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巍蟹:、、、、、、、、、
“這就是東京啊,真漂亮...”
下午時分,東京灣,海風拂過茉莉的臉頰,將她頰邊的一縷黑發給吹得晃蕩,她微笑著扶在海邊的扶手上,指著東京灣外被風吹得洶涌的海水大聲呼喊起來。
費舍爾坐在她身后靠海小道的公共座椅上,微笑著看向她的背影。
周圍行色匆匆的熙攘也因為那穿著JK服裝、滿懷青春氣息的呼喊而微微側目,但很快就又將所有注意力放回了漸快的步履與夾在肩膀與耳朵間的電話上,談話的內容也全部都是“股票”、“工作”之類的事情...
費舍爾緩緩地收回目光,內心卻無法完全沉溺于眼前愜意的時間,他難免分神,內心中總有一種危險不斷靠近的預感。
而眼前的茉莉卻絲毫不覺,她環顧著四周美麗的風景,余光卻忽而看見了不遠處站著一個面黃肌瘦、穿著一身破舊小學生制服、頭戴西瓜帽的小女孩正安靜地看著她...
順著下午祥和的陽光,那小女孩的面容模糊,還未等茉莉看清楚,那小女孩便忽而回頭指了指那邊,用有一些喑啞的稚嫩童聲對茉莉輕聲道,
“那邊...鯛魚燒...“
語罷,還未等茉莉反應過來,那小女孩便回過頭去,露出了她身后松散的小書包,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茉莉呆呆地看著那邊,待得回過神時,那小女孩便好像幻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鼻尖一股若隱若現的食物香味...
那是鯛魚燒的味道。
于是,茉莉便快步從護欄前跑了回來輕輕伸手拽住了費舍爾的衣袖,對他說道,
“費舍爾老師,我知道那邊有一家很好吃的鯛魚燒鋪子,我們一起去嘗一嘗好不好?”
“鯛魚燒?那是什么?”
“一種很好吃的東西啦...走嘛走嘛...”
費舍爾挑了挑眉,卻還是依照茉莉的意思站起身子來,跟隨著她往那邊繁華的街道處走去。
茉莉握著費舍爾的手,看著她黑色的眸光微微閃動,隨后熟稔地繞過海邊公園的道路、穿過紅綠燈混入商業街,而后那食物的味道才變得濃郁起來,飄散在街道的上方。
“費舍爾老師,這里...”
“來了...借過...”
有費舍爾撥開商業街來玩的人群,茉莉隱隱約約地又看見了那跑在前面的小姑娘,她抬眸看去,便看到了那小姑娘滿眼憧憬又怯怯地東看看西瞧瞧。
直到微風拂過,吹來食物的香味,茉莉才看著那戴著西瓜帽、背著小書包的小姑娘腳步漸漸變緩,隨后停留在了一家店鋪的面前。
茉莉看見,那小姑娘摸了摸自己有一些干癟的肚子,用兩只小手捂住了那里,好像是生怕那地方發出令人尷尬的聲音那樣。
茉莉看見,那小姑娘抬起頭來,露出了黃而瘦的側頰,瞪著一雙眼睛滿懷憧憬地看著眼前那家散發出淡淡蒸汽與溫馨燈光的店鋪,喉頭稍稍涌動了一下。
待得那售賣鯛魚燒的老板裝好了前一位客人的食物之后,這才堪堪注意到了那眼巴巴地站在街道上打量著這家店鋪的小學生,于是他便友善地開口問道,
茉莉看見,那小姑娘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了有一些尷尬的神情,她慌慌忙忙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用水性筆寫的一行文字,隨后再度吞咽了一口唾沫,對著店家果決地搖了搖頭。
她瘦弱的細小手指防護似的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前面糾纏不清,也正因如此,才讓茉莉隱約看見那小姑娘手臂側面用水性筆書寫的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唐澤明日香永遠不會餓。”
茉莉的眼瞳微縮,整個視線仿佛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猩紅色,但也正是此刻,店家的聲音卻突然響起,讓一切的色彩回復,
“你要買一份嗎,小姑娘?”
