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呦——夏總,您這是?”
彭曉力剛從保衛科出來,便見夏中全帶著人往樓里走。
只是瞧著夏中全一腦門子官司,他便主動打了個招呼。
“劉工,張教授好。”
“嗨——甭提了,正事還忙不過來呢,屁事一大堆。”
由著身后帶來的劉垚和張明全跟彭曉力打招呼,他則是帶頭往樓上走。
“李副主任在呢吧?”
“我出來的時候在呢。”
彭曉力笑著跟在了他的身后,側著身子問道:“聽說您這有喜事了?”
“你小子寒磣我呢是吧?”
夏中全瞅了他一眼,眉頭都快擰成咸蒜了,“這算什么事啊,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不至于的,我也是吃飯的時候聽人說的”彭曉力嘰咕嘰咕眼睛道:“這算是自由戀愛吧?”
“去去去——別搗蛋!”
夏中全揮了揮手道:“你還嫌我這不夠亂的!”
“夏主任愁一早晨了,頭發都快薅沒了,呵呵——”
技術處的設計師劉垚笑著調侃道:“我倒是覺得彭秘書說的對,自由戀愛嘛。”
“自由戀愛我不管,可太自由了我就得管了。”
夏中全沒好氣地說道:“當初我就不該聽她的,給她安排在車間才好呢!”
“緣分來了,擋是擋不住的。”
華清機械工程學教授張明全笑著說道:“愛情不分國界嘛。”
“你們說的輕松,要你們家的孩子找一外國對象,你們不抵我呢!”
夏中全上了三樓,手里拎著的文件袋敲了敲大腿,道:“甭說這愛情,啥都分國界,聽著消息我這心差點跳出嗓子眼。”
一行人說笑著到了李學武的辦公室門口,由著彭曉力敲開門,請了他們進去。
“李副主任——”
“坐,坐,曉力看茶。”
李學武見三人進來,抬手示意了彭曉力招待他們去沙發那邊坐,自己則是繼續批著文件。
直到把手里的文件處理完,他這才站起身笑著說道:“怎么,我聽曉力說您家有喜事了?”
“瞧見沒?我說的壞事傳千里吧!”
夏中全一指李學武,給其他兩人無奈道:“我這會算是把臉都丟盡了。”
“呵呵呵——不至于的。”
李學武輕笑著坐在了沙發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怎么處理的?”
“還能是怎么處理——”
夏中全嘆了一口氣,看著李學武點頭道:“還得說謝謝人家張松英同志。”
“一個是發現的及時,二個是處理的快速且堅決,沒有造成更壞的影響。”
他微微搖頭罵道:“我已經叫了她爸媽把人帶回去了,沒見識的玩意兒,走到哪都丟人現眼的。”
“青春年少,情竇初開,很正常。”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倒是對跨國戀愛沒有什么特殊的意見,只是目前來看,這種感情關系不太合適的。”
“我已經跟她爸媽說了,早點安排相親,早點結婚。”
夏中全冷著臉說道:“心大沒見識,瞅見啥玩意都好奇、都是好的。”
“在國際飯店工作,確實不太合適,來保衛處吧。”
李學武給彭曉力點點頭,安排道:“看看后勤或者服務哪合適給找個位置。”
“又得麻煩你了——”
夏中全卻是沒跟李學武客氣,這件事實在是讓他焦頭爛額了。
前幾個月紅星廠招工,外甥女王露奔著他考進了紅星廠。
初中畢業,學習成績蠻好的,看著人也好,自然能過關,也用不到夏中全打招呼。
只是進了紅星廠以后,王露的父母便來求了他照顧。
自己親外甥女,再守規矩也得看顧看顧啊。
正是大姑娘愛美的年紀,夏中全問了外甥女想要去哪個崗位。
如果進車間,他自然有關系照顧。
可王露開口就要去舞蹈隊,早聽說那里的姑娘最時髦。
在夏中全這一輩人里,思想還是比較保守的。
從小都沒學過舞蹈,去舞蹈隊干什么?
