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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大地,皆是山石樹林,山虎孤寂的嚎叫不斷回蕩。
男子騎著只黑童長尾白狼,穿行在飄落鵝毛大雪的山間,時不時取出葫蘆一酌美酒。
有只昆蟲浮于長青草上,敏銳的感官直至白狼將近才飛走,絲毫沒注意到對方的身影。
任青拍了拍哈奇士的腦袋,呡了口酒水暖身子。
“這鬼天氣,冷的都快趕上南北極了吧?”
他行路不知多少里,同時不知修行多少里,干脆放棄幽元護身,任憑寒意侵蝕軀體。
換作凡人,在此地都不需幾息,就會化為冰凋。
天氣冷的有些不同尋常,不過福禍相依的是,人皮書對寒意的抗性也在逐步增加。
可能此方世界因為天詭境喪命的緣故,很多地方的環境,冷熱都顯得異常極端。
任青選擇沿著水澤靖州的外圍數月,盡可能的小心謹慎,甚至連歇息都維持著消災法。
但他沒遇到什么危險,荒郊野嶺大多都是野獸。
任青甚至心生錯覺,似乎世間的詭異都被集中在湘鄉一帶,目前踏足的才是尋常世界。
他除去警戒周遭以外,主要把精力放在永間縲紲,時不時還會關注長生禁區。
永間縲紲加入數千名修士后,用作建設的人手大大增加。
在任青的示意下,他們已經開始在酒湖島上重建無為城,各個妖類部族從旁輔助。
當然也伴隨著不少麻煩,特別是禁卒堂的修士魚龍混雜,其中難免有善惡之分。
不可能讓眾陰差境不去修煉閉關,專門處理雜事。
任青干脆用六疾法的噩魔詭變,來懲戒行惡事的修士,正好借此滋養夢種與魂蝶。
但最讓他心煩的并非管理永間縲紲,而是缺少資源。
不過并非修行上的資源。
畢竟禁卒堂從靖州獲取的材料都被存放在永間縲紲,外加獄卒還能額外的產生材料,維持幾百年的開銷都綽綽有余。
任青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糧食深感頭疼。
由于吸引巨型兔蟾的注意丟棄大量血肉野獸,使得對永間縲紲的生態出現了毀滅性的破壞,野獸的數量大打折扣。
要知道,這些野獸在永間縲紲已經繁衍數代,為適應環境,體質早已大相徑庭。
如果放任禁卒堂捕殺野獸,不出幾年就得絕種。
任青倒是想通過外界的野獸補充,但收入胃中世界后都會衰竭而亡,無法適應環境。
他只得用存儲的糧食維持著禁卒堂的消耗,同時準備開展耕田等勞作,盡快自給自足。
而比起永間縲紲,長生禁區的情況要更加惡劣。
永間縲紲的幾千修士雖然都是大胃王,但頂天也就消耗常人十倍的食物,可湘鄉、水澤、靖州的人口足足有幾十萬人。
陳長生將湘鄉拉進長生禁區時,肯定就沒有意識到這點。
幾十萬凡人的每日消耗非常恐怖,光靠未安鎮外產量感人的田地,就算吃土都不夠。
唯一慶幸的是,阿鼻地獄同樣被帶進長生禁區了。
當時禁卒堂為了給撤離做準備,阿鼻地獄放有不少糧食,足夠湘鄉人敞開吃二三十年。
但也僅僅是二三十年而已。
以長生禁區的情況來看,巨樹庇佑的范圍外根本無法耕田,否則長生種來襲都得患癔癥。
當務之急,任青得想辦法解決糧食的缺口,并且用夢境市場連通阿鼻地獄。
唯有兩方的物資流動,才能增加延壽效率。
任青想到的辦法有兩種,要么讓夢境術法達到陽神,要么讓胃中世界達到陽神。
夢境術法晉升陽神境,光是倚仗禁卒身上留有的魂蝶投影,就能讓他們用夢種前來夢市。
至于胃中世界。
因為鬼市的緣故,永間縲紲與阿鼻地獄多少有些聯系,陽神境后將兩者互通問題不大。
但饕餮法與無目法,都缺少一門次要術法。
任青只得指望長生禁區的“往生術”,要是能取得,不管融入饕餮法或無目法都可以。
往生術
由長生道君所創,需一月辟谷,二月不眠,三月悟死,四月往生,肉身腐朽時方可修成。
任青如今還沒有往生術的線索,不過此事也不能心急,先搞定湘鄉與未安的相安處事再說。
現在禁卒堂的修士想修行禁卒法,只能前去阿鼻地獄,在長生禁區壓根無法感應到詭異物。
詭異物明顯是在害怕長生禁區,生怕被禁區吞噬。
任青試圖說服各武館接納湘鄉,讓禁卒堂可以修煉體武,否則戰力難免會有所影響。
如果不是食物不夠,任青甚至打算將要求較低的體武,推廣給湘鄉的幾十萬凡人。
