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之受傷了。
其實只是右腿崴了一下，屁股磕到了石頭上，一時間疼的呲牙咧嘴，但過一陣子就好了。
他心理上的刺激更嚴重。
在爆炸發生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國際著名的物理學家，為了F射線研究而犧牲的普利爾布朗。
普利爾布朗已經被冠上了‘偉大’兩個字，或許也會寫進歷史課本中，成為被載入史冊的重要人物。
但是，沒人想當普利爾布朗。
英雄，畢竟已經犧牲了。
劉慶之也不想。
他遇到了和普利爾相似的情況，做一個有強湮滅力場以及核反應堆的實驗，結果場力內部直接發生了爆炸。
同樣的，他和普利爾一樣，都是‘距離最近的人’。
爆炸發生的那一刻，劉慶之腦子里就只有普利爾的名字，然后就被嚇得倒下了。
“嘭”
結果并沒有后續。
等實驗室的人都冷靜下來以后，劉慶之才感覺有點兒尷尬，因為其他人都沒有受影響，工作人員還冷靜地關停設備。
爆炸，結束了。
全場就只有他一個人倒在地上。
劉慶之用力的拍拍胸口，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做檢查的過程中，他覺得自己確實反應過激了，畢竟材料中的鈾元素含量只有0.1。
這個含量實在太低，太低了。
哪怕是所有的油全部發生反應，也就相當于……20噸的TNT？他掰著手指再計算一遍，實驗中材料總計一千克，鈾元素含量是0.1，也就是剛好有一克的鈾，一克的鈾全部發生裂變……
相當于20噸的TNT！
“還是很可怕啊！”
“不行，如果再有下一次實驗，千萬不能0.1了，必須要0.0001，再降低1000倍，相當于20公斤TNT……”
“才安全一點兒！”
“否則下一次就沒有這么好運了！”
劉慶之計算出來的數據確實很可怕。
但實際上，三倍強度強湮滅力場下，鈾不可能完全發生裂變，甚至說發生裂變的只是極少的部分。
等他從醫務室回來的時候，眾人正說著現場勘測數據，“爆炸大概相當于三十斤當量的TNT。”
“如果全部都是裂變反應，有0.15左右的鈾元素發生了瞬間裂變。”
“之后設備關閉了。我們并不知道場力繼續持續，是否還會有大量的鈾元素發生裂變。”
那名核物理專家繼續說著，“材料的豐度極低，只有0.1，大量雜質干擾下，正常情況不可能發生中子撞擊的強制裂變，所以我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判斷，反應都是由于場力影響。”
“當然，具體數據還需要后續檢驗……”
王浩聽罷點了點頭，招呼了一下剛來的劉慶之，“劉教授，身體怎么樣？”
“只是崴腳了。”
劉慶之不在意的說道，“醫務室說，過兩天就好了。”
“等回去還是要全面做個檢查。”
王浩點頭示意劉慶之坐下，才說道，“我們這次實驗還是大意了，沒有想到會迅速發生爆炸現象。”
“我個人認為，爆炸不單單是核裂變反應，可能還包括其他一些現象。”
其他一些現象，自然指的是中子湮滅。
“當然就像是剛才朱教授說的，具體數據還是要后續檢測，好的爆炸情況不嚴重，都被限制在裝置內部了。”
“但如果再進行實驗，危險就會非常高了。”
他說著搖了搖頭。
20公斤的TNT爆炸當量，相對來說也很可怕了，若是強度再高一些，可能就會炸毀外圍的防護層，并波及到設備。
如果爆炸當量超過100公斤TNT，就肯定會出現人員傷亡。
雖然爆炸沒有造成直接性的損傷，但還是有很多人出現了耳鳴的情況，畢竟是在山洞里的實驗，影響還是很大的。
其他人也同樣感到后怕。
在總結分析了之后，他們才知道具體有多危險，在不確定湮滅力場強度和裂變比率之間關系的情況下，他們就貿然的進行了實驗。
若是湮滅力場強度再高一些，可能就會是一次非常嚴重的事故。
王浩繼續說道，“實驗可以暫停了，不過我們還是要進行詳細的檢測，包括鈾棒的裂變比例，包括爆炸能量強度，等等。”
“這些數據都要收集起來。”
他指的是進行能量差異檢測。
如果爆炸能量和裂變永遠是的比例不能對應起來，就說明存在多出來的能量，也就是存在湮滅中子現象。
后者是已經確定了的，只不過需要實驗數據支持。
不過王浩也不抱太大希望，因為就只能通過檢測計算大致數據，中間的偏差肯定是很大的，不一定能夠分析出結果。
