就離不開跟主管資源調配的人打交道。
且不說領導,就傻柱這樣的廚子,哪個工人敢得罪了他,那一勺子給你的不多不少,偏偏吃在嘴里就是不對味兒。
李學武的擔憂不無道理,李姝真聽多了奉承話,自信心是有了,可萬一遇到挫折,就真的沒有自我調節的余量了。
從低洼跌倒了,并不會有多疼,但從高空跌落下來,那就真的痛徹心扉了。
所以,他首先應該是父親的角色,其次才應該是廠領導的身份,在這個院里,他多次解釋和強調過了,但幾乎沒什么用。
尤其是他當了秘書長以后,就連一大爺都不敢直接叫他學武了。
大家怎么叫他?
不叫秘書長,也不能叫領導,卻悄然間稱呼了“您”,這距離就遠了。
李學武每次回來都覺得怪難受的,所以近兩個月,只是送李姝過來,顧寧都不回來了。
大嫂的工作斷斷續續,學校的情況反反復復,大哥算是徹底死了心了,躲在一監所啃起了更為復雜的物理知識。
李學武也不知道大哥在研究啥,可能是想窺探宇宙的奧秘吧,舉著望遠鏡看星星?
“你啥時候回來的?不是說出差了嗎?”
傻柱趿拉著布鞋從院里出來,瞧見李學武一愣,隨即便笑著打了招呼。
李學武將李姝放在了院里,看著她同院里的孩子們歡鬧。
“昨天晚上到家的,你沒出去啊?”
“上哪去,我現在是家庭婦男,”傻柱笑著指了指院子里笨笨地走著的何壯,道:“看孩子、哄孩子、喂孩子,還得做三頓飯。”
“那你可真夠幸福的啊。”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要是不用上班就更好了,是吧?”
“你說這話我就很愛聽。”
傻柱蹲在了李學武身邊,笑著看了正在院子里玩的兒子說道:“我要不用上班,天天陪著他玩都行啊。”
“還沒有見過這么當爹的呢,”一大媽笑著說了他,道:“還不把孩子慣壞了。”
“我小時候我爹都不管我,我不也活的好好的?”傻柱嘴角一撇,笑著說道:“別人怎么養兒子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會打我兒子。”
“瞧瞧,這真是親爹啊。”
侯慶華瞧了傻柱一眼,說道:“舍不得動一根手指頭,當寶貝養著吧。”
“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貝?”
傻柱抬了抬腦袋,示意了蹲在地上撿小石子玩的閆芳問道:“閆解放兩口子出去了?”
“解放兩口子啥啊,解曠和解娣也都去幫忙了,”一大媽介紹道:“聽說貨站可忙。”
“真是要掙錢了啊——”
傻柱羨慕地說了一句,看向了身邊的李學武問道:“你說我現在買三輪車合不合適?”
“你問我?我哪知道。”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說道:“猶猶豫豫的,要么別想,要么別問,你真當婦男了?”
“哈哈哈——”
院里的婦女們笑聲可不帶一點含蓄和矜持,傻柱也是無奈地跟著笑了起來。
“一千大幾呢,想想都心疼。”
“那就別買,留著錢下崽兒。”
李學武看著滿院子的孩子,問了三大媽道:“閆解放的三輪車賺錢了啊?”
“賺啥錢啊,累個賊死的——”
侯慶華表現的很是謹慎,咬死了不說家里的三輪車賺錢了,問就是辛苦錢。
傻柱瞅了瞅李學武,擠眉弄眼地說道:“三大媽多會算計呢,人怕出名豬怕壯,這是留一手呢。”
“嚇,可別胡亂說啊——”
侯慶華知道傻柱的嘴巴大,認真地叮囑道:“現在這是啥時候,解放他們賺的就是辛苦錢,你要是一說,我們成資本家了。”
“得了吧,大街上有的是蹬三輪的,還都成了資本家了?”