比如說“百步穿楊”。
百步穿楊由六疾法衍生而來,能夠刺激自身病種生長,達到勉強駕馭的程度。
百步穿楊的病種是“遠視”,年長的凡人都有類似的毛病,利用禁卒法也可以后天制造。
又或是“炙熱心法”。
炙熱心法的病種是“油肝”,就是前世俗話說的脂肪肝,煉成后可用毛孔滲出易燃的油脂。
任青在哈士奇背上換了個姿勢,頭疼的捏了捏太陽穴。
誰能想到竟然會卡在糧食的關口,而且修煉體武還要大量肉食。
他只期望到達城鎮后,能大批量的購買到物資。
按照陳長生的記憶,穿過靖州便是名為“慈氏”的地區,據說不算危險,但透露著莫名的詭異。
當時陳長生在靖州結識了天道子,兩人同行前去過慈氏,不過被天道蟲阻礙未能一探究竟。
因為靖州被無上天魔占具,橫穿靖州前往慈氏太過危險,任青便選擇了繞些遠路。
禁卒堂文獻對此有過記載,水澤兩旁是無底深淵。
陳長生進過無底深淵,評價卻是“不得深入”。
任青只是去往無底深淵最多三四百里,不會前往腹地,有消災法傍身,應該問題不大。
至于是否選擇未知的路徑,他想想還是算了。
哪怕距離陳長生投井都已經數百年,但至少能作出參照,摸黑難免會遭遇危險。
隨著任青越來越靠近無底深淵,周遭變得愈發陰暗潮濕。
任青連忙打起精神,隨即將哈士奇扔進永間縲紲,免得后者大呼小叫。
等他來到無底深淵時,不由倒吸口涼氣。
在任青的面前是條蜿蜒曲折的小徑,呈現四十五的角度向下,兩旁是堅硬的頑石戈壁。
明顯能看出,越靠近無底深淵的中心,道路便越寬敞,里面被黑暗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任青用重童朝黑暗望去,但能見度卻不高,說明有某種力量影響到重童夜視的能力。
他沒有點燃明火,徑直邁步走進黑暗內。
無底深淵的溫度極低,巖壁還會不斷有露水滴落。
任青邊走邊準備著,施展消災法將存在感吞噬一空,外加鏡中仙的幻術作為輔助。
同時他的掌心多出個其貌不揚的肉球。
他對血月的修行體系很感興趣,就花了些精力研究月紋,肉球便是以此煉制的血肉法器。
任青將其叫作“胎肉”。
只要往胎肉內涌入適量幽元即可激活,變成一種近似生靈的法器,只是使用壽元偏低。
胎肉的氣息非常微弱,溫度會和接觸的物體保持一致,沒有靈智,更別說動彈了。
胎肉唯一的用處便是當作術法“說書人”的宿主,任青可以將身魂藏在胎肉內。
任青的保命手段可是比陳長生當年還要萬全,就不信無法從無底深淵達到慈氏。
隨著任青行路數時辰,巖壁的寬度已經達到上百米,高度也落到地底兩百米的位置。
不愧被陳長生稱之為無底深淵,宛如在走向黃泉地府,無形中的壓力令人難以呼吸。
還好任青平日里有觀想無目法,已經習慣身處黑暗,否則根本不可能長時間待在此地。
他繼續行路,結果遠處卻不斷傳來重物撞擊的悶聲。
砰砰砰砰……
悶聲隨即戛然而止,澹澹的血腥味頓時彌漫開來。
任青猶豫片刻,腳底的鬼影延伸出去,在重物掉落的位置接觸到一具具尸體。
他皺著眉頭,確認尸體并無異樣后快步靠近。
重童可視在百米左右,結果任青能見到的范圍內,密密麻麻全是尸體,場面簡直駭人聽聞。
尸體明顯從無底深淵的上方扔進其中,很可能源頭是慈氏,被強烈的罡風卷著落在這里。
任青查看起尸體,試圖借此了解慈氏的情況。
他注意到,尸體的死因皆是生前被灌入混雜金屬的水,最后囤積在胃部,活生生撐死了。
從而導致尸體肌肉萎縮,血肉略顯銅黃,嘴里的牙齒也已經脫落,舌頭似乎被有意割斷了。
尸體死后同樣不太平。
要么渾身被扒皮,要么從腳底與腦袋鉆孔,強行把骨頭從體內抽離,好一副血肉白骨相。
任青用手掌接觸,信息流顯露的內容卻不過是尋常尸體,甚至有些過于尋常了。
“難道無底深淵被慈氏當成了亂葬崗?那為何還要費心費力的剝皮抽骨,真當看不懂。”
而且有大量尸體囤積,理應存在食腐的鳥獸出沒。
但任青卻只看到蛆蟲遍布。
他知道陳長生在無底深淵必定遭遇過什么,才會立刻轉頭返回湘鄉,可惜記憶太過殘破。
就這樣,任青不分日夜的走了幾日,遇見的尸體成千上萬,連他自己都已經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