在實驗結束以后，又進行了兩天的現場勘測、數據收集等工作。
王浩帶著研究組回去了。
在路上的時候，他就說起要申請新的項目，“我們要申請真正的粒子湮滅實驗。”
“現在不是嗎？”何毅不解的問道。
“在強湮滅力場內放置核材料，還是太危險了，而且無法檢測詳細的數據。”王浩說道，“我們需要設計新的裝置，比如說，讓核反應堆和強湮滅力場隔開，然后控制把高能量中子釋放到極限強湮滅力場中。”
“這樣場力內只有高能中子，可以發現粒子湮滅現象。”
何毅思考著繼續問道，“這種研究為什么不和高能所合作？他們可以直接制造高能中子束。”
王浩笑道，“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厲害的能源技術嗎？”
“啊？”
其他人聽的有些發懵。
保羅菲爾瓊斯、陳蒙蒙等人都看了過來。
王浩解釋道，“就像是阿邁瑞肯那邊對反物質的宣傳，就只是極為少量的反物質就可以制造出大量的能量。”
“我們確實沒有制造出反物質，但粒子湮滅和正反物質抵消，結果是一樣的，都是釋放出大量的能量。”
“這要比核聚變釋放的能量高很多很多倍。”
“想想……”
“這可是純粹的物質轉化成能量！”
他非常認真的繼續道，“如果我們能完成實驗，就能創造出一種以核反應堆、弱化湮滅力場為基礎的新型能源制造方式，效率會是核聚變的很多倍，相對也更加簡單，制造出來的還是純能量。”
“這或許要比核聚變還要有前景……”
何毅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保羅菲爾瓊斯忽然說道，“如果能發現湮滅粒子現象，理論上是確實是可行的，但是，核聚變已經是恒星中心的反應原理，那么粒子湮滅……”
“黑洞？”
海倫跟著就說出兩個字。
其他人都被驚的張大了嘴巴，王浩也感到非常驚訝，他沒有想到保羅和海倫能思考的這么深入。
他還是搖了搖頭，“這方面，只能簡單推斷，我們并不知道黑洞內部發生了什么。”
“但毫無疑問，這項研究非常有前景。”
所有人都跟著憧憬起來。
如果能實現控制湮滅粒子制造能源的技術，確實要比核聚變控制技術強出太多太多了。
一則是效率高。
二則，核聚變技術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比如，核聚變反應很難進行控制，裝置大部分的設計都放在控制上，而湮滅粒子技術只需要控制進入場力內的種子就可以了。
比如，核聚變生成的大部分能量都是中子能，純能量占據的比例相對小，只是用熱能發電，甚至不能夠自己自足，必須要以其他復雜的發電方式來補充。
現在的核聚變裝置已經很完善了，等實現發電的成本依舊不低，最多只比風力發電強一些而已。
核聚變發電，暫時也只是增加一種發電方式。
如果是湮滅中子釋放能量發電，可以輕松達到設備承受的極限，而湮滅種子釋放出的是純能量，只是簡單的‘熱能發電’，利用率都會非常的高。
另外，控制起來也很簡單。
最主要就是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輕微核反應釋放中子，一個部分是制造出超過三倍率的湮滅力場，有了中子湮滅釋放能量后，也不再需要熱能裝置，大量純能量就能讓力場維持‘承受極限’。
后者非常容易。
前者也早就有了完善的技術。
王浩帶著憧憬繼續說道，“而且，這個技術制造的設備可以小型化，湮滅力場是小型的，核反應堆需求也不高。”
“兩者加在一起也不大，有個十米、二十米范圍就足夠了。”
“這個大小都可以放在航母上，甚至是未來的飛行器上，或許可以支持制造一臺空天母艦？”
王浩只是玩笑的說了最后一句，其他人卻聽著眼中閃出了狂熱。
他們都是討論起來，“確實可以小型化呀，只要設計完善，就能夠源源不斷的制造出大量的能源。”
“核反應堆需求不高，很容易持續幾十年，甚至過百年，以此作為動力肯定很驚人，效率能達到設備、材料承受的極限……”
“有了這項技術，我覺得可以制造更加大型，能夠永遠盤旋在天空的超級戰艦，甚至能支持飛往其他星球，比如，火星？”
“那應該叫宇宙飛船？”
“現在考慮其他星球還太早了一些，但實現知道超級戰艦很容易，就叫空天母艦？”
“這個名字不錯啊，到時候還能成為空艦飛碟的空中停靠補給點……”
他們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激動。