只看李懷德那種德行,依著外甥女的樣貌和腦子,早晚要壞事。
所以他不允,王露退而求其次,央求著舅舅要去國際飯店。
一個是在城里,離家近,二來是都知道國際飯店有補貼,穿的也時髦。
服務員這個崗位,在這個時候是很吸引人的。
紅星廠有幾個崗位是最吸引小姑娘們的,其中一個就是國際飯店的服務員,再有就是話務室和文工團。
王露又不懂電子,夏中全只能想辦法給外甥女安排去了國際飯店。
這倒不是他以權謀私,王露長相和身材確實好,一直都有小伙子追求。
只是家里管的嚴,沒在上學的時候學壞。
他帶著王露往張松英那邊見了一面,張松英見這孩子長的好,聊了幾句也爽朗,便從廠里把人要走了。
夏中全只覺得萬事大吉,家里都是兒子,就這么一個女孩兒,大家都稀罕著,他這也算是盡了當舅舅的心意和責任。
萬萬沒想到啊,這外甥女上學的時候什么都好,一上班就成了他的麻煩罐子。
前段時間國際飯店那邊就有說她的笑話,住在飯店里的外商問路,想去買東西,請她給指路。
培訓的時候教了外語,也做了服務規范要求,如果外賓用漢語,必須回答普通話。
結果這孩子告訴人家“這合兒啊,到那合兒可不近乎啊,起碼要半啦小時。”
那外賓也是不長腦子的,問了個不長腦子的沒問明白你再問別人啊。
沒問,回去直接告訴老板,服務員說了,很遠很遠,騎馬都得半個小時,還是別買了。
說話鬧笑話都無所謂了,你別來真格的啊。
有個國外來的記者,跟這住了好長時間了,就喜歡跟人搭茬嘮嗑。
學習中文嘛,老外都是比較有韌勁的。
不求甚解,只要能溝通就行。
王露年少,喜歡熱鬧,跟誰都能扯。
再加上性格活潑外向,長相甜美,可算是入了這些老外的眼了。
甭管有沒有家室的,都喜歡找這姑娘聊天。
一來二去的,就有人破戒想要對她下手了,喊的就是戀愛自由。
這些人來內地前都經過警告和教育,嚴禁跟這里的人發生感情。
國際飯店里的也有規定,不允許跟外賓有感情交往,這是紅線。
王露這小丫頭膽大包天,竟然答應了人家求愛,要不是帶教師傅盯的緊,差點跟人回房間。
往壞了想,那黃毛耍完壞,拍拍屁股往外事館一回,王露上哪找人去?
鬧起來國際飯店的影響就壞了,所有人都得受處分。
就算往好了想,那黃毛要負責,跟王露結婚,可這個時候怎么結啊?
黃毛當然可以通過正式外事渠道把人娶走,可國際飯店也好,王露的家人也罷,都得完蛋。
這年月有海外關系的都得躲著,這種明目張膽牽扯海外關系的,不是找死是什么。
張松英看在夏中全的面子上沒有發作,但也是通過保衛科把人扣下了。
跟周干城溝通,找那個黃毛談了談,這才算是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
夏中全趕到國際飯店接人的時候,眼珠子里都冒火。
王露也是害怕了,知道自己惹了禍,沒敢鬧,乖乖地跟著爹媽回了家。
這件事算是妥善地處理了,可影響還是傳開了。
雖然張松英強調國際飯店里的人不允許把這件事傳出去,可又不是什么保密事件,沒到一天就都傳開了。
你想吧,就連彭曉力都知道了,得有多少人知道。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李學武不是聽彭曉力說的,而是聽張松英說的。
張松英特地打電話過來,一個是匯報,另一個則是請他給夏中全解釋一下。
不是人家沒照顧,也不是國際飯店的組織管理不嚴格,是這孩子太虎了。
其實也不用李學武解釋,夏中全自己也知道,這孩子算是廢了。
去哪個部門敢要她啊,開除自然是不能開除的,不過安排就沒地方安排了。
去技術處?
別鬧了,那邊現在高中生進去都難。
好幾個大學的畢業生在這邊實習呢,門檻都是大學畢業。
去夏中全現在管理的技術發展領導小組辦公室?
