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知命:、、、、、、、、、
蘇青回了蓬萊島。
回道島上便開始閉關,繼續祭煉四方靈印。
四方靈印是真正意義上的法寶,但目前只有其形未全其神。
胚胎是很普通的人間海島,聚靈氣也含俗世之氣。煉寶時祛除了雜質,還需時間祭煉消除俗意。
這件事做起來并不復雜,只需保證靈氣充足,環境足夠安靜耗點時間即可。在這一方面,蓬萊島得天獨厚。
不過,那是以前。
“唧唧……”
“嘶嘶……”
一團紅芒,一道青光,在蓬萊島上糾纏激斗。
時而在草叢掀起無數草葉,時而在登仙路旁翻滾摔打。時而在泉水中濺起無數水花,時而在大杏樹上搖曳枝葉。
以前不太安分的只有一條小蛇,現在又多出了一只小鸞鳥。
鸞鳥不像小蛇一樣會去四處搗亂,但總是高傲的仰著頭四處巡視。除了見到蘇青時會低頭,見到誰都是一副傲氣凌然的樣子。
青鳥和仙鶴自然對它臣服,但小蛇自然一百二十個不服氣。
每次見面的時候,兩個就比著揚脖子,勢必要壓過彼此一頭才甘心。
鸞鳥有飛行的優勢,可以在天空高高在上。小蛇飛不起來卻也有妙招,埋頭對著鸞鳥翹起屁股以展示驕傲。
一座山容不下兩只老虎,一座島放不開兩個熊孩子。
說不上見面就打架那么極端,但每天操練兩三次屬于日常。
鸞鳥血脈更加純正,實力方面更勝一籌。只是它的實力主要體現在火焰,小蛇對火則有一定抗性。再加上小蛇肉搏更具優勢,此消彼長剛好達成平衡。
“唧唧……”
鸞鳥又一次飛上大杏樹,吐出一團團的小火苗,站在樹杈上對著追來的小蛇遠程輸出。
小蛇顯然很有經驗,敏捷的左躲右閃,避開了全部攻擊,飛快的爬上了樹。
鸞鳥見到小蛇急速逼近,似乎有些慌亂,在樹杈上沒有站穩,一個歪歪差點跌落下去。用力扇動翅膀,身體搖搖晃晃不穩。
小蛇發現破綻,頓時興奮起來,猛的加快速度,張著嘴就咬了上去。
鸞鳥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倒立著抓住樹枝,吐出一團小火苗。
噗的一下,正好噴進小蛇嘴里。
小蛇被燙的直搖頭,纏在樹杈上瘋狂扭動。
它的鱗片能對抗火焰,但嘴里卻沒那個防護。
鸞鳥一擊得手,開心的唧唧兩聲,張開翅膀便要飛走。
它很清楚自己的對手報復心重,占了便宜必須馬上走。如果繼續糾纏,下次吃虧的是它。
鸞鳥可謂果斷,但還是低估了小蛇的意志。
“嘶嘶……”
小蛇嘴里冒火心里面冒煙,不等火苗完全熄滅就沖了出去。在鸞鳥飛起的同時,身體像繩子一樣將其纏住。
鸞鳥拼命掙扎,可是撲騰了幾下后還是被小蛇得手,兩個家伙從空中墜落,正好順著窗戶砸進屋里。
“唧唧……”
“嘶嘶……”
一個拼命的吐火,一個死命的纏繞。在屋地翻滾廝打,直至滾到床榻前。
然后,看到一方懸浮的印臺,一雙十分不善的黑眸。
兩個惹了禍的家伙即刻松開彼此,各自蜷縮身體做出委屈模樣。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是泥孩。
泥孩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然后征詢的向蘇青看過來。
“照舊。”蘇青點點頭。
泥孩側身蹲下拎起兩個籠子,邁步走進屋里,很熟練的把兩個家伙裝進去。然后對蘇青再次行禮,拎起籠子退出房間。
出去之后走到樹下,把籠子放到桌子上。拿出一本書鋪開,嘴里咿咿呀呀含混不清,一頁頁逐字點指,像是在給兩個小家伙讀書。
闖了禍的這兩個也很熟悉程序,看似認真的伸著脖子,時不時的就拿余光瞟蘇青在的位置。如果發現沒看它們,就會彼此瞪眼叫陣,撞的籠子嘩啦嘩啦的響。
蘇青搖頭嘆氣。
之前光是一條小蛇就不太省心,現在多出一個更是麻煩。
一直關著自然能夠清靜,但也會磨掉它們的靈性,對日后的成長十分不利。最好的辦法還是入世歷練,只是現在這個樣子放出去肯定不行。
“還是得找保姆,而且需要兩個。”
泥孩不算是保姆,只能算是個聽話的孩子。需要在島上成長開智,不適合放到外面去。
要想給有圣獸血脈的蛇鳥當保姆,必須是燕赤霞徐金鱗那種有大氣運的人。那樣的人可遇不可求,不是容易找到的。更別說還要考慮相性相合,難度就更是大了許多。
在蘇青因為兩個熊孩子略感煩惱的時候,徐金鱗在地圣乾洲則是大刀闊斧開局良好。
地圣乾洲,回燕鎮。
“巧玉姑姑竟然輸了,她可是元神一轉啊!”