“茉莉?”
“哎?”
茉莉眨了眨眼,抬眸看向眼前一臉疑惑地盯著自己的店家。
她后知后覺地回頭看去,這才看見了自己身后排起的客人隊伍以及身邊滿眼關切的費舍爾的目光。
不覺間,她握而轉攥的手掌心已然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費舍爾垂了一些目光,感受到了她的小動作,便主動對店家開了口,
“來一份吧,老板,麻煩了。”
“好嘞,多謝惠顧,請稍等!”
茉莉張了張嘴,只看著費舍爾將錢包中的鈔票遞出,而后牽著她來到了旁邊等候。
“剛剛怎么了,有一點不舒服嗎?”
“我也不知道,只是...”茉莉的小臉有一些蒼白,卻還是勉為其難地笑了笑,對費舍爾說道,“好像頭有一點痛...”
茉莉的臉色不太好看,余光卻還是斷斷續續地朝著街角的另外一個方向看去,好像在那個方向尋找著什么一樣。
“鯛魚燒好了。”
費舍爾注意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是先一步接過了旁邊老板燒制好的鯛魚燒,將那熱氣騰騰的鯛魚燒拿回到了茉莉的眼前,不動聲色地問道,
“茉莉來這里吃過這個嗎,不然怎么知道這里有這家好吃的店的?”
“哎?應該沒有吧...”茉莉眨了眨眼,捂著自己的胸口笑著說道,“但這個味道聞起來應該就很好吃。”
“是么...”
費舍爾叉起竹簽,將一個肚子圓滾滾的鯛魚燒叉起,放在了茉莉的嘴前,看著她將嘴巴一點點張大,將之吞入腹中。
“嗷嗚...”
剎那間,那溫熱的酥脆薄膜在口腔之中碎裂、粘稠的紅豆餡料流露而出的味道便占據了她的全部味蕾。
茉莉瞪大了眼睛,腮幫子也如倉鼠一樣一鼓一鼓地,緩慢地咀嚼、品嘗其中的全部滋味。
“好吃嗎?”
茉莉睜大了眼睛,傻乎乎地點了點頭,隨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忽而喃喃自語地說道,
“原來鯛魚燒是這個味道啊...”
費舍爾也叉起了一個放入自己的嘴中,品嘗了一下甜膩的感覺,隨后便這樣坐在這條繁華的商業街邊緣,看著四周的人來人往。
只是吃著吃著,一位路過的行人瞥見了坐在原地品嘗鯛魚燒的費舍爾和茉莉之后,忽而笑著對他們說道,
費舍爾抬起眸子來一臉疑惑,便看見那個說完這句話的路人又面無表情地走開了。
費舍爾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么,又有一個路人走了過來,對著費舍爾和茉莉說道,
茉莉眨了眨眼睛,站起身子來,看著那逐漸西斜的太陽,費舍爾微笑著說道,
“走吧,費舍爾老師,馬上要天黑了,我們去旅館吧。”
費舍爾微微一愣,卻沒有站起身子來,反而看著茉莉問道,“如果晚上不回家的話會怎么樣?”
“怎么樣...的話,我也不太清楚哎。不過所有人都這么說,如果不照做的話一定會發生可怕的事情的。”
茉莉一時被費舍爾問得語塞,停頓了一秒后卻還是如此對費舍爾解釋了起來。
而費舍爾只是看著眼前的茉莉,隨后緩慢地站起了身子來,看向了四周來來往往的、一個個地看向自己和茉莉,一句接著一句地朝著費舍爾和茉莉重復著,
一句接著一句,一開始只是一兩個路過的這樣說,后來,不知道是不是看見了費舍爾和茉莉一動不動,那開口的路人便越來越多,直到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要看向他們,用同樣的語氣對他們重復同樣的話語。
身后的茉莉有一些害怕地伸出了手拽住了費舍爾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對他說道,
“費舍爾老師,你看...大家都這么說,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回旅店去吧...”