更不行,這邊現在大學生都進不來。
這里最低的顧問都得是副教授往上數,一水的各行業領域專家。
他說讓王露的爸媽盡快安排相親和結婚,可這種情況,誰敢要啊。
都知道是張松英出手果決,沒有造成既定事實,可傳言不是這樣的。
王露的名聲這就壞了,還跟老外有關系,正經人家絕對不會要的。
就算她長得再好,反省的再好,這種錯誤留下,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李學武沒給他解釋,卻是給他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夏中全現在很擔心有人找后賬,查這種事有可能會連累到他。
如果他僅僅是個看大門的,或者掃大院的,真沒啥關系。
查到海外關系能有什么影響啊,可現在他是紅星廠的總工程師。
現在紅星廠的所有技術項目都是他在協調和管理,如果扯上海外關系,他自己廢了不要緊,這些項目可就受影響了。
把人安排來保衛處上班,不僅僅是保護了王露,也保護了他。
夏中全來找李學武,可不是為了自己外甥女的事。
“我想請派兩支專業的技術團隊去日本,一個負責飛機制造,一個負責數控加工中心。”
他看著李學武匯報道:“無論是這兩樣的哪一個項目,咱們都沒有基礎。”
“就算是機加工技術,咱們也僅僅是加工技術,車床生產技術幾乎沒有。”
夏中全認真地說道:“現在的技術基礎還來源于奉城一機廠的收購。”
“可那邊剛剛接觸上,就算有足夠的技術儲備,可也不是咱們的,至少還沒吃下來。”
“你的意思是……”
李學武緩緩點頭,說道:“要先過去學習,然后回來制造?”
“對,把設備運回來學習,和在對方的工廠里學習是兩碼事。”
夏中全解釋道:“我這也是有了防備之心,怕小鬼砸給咱們使什么壞。”
“即便有電子工業的抵押和影響,可只要他們想,運回來的完全可能是廢鐵。”
“嗯,是這么回事。”
李學武想了想,問道:“數控加工中心呢?這種技術是學不來的。”
“咱們獲得的僅僅是設備,人家不可能把廠房打開給你看的。”
“可能看看日本的機加工生產環境和情況啊——”
夏中全強調道:“數控車床生產,在咱們這完全是個空白的領域。”
“想要搞清楚,學明白,還得是身臨其境,親手操作和感受才行。”
他給李學武講了紅星廠的機加工環境,和跟外商交流后得到的意見和啟發。
“最起碼的,咱們廠的生產車間環境是不合格的,這還是安全環境得到改善之后的結論。”
“組建考察和學習團隊赴日,在日方并不算困難,因為有跟三禾株式會社的合作基礎。”
李學武手指敲打著沙發扶手,道:“如果對方在合作上問心無愧的話,一定是持歡迎態度的。”
這個很容易理解,就像圣塔雅集體想的那樣,技術侵占市場。
如果紅星廠在未來科技發展方向選擇了日本的技術規格,那對三禾株式會社來說是天大的喜訊了。
如此選擇便意味著紅星廠往后所有的技術采購和設備采購都得來源于日本。
“困難在于如何成團,如何走出去,回得來。”
李學武遲疑了一下,看向夏中全說道:“這件事還得趁早辦,不宜遲緩。”
“日商那邊給出的日程是年前完成交易,這就意味著他們只有半年的時間拆除生產線并運來國內。”
生產線不是那么好安裝的,也不是那么好拆的,你以為只有幾臺機器那么簡單?
“我跟組織處那邊說一下,請他們協調幫忙,你負責遴選和組織團隊成員。”
李學武交代道:“至于團隊的手續和程序,我來跟領導匯報和協調。”
“這可真是太好了——”
夏中全興奮地笑著說道:“如果能把技術同生產設備完整地帶回來,明年下半年就能夠實現生產了。”
“走一步看一步,別想的太理想了。”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轎車的設計方案出來了嗎?”
“前幾天我退回的意見看見了吧?”
“看見了,也正在改。”
夏中全無奈地示意了身邊的劉垚工程師說道:“劉垚同志負責車輛工程這一塊。”
“領導好,我來是想問一下您對這個項目的設計有什么具體的意見或者建議。”
劉垚話說的很是客氣,可話里帶出來的情緒是顯而易見的。
項目規劃書是他帶著團隊做出來的,可到了李學武這里直接被打回了。
一個負責紅星廠保衛工作,負責業務協調工作的干部,竟然斃掉了專業技術人員的方案。
當然了,不是說斃掉不行,可至少應該給個明確的意見吧。
所以劉垚并沒有服氣夏中全所交代的意見,請他領著來了這邊。
他就想親耳聽聽李副主任到底想要什么樣的汽車。
李學武自然看出了對方的情緒,雖然是用一種溫和且禮貌的語氣。
設計師也是文人,文人就有一種對專業技術特別自信的情感。
這是正常的,如果設計師對自己的作品不仔細,他還算是個設計師?