“這有什么奇怪的,對方是元神二轉。而且敗在他手上的高手,已經有很多了。”
“可是巧玉姑姑手上有仙石,就輸也很少見她受傷。更別說一招就被打吐血,從來沒有見過……”
“嗯,這倒是……”
鎮外的空曠原野,一名四十多歲的須髯男子垂首站立。在他的對面是一名年齡相仿的女子,半跪地上正在吐血。
四周有很多人在圍觀,但是大都離的很遠。只有一些明顯有不俗修為的人,才站的相對近一些。
“回燕女俠……”須髯男子面陳似水,眼中盡是失望,“多年沒有見面,修為竟然毫無長進,太令我太失望了。”
女人咬了咬牙,手中扣住一塊石頭。一縷縷白霧從石頭溢出,開始修復其身上的傷勢。
須髯男子冷哼了一聲,身體瞬間在原地消失。
等在出現的時候,女人又一次噴著血飛了出去,石頭跌落在一邊。
“為什么?”女人掙扎著撐起身子,眼中帶著憤怒,更帶著不解,“為什么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怎么了?”須髯男子笑了,“當年你不還說我太弱,要我好好學功夫么。”
須髯男子是回到乾洲的徐金鱗,女人則是有回燕女俠之稱的朱巧玉。
兩個人在少年時期便認識,那時朱巧玉很看不上徐金鱗。認為他作為兩位大宗師的兒子,不應該那樣的柔弱。
現在二十多年過去,早已經說物是人非。雙方處在到位置,似乎也發生了調轉。
“胡叔叔的刀法不遜色于關師當年,你作為她的關門弟子卻連六成都沒有學到。沒了這塊能夠醫傷的石頭,你還能剩下什么?”
徐金鱗看著朱巧玉,“以前乾洲只是江湖恩怨,武者至少還有志氣。可是現在看起來,似乎還不如以前。”
“夠了!”朱巧玉很是惱火,擦掉血跡艱難的站起,“我知你已今非昔比,但把精力浪費在兒時那點事上,只為出一時的怨氣,不覺得自己幼稚嗎?”
“你好像是誤會了什么。”徐金鱗面無表情,“我只是路過這里,偶然聽到你的名頭,才想要挑戰看看。只不過結果,讓我很失望。”
朱巧玉愣了下,“你從雙陀山一路挑戰高手,是想打響名頭然后去十四塢?是了,徐叔和宋姨身陷獸音石穴生死不知,你是想洗刷當年恥辱,然后救他們出來。”
“十八年了,他們的生死我已經不抱希望。我這次回乾洲,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徐金鱗提及父母沒有一點感情,眼神平靜的嚇人。
“本來我是想先挑戰所有高手,然后再做那件事。可是看了你這個所謂的回燕女,我改主意了。所謂的高手,都是徒有其表。反倒是乾洲的腐朽,遠超我的想象。”
徐金鱗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可朱巧玉卻感覺到了莫名的寒意。
“你……你想做什么?”朱巧玉莫名有點慌。
一個十八年前遭逢巨變,背負血海深仇青年,習得絕世神功重返故土,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況且現在徐金鱗和少年時判若兩人,明顯有心理扭曲的意思。
“清洗這個腐朽的天下。”徐金鱗攥起拳頭,真氣卷起狂風,將朱巧玉吹了個跟頭。遠處觀戰的人,也一個個站立不穩。
“你們所有人,都要臣服于我。由我帶領你們,引導著你們,建立我的秩序!”
如果是二十多年前的徐金鱗說這些話,朱巧玉只會認為這個笑話很愚蠢。
可是現在,朱巧玉感受到的,則是徹骨的寒意。
因為此刻徐金鱗不光是精神看著不正常,所展示出的力量更是有這個底氣。
“他瘋了。”
朱巧玉看著徐金鱗,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徐金鱗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內心并不平靜。
和嘴上說的不同,他很佩服朱巧玉。
這個女人不是抱著塊石頭疏于武道,而是利用仙石濟世救人做了取舍。如果她愿意的話,那塊石頭本能幫助她獲得更高的成就。
“我會掃平一切障礙,打破現有的舊秩序。新秩序的建立者,卻不會是我。未來的乾洲,更需要朱巧玉這樣的人。只是現在還弱小了,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徐金鱗心中默默,
“如果沒有記錯,她應該得到過許諾……去蓬萊的許諾。”
鄉人守祖蔭茍安,不知世道變化,子孫貪逸欲逃勤,喪廉恥而習媚。子欲破而后立,假惡壞業激進取。鄉人厭唾,子皆受。時過于期,否終則泰。
《乾洲夢華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