保羅菲爾瓊斯當即對王浩大聲說道，“王浩，不管怎么樣，我一定要參加這個研究，等空天母艦制造出來，我要在上面工作，哪怕是做個維修工！”
“我也要參加，帶我一個。”海倫緊跟著說道，“有這樣的空天母艦，也許就能夠實現世界的永久和平，這一直是我的夢想！”
“我也參加！”
“我也來！”
“一定要帶我一個，千萬不要落下我。”
最后是丁志強，弱弱的舉手說道，“王老師，我也想參加……”
王浩的研究帶著憧憬回到了西海大學，還沒來得及討論新的研究，就見到了高能所的周永祥教授。
周永祥已經等了兩個星期了。
他們知道王浩短時間回不來，本來已經打算回去，結果就聽田桂林以命令的口氣交代道，“不見到王浩，就別回來了！”
他們只能繼續等。
在等待之余，幾個人還在西海周邊游玩了幾天，全當是過來旅游了，而得知王浩回來以后，他們馬上就回到了大學里。
辦公室里。
周永祥熱情的拉著王浩的手，滿是激動的說道，“王院士，這個研究可一定要和我們合作。”
“我們組全力配合！”
“不管你們要求什么，哪怕是拆掉離子加速器重建，我們都配合！”
周永祥的表態就是‘一切命令聽指揮’，只要一起合作進行實驗，他們就完全聽從命令。
這種熱情讓王浩都有些不適應，他還是確定要和高能所進行合作，最后就著急了其他人，說了一下超光速粒子項目的問題。
結果……
大家都失去了興趣。
“不去！”
“我還等著湮滅粒子的研究呢，超光速粒子……反正我們已經發現了粒子湮滅，無所謂了……”
“這種研究哪有空天母艦重要？”
王浩還打算派一個研究組的人，專門負責和高能所那邊進行接洽，結果發現大家都沒有興趣，想想還是把大部分工作交給高能所吧。
其實，實驗并不復雜。
實驗就是在粒子加速器中途建立一段有強湮滅力場的通道，大部分都是要建造，而不需要什么高深的理論。
技術都有，對設備進行改造就好了。
“派個湮滅力場實驗組的人復雜，到那邊指導監督強湮滅力場制造就好了，保密問題就交給軍方……”
“等檢查好以后，去參加實驗就好了。”
王浩寫起了申請報告。
在寫申請報告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就不斷的被打擾，保羅特別過來問了一句，“我們什么時候申請湮滅粒子的研究？”
陳蒙檬端來一杯咖啡，說是巴西那邊產的精品，順帶就問一句，“湮滅粒子實驗，什么時候開始？”
海倫沒有那么多想法，她敲門走了進來，直接說道，“王老師，快一點兒開始研究吧，如果能制造出空天母艦，也許就能實現世界的永久和平。”
“這一直都是我的夢想。”
她說著眼神中帶著狂熱，“王老師，我現在才知道，也許你就是那個帶領人類走向永久和平的宇宙帝王。”
王浩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永久和平？
宇宙帝王？
如此中二的發言，也只能出自海倫之口了。
保羅似乎也可以？
他感覺自己和他們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好吧，好吧！”
王浩覺得是敗給了海倫，干脆說道，“等我完成這個申請，就寫新實驗的項計劃書。”
“不用了。”
門口忽然出現好幾個人。
保羅菲爾瓊斯拿著一份文件，走進來放在了桌子上，“我們已經寫好了，里面包括理論基礎，也包括實驗內容，可以先提交上去看看。”
王浩有點無奈的打開文件，只見標題上寫著——粒子湮滅實驗項目計劃書。
邊側的副標題則是……
“空天母艦動力技術研究？”
“伱們確定是這個名字？”王浩滿臉都是不理解。
保羅菲爾瓊斯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了，這本來就是能夠支持制造空天母艦動力的技術。”
“這個副標題有什么問題嗎？”
王浩用力抿著嘴，發現自己竟然無話可說。
他只能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吧，我看一下，要是沒什么問題，就發給上面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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