“首先是外觀,我不是很滿意。”
李學武從夏中全的手里接過文件,翻開找到了具體的畫冊。
“史密斯·派克給出了幾種廉價轎車車型資料,我對這些都不滿意。”
李學武點了點圖冊上的汽車,搖頭道:“你們的設計并未脫胎于此,如何叫我滿意?”
“領導,可這是技術要求的啊——”
劉垚強調道:“如果引進的汽車生產線技術就是如此的,我們的設計必須跟著技術走啊。”
“別跟我說技術要求,劉工”李學武敲了敲文件提醒道:“因為我給你們的設計要求并不是遵照史密斯·派克帶來的技術。”
“我是不是提醒過你們,目前紅星廠并不會建造第二套汽車生產線?”
他看向了夏中全說道:“只要是四個輪子的汽車,無論轎車還是吉普車,都得共用一臺生產線。”
“史密斯·派克交過來的技術資料,也并不是最終的生產技術。”
李學武又看向了劉垚,道:“這些都是十年前的汽車產品了,你們應該推陳出新,把這些技術吃進去,好好消化掉。”
他將文件放在一邊,道:“而不是這個啃一口,那個咬一半拼湊出來個丑八怪。”
“我要的是設計,哪怕是沒有新意,也得找個好看的,符合大眾審美的。”
李學武指了指圖片上的幾臺車說道:“這都是啥玩意兒?小轱轆大腦袋。”
“這還有上翻蓋的,掀起你的頭蓋骨嗎?”
“英國人設計的汽車,玫瑰一樣的審美,狗屎一樣的品味。”
“呵呵呵——”
幾人聽著李學武的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會兒便都笑了。
劉垚也是笑著搖搖頭,看向李學武問道:“領導,您喜歡什么樣的車?”
“我喜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客戶喜歡,咱們是要出口的啊,劉工。”
李學武敲了敲沙發扶手,道:“這玩意兒你說設計的再好,再完美,賣不出去是不行的。”
“國外和國內的情況可不一樣,人家不僅僅看你汽車的動力和機械,還看樣貌。”
“那……領導,您給個設計?”
劉垚已經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只是技術人員的個性,面對不懂技術和設計的李學武,總要較個真。
只是他的話說得快,夏中全想攔都沒得攔。
什么!你跟他要設計!
我特么……劉垚!你糊涂啊!
我一直都在防備著他呢,就沒給他提設計的茬口兒。
你可倒好,我千防萬防的,沒想到防住了李學武,把你給漏掉了。
你主動跟他要設計,他給你的設計你能看得懂咋地!
你要是看不懂,交不出他滿意的設計方案,不等于說自己沒能耐了嘛!
你敢說他不懂設計?
我滴個老天爺啊——
“設計?好說——”
李學武在夏中全荒謬又慌張的表情下站起身,往辦公桌那邊去了。
劉垚也是愣住了,這什么情況,沒聽說李副主任懂車輛工程啊。
難道這位領導還是科班出身,是哪個高等學府車輛工程專業畢業的?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夏主任瞪我干什么!
“巧了,那天批了你們的文件過后啊,臨下班的時候,我突然就來了靈感。”
李學武在辦公桌上翻找了起來,嘴里笑著說道:“我對自己的設計還是蠻自信的,夏總是跟我合作過兩次的。”
“呵呵——是這樣的。”
夏中全都要哭了,可他這會兒只能笑著說道:“李副主任是很有設計才華的,他的設計思路別出一格,天馬行空。”
“劉工,你可能還不知道吧。”
張明全教授比劉垚來的早,他是華清的教授,去年就來了。
劉垚是前兩個月來的,剛剛負責了車輛工程的設計工作。
“咱們廠的紅星羚羊吉普車和彗星摩托車都是出自咱李副主任的手筆。”
“啊——是嘛!”
劉垚驚訝地看向李學武,又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夏中全。
夏中全這會兒要死了,嘴角抽搐著看了看劉垚,艱難地點了點頭,說是。
“哎呀——我還真不知道。”
劉垚滿臉不好意思地看向李學武說道:“這不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嘛!”