傻柱不以為意地說道:“再說了,誰愿意說你們家的事,錢賺越多越好,生活越好。”
錢財動人心呢,聽說閆解放買了三輪車,兄弟姐妹齊上陣,整天整天地跑京城貨站的活兒,趕上周末了一家人都不歇息,這不是掙錢,這是掙命呢。
要真不賺錢,誰又舍得周末不休息,全都往貨站去吃辛苦去。
這院里不少鄰居呢,看著傻柱和侯慶華逗嘴皮子,各自眼珠子都轉悠著呢。
一臺輕貨三輪車一千多元,對于很多家庭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了。
但也備不住有的家庭就能買得起,甚至都不至于掏空了老本。
如果家里孩子多,趕上不能分配工作的,總不能老在家吃老本啊,坐吃山空了嘛。
活動心眼子的已經在打聽三輪車怎么買,京城貨站的貨怎么跑,錢怎么收了。
侯慶華夾著尾巴不說實話,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賺錢了,怕這錢賺的人太多。
可她越是遮掩,越能激起大家的好奇心,大家心里也越是篤定,三輪車跑貨真賺錢。
李學武是一直蹲在家門口,看著李姝跟孩子們玩,沒有插話,好像沒在意似的,其實他很在意,甚至已經在想工作上的事了。
三輪車可不僅僅能帶動貨運經濟,圍繞三輪車運輸的一切業務都在經濟范圍內。
周小白在京城的業務能夠得到快速的發展,也跟紅星廠售賣的這種三輪車有關系。
那些大件的貨,卡車送不方便,就得這種小三輪去送,方便又實惠。
說快遞還有點早,但要說配貨可能就差不離了,算是物流的早期發展萌芽了。
三輪車是紅星廠的產品,京城貨站是紅星廠的合作企業,貨站里配送的貨物大多都是貿易管理中心的業務。
也就是說,三輪車經濟,其實就是紅星廠的經濟,怎么因勢利導,促進這種經濟的發展,也是李學武需要考慮的實際工作問題。
周一,李學武一上班便給王露交代,安排她通知聯合儲蓄銀行做準備,他要下去調研。
同王露交代完,他這才往李懷德的辦公室去了,匯報鋼城一行的談判過程和結果。
就在他匯報的過程中,景玉農也進了辦公室,她也是談判小組成員。
兩人分別對合作項目和協議做了討論說明,李懷德雖然沒聽懂具體的細節,但大致上是明白了的。
其實就是遼東工業的基礎鋪墊好了,就剩下搞定投資和技術了。
要同圣塔雅集團繼續談,要同三禾株式會社談,要同中潤、五豐行談。
但在這之前,紅星廠要組建能源礦產總公司,整合紅星廠目前擁有的熱能、電力、工程等等資源,再以建設專業廠的形式,向遼東已經簽訂了合作框架協議的地區考察和建廠。
也就是說,拉投資也好,要技術也罷,得先有個合作的主體,這個主體不能是紅星廠。
因為紅星廠要組建鋼鐵集團,是不接受股份制的,更不會變更目前的經營性質。
能源礦產公司組建好了以后,有了合作的主體,也就有了股份合作的基礎。
技術股、管理股、資本股,各種股份資本疊加起來,紅星廠這一次搞的盤很復雜。
為什么?
因為礦產開發自古以來都是個復雜的項目,盤子不夠大,容易被人家給吃了。
李學武同李懷德匯報,聯系京城化工廠,聯系與礦產資源開發有關系的聯合單位,目的是稀釋圣塔雅集團對新建能源礦產公司的技術壟斷和影響力。
資本多了沒關系,反正紅星廠又沒有投入多少錢,但賺錢是一定的。
管理、設備、資源等等,重要的是新股份公司的成立,又能安置不少紅星廠的職工。
干工作,解決的還是人的問題,畢竟工作是人干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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