“早知道李副主任是車輛工程設計方向的專家,我早就來請教了。”
“請教談不上,互相學習嘛。”
李學武倒是很謙虛,從廢紙堆里找到了自己的設計。
這彭曉力真是不仔細,沒看出這是何等完美的設計圖紙嘛,怎么能說扔就扔呢。
“我也就是略懂一些設計,也是個人喜好,全賴于夏總的支持和幫助。”
“哎——怎么能這么說呢。”
夏中全一點功都不想占啊,他有什么功勞,他只不過是把李副主任靈魂設計圖紙重新繪制成了工程設計圖紙罷了。
“呵呵,大家看看吧。”
李學武將圖紙放在了茶幾上,謙虛地說道:“其實很一般,就是個創意。”
劉垚欣喜地探過頭,仔細這么一看,臉上的欣喜瞬間僵住了。
張明全和夏中全強忍著,咬著牙瞅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如此——!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了,只有劉垚的臉色變的通紅。
他不解地抬起頭看了李學武一眼,見對方似有得色,整個人都不好了。
您得意啥呢?
是我不懂設計,還是您的創意太牛嗶啊!
我聽您說這設計一般,就是創意,還以為您謙虛呢,沒想到真是一般啊!
這哪里能用一般來形容呢,這特么完全就是……我兒子都能畫的出來!
這設計圖紙就剩創意了!
一想到剛剛夏主任的話,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夏中全。
夏中全端著茶杯,波瀾不驚地喝著茶,只是眼神里無不寫著:你瞅啥,誰讓你提的!
這不是你要的設計嘛,吶,現在人家給你了,你欣賞吧!
你說說你啊,劉垚,你這不是沒事給我找事嘛!
“怎么樣?”
李學武看著幾人不說話,笑著放下手里的茶杯說道:“我要的就是這種汽車,女人看了想要,男人看了走不動道。”
“領導,這不……”
劉垚實在忍不住了,皺著眉頭就要批評李學武,他可是實事求是的人。
“哎——這設計真是絕妙啊!”
劉垚的話還沒說完呢,夏中全便趕緊開口攔住了,他指著設計圖紙高聲贊嘆道:“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什么——!
劉垚滿眼震驚地看向夏中全,心道是,老夏,你瞎了還是瘋了?
拍馬屁也用不著這樣吧!
“確實好,我也沒想到。”
另一邊的張明全教授微微點頭,道:“其實李副主任在批示中已經給出了答案,是我思維固化了,沒想到啊。”
啥玩意——!
劉垚這會兒又轉頭看向了張明全,他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張明全說出來的。
老教授啊,在機械工程專業多少年了,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啊!
難道是我瞎了嘛,看錯了?
見張明全似有所得,恍然大悟的模樣,劉垚也不自信了。
他強忍著再次看了看那份大作,結果腦瓜子嗡嗡的。
你看看這設計圖啊,車轱轆、車燈、保險杠、門把手、窗戶一應俱全。
你敢說這不是汽車?
可我真沒看懂啊——!
難道我不懂車輛設計?
我這幾十年白學了?
懷疑人生的劉垚愣在了那,傻傻地說不出話來。
還是夏中全為人厚道,不忍心看他難過,出手救他。
只見他翻開隨身帶來的紙和筆,用鉛筆在白紙上快速地把李副主任的靈魂大作簡單地翻譯了一下。
當他把畫稿放在劉垚的面前,這位曾經留學德國的設計師終于回魂了。
“這不是——!這不是!”
劉垚看著簡筆畫,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側著腦袋看了看,點點頭,看向夏中全問道:“老夏,這不跟我畫的一樣嘛,你這是干什么?”
一樣?一樣?!
劉垚現在真想狠狠地給自己一嘴巴,好試試自己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做噩夢了。
“確實一樣,我就是怕劉工體會不到您的創作靈魂,特意給他標注一下。”
夏中全很是客氣地解釋道:“你看,現在劉工不是懂了您的創意了嘛。”
“可你這樣畫,還哪有靈魂?”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說道:“總之我要的就是創意,能引起年輕人和購買群體興趣的創意,我覺得我這個就很好。”
“……創意?”
劉垚看了李學武一眼,又看向了夏中全,想請他翻譯一下,什么特么的叫創意!
這特么是希忒勒的創意吧!
“你還別說,李副主任的這個創意還真是切中了關鍵點。”
張明全教授點點頭,說道:“廉價轎車,面向的本來就是年輕人和剛剛能擁有第一臺車的群體。”
“在廉價的基礎上,要有時尚的外觀,體現個性和美感的創意。”
他捧著茶杯,贊同道:“我想這臺車一定能夠賣得很好。”
這還用你說——!
當年在德國留學的劉垚自然認識這是什么車,這車賣的有多好他更知道。
他不否認李學武的“創意”有獲得成功的因素,只是這樣的設計還有創意?
創意,撞(chuàng)車的撞吧!
“當然不能完全這樣設計,精巧一點,尾部可以扁一點。”
李學武翻開設計文件,抽出了Sprite
I的照片放在了圖紙上。
“兩者兼顧一下,要美觀!”
說了外觀之后,他又點了點文件強調道:“英國佬的生產技術還是不夠廉價,所以要積極吸納日本的造車技術。”
“整體來說就是壓縮成本,壓到最低,一千多塊錢最好。”
“又不是跑山地的吉普車把設計重點放在舒適度和駕駛感受上。”
“一定要知道咱們的客戶需要什么,那些不需要的,可以沒有。”
車輛工程的工作談完,又談了數控車床工程,三人從李學武的辦公室里出來。
等下樓梯了,劉垚回頭望了一眼,確定沒人跟著來,他這才拉住了夏中全的胳膊,問道:“老夏,你跟我說實話!”
“怎么?”
夏中全被他嚇了一跳,這人什么毛病,怎么一驚一乍的。
一旁的張明全卻是明白了什么,好笑地搖了搖頭。
“老夏,你說,這位李副主任到底懂不懂設計?”
劉垚盯著夏中全的眼睛問道:“如果不懂設計,可他能準確地定位應該設計成什么樣,生產什么汽車好賣。”
“可如果他懂設計,你別告訴我,他的設計圖紙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好!”
他點了點夏中全手里的文件,李副主任的設計大作正裝在里面。
“我可不信你老夏是阿諛奉承,拍領導馬屁的人!”
“哎——這話怎么說的!”
張明全想要幫夏中全解釋,卻被夏中全攔住了,他拉著劉垚的胳膊往下走。
“你說他懂不懂?你自己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嘛——”
夏中全好笑地說道:“要依著我來說啊,咱們這位李副主任算略懂吧。”
“那這——”
劉垚擰著眉頭問道:“何必把圖紙畫成這個德行呢。”
“逗你玩,你還當真了!”
夏中全好笑地撞了他一下,道:“你還真想讓他來設計處當處長啊!”
“人家本身就是搞安全的,現在負責業務的協調工作。”
他點頭解釋道:“你想讓他拿出什么設計來,跟你比還是跟我比?”
“劉工,你鉆牛角尖了。”
張明全笑著說道:“就像夏主任說的那樣,看得懂就行唄。”
“你們才是干活的,人家是拿主意的。”
“合著是這么個創意啊!”
劉垚也明白了過來,哭笑不得地說道:“直說好不好,我還能不懂嗎?”
“所以說跟他共事才有意思呢——”
夏中全挑了挑眉毛,看著劉垚說道:“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李副主任是個頂好、頂有趣的人。”
“你要真拿他當笨蛋,當傻子,他能玩死你,我說的略懂,懂嗎?”
“懂了,不能糊弄是吧?”
劉垚點點頭,跟著他們下樓,好笑地搖了搖頭。
夏中全則是笑著說道:“對嘍——你說他不懂設計,可紅星廠的汽車工業都是他搞起來的。”
“他不懂誰懂?”
“那……這設計方案真按照他的意思辦?”
劉垚有些不自信地問道:“這車您應該知道吧,德國的甲殼蟲汽車。”
“我能不知道嗎?”
夏中全瞅了他一眼,道:“我要不知道我能畫出來嗎?”
“甲殼蟲怎么了?領導不是說了嘛,可以結合一下嘛,創意一下嘛。”
他挑了挑眉毛,道:“人家的叫甲殼蟲,咱們的叫屎殼郎,他敢說咱們抄襲?”
“有道理——!”
“爸爸——!”
李姝蹦跳著撲進了李學武的懷里,每周最開心的便是這個時候了。
“我想坐前面——!”
李學武剛下班,只是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呢,李姝便吵嚷著要出發了。
今天的工作多,回來的有點晚了。
顧寧倒是早下班了,她和劉茵都收拾好了,只等著李學武回來,好一起回家。
上周說好的,每周都回四合院住上一天,算是解了婆婆的思家之苦。
這邊確實需要人照顧,顧寧要上班,秦京茹看顧兩個孩子,劉茵不放心的。
尤其是李姝會跑會走以后,可淘氣了。
所以她只能在這邊給兒子幫忙,左右家里有老太太在,晚上姬毓秀也要回家。
李雪出差了,不然家里人照顧孩子是絕對夠用的。
李學武要照顧母親的情緒,顧寧也體恤婆婆,感恩她來照顧自己。
所以一家人很有默契地決定了這個行程。
“你坐前面?你坐哪?”
李學武招呼了母親和顧寧她們上車,只拿了自己的衣服,省的上去換了。
四合院后院自己的那套房子也有洗澡的地方,只是需要自己燒水。
這一次回家秦京茹是不回去的,正好休息休息,也趁著這個時間收拾收拾屋子。
李姝小手指著駕駛位說道:“我想坐這!”
韓建昆正幫著劉茵拿東西,放在后備廂,見李姝如此說,笑著點頭道:“行,今天的車你來開。”
“哈哈哈——”
“哈哈——”
李姝聽見大人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只要跟著笑就完了。
笑了兩聲見大家都在看著她,便知道是在笑話她了。
兩歲的小孩兒,啥都明白了,都知道不好意思呢。
李學武抱著她上了副駕駛,也算是讓她體會了一把視野開闊。
小孩子好像都喜歡開車,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小的時候小汽車玩具都喜歡。
李姝的汽車玩具那就太多了,這個時候也沒什么新奇的。
一路上只聽見她的嘰嘰喳喳了,興奮極了。
李寧則是滿眼好奇地打量著車窗外的世界,四個月大的屁小子,啥也不懂呢。
到四合院這邊正趕上飯熟了,傻柱拿著大勺子,見李學武他們從外院過,笑著喊道:“就等你了,菜這就下鍋了啊!”
“不著急啊,回后院放行李。”
李學武笑著擺擺手,抱著閨女往院里走。
韓建昆幫忙,把所有的行李送到了后院,也沒在這邊吃飯就開車回去了。
李學武一家人則是回了前院這邊熱鬧,李唐也不知怎么了,上周見著二叔還沒怎么呢,這一次嚇得哭了起來。
比李寧大了一個多月,兄弟兩個胖瘦不是很明顯了,都在猛長的時候。
擺在一起,看著像雙胞胎,劉茵和老太太看著倆孫子,怎么看怎么樂。
混世魔王二代李姝是不可能在屋里待的,夏天熱,她只想去院里玩。
“武叔——!”
李學武抱著李姝剛出門,便見棒梗尥蹶子從后院跑了出來。
他笑著到了李學武跟前兒,看了一眼李姝便沒再理會,只是對著李學武說道:“我媽說下學期我就要換學校了,是真的嗎?”
“不知道啊,問這個干啥?”
李學武笑著逗了他問道:“咋地,你喜歡現在這個學校不想轉過去啊?”
“那倒也不是……”
棒梗扭扭捏捏地說道:“我就是舍不得我那些同學。”
“呦——哪個同學啊?”
李學武笑著一挑眉毛,邊往外走邊問道:“是不是女同學啊?”
“不是——!那個……”
棒梗支支吾吾地說道:“有男有女,我是想問問為啥不所有人都過去啊?”
“你問誰呢?我不是說了我不知道嘛——”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過了垂花門,站在外院道:“要不你告訴我,你想誰跟你一起轉過去吧,我幫你問問。”
“我想……”
棒梗剛想說出那個名字,但見武叔臉上的壞笑,就知道不對頭。
“啊呀——你騙我——!”
他臉通紅地轉身跑了回去,連他媽從院門口進來都沒注意到。
“這孩子怎么了?”
秦淮茹愣目愣眼地看著兒子跑過去,又見李學武不是好笑,撇嘴道:“又逗他了是吧。”
“這可沒有,不過我得給您道恭喜了。”
李學武笑著說道:“等哪天兒媳婦兒上門的時候,記得招呼我喝喜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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