費舍爾看著手中的鯛魚燒,結合剛才茉莉那古怪的反應,他好像逐漸意識到了什么。
東京...東京...
如果先前學習英語時需要做那些事情是因為茉莉想要自己的思想作祟,那么來到了東京之后晚上一定要回家的思想是怎么來的?
沒錯了,無論是來這里吃鯛魚燒還是晚上一定要回家的想法...
它們都來自于唐澤明日香。
只有明日香童年時期是生活在東京的,這里一定有她生活過的軌跡。
身為一個孩子,晚上回家的想法是再正常不過的吧...
可是,明日香和其他的孩子不同,費舍爾聽過她講過自己童年時的一小段故事,雖然講得并不詳細,但費舍爾至少知道,唐澤明日香從小跟隨著的母親對她并不好...
那么為什么,晚上一定要回家的想法還是這樣根深蒂固?
難道說,回家是她母親的命令?
或者說,不回家的話會有什么懲罰?
費舍爾的步伐沒有移動,可隨著天上的陽光逐漸西沉,在天邊打出了橙紅色時,身后,那拽著費舍爾衣袖的手掌便愈發顫抖。
費舍爾回過神來,扭頭看去,卻發現茉莉的臉色已經接近慘白,她直直地看著費舍爾,眼中透露著哀求,
“費舍爾老師,我們去旅店吧,好嗎?”
她哀求的聲音讓費舍爾的心底一軟,他知道,自己只要順著茉莉的意思就能避免她此刻悲傷的目光。
可費舍爾也清晰地知道,這種悲哀來自于茉莉的靈魂、明日香的過去。
就像是一道觸之即痛的傷口那樣,為了不去觸碰它引發疼痛,難道寧愿置之不理、不去治療裝作它不存在就是正確的嗎?
這難道不就是這個美夢的實質嗎?
就算不考慮現實的危急情況,如果這個美夢真的那樣完美,那為什么明明已經身處于美夢之中的茉莉還是會躲避,還是會臉色如此驚恐?
費舍爾深吸了一口氣,他低下頭來,拿起竹簽將紙盒子里最后的一個鯛魚燒塞入了茉莉的嘴中,隨后說道,
“好,吃完這一個我們就出發,好嗎?”
“...嗯!”
聽到了費舍爾的回應,茉莉終于像是內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下來那樣,微笑起來高高興興地將那鯛魚燒吃進了嘴巴里。
唔...
是她不喜歡的抹茶味的...
吃完,費舍爾便一把拽住了茉莉的手心,帶著她朝著商業街的外面走去。
略過人群時,茉莉隱隱約約看見了旁邊的路牌上面掛著的旅店標識,便連忙伸出手提醒費舍爾,
“快看,費舍爾老師,那邊有一家旅店。”
但前面的費舍爾只是帶著茉莉接著向前走,同時,他輕聲說道,
“這些家伙說的是‘晚上要回家’,旅館應該不算是‘家’,對吧,茉莉?”
“哎?那...難道現在就要坐車回京都嗎?不...不是說好要在這里玩很多天的嗎?”
“...是啊,那里也是‘家’。”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也已帶著茉莉走到了商業街的門口處,他終于回過頭來,緊緊地盯著眼前的茉莉,對她道,
“但是,茉莉,東京的這里也有一個家的,對嗎?”
“哎?”
“好好想一下,我們現在就去那里。”
茉莉睜大了眼睛,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
此刻,天上的夕陽垂下了刺眼的余暉,斜著拍打在了地面上的磚塊之上,將不遠處那站在原地發呆的、戴著西瓜帽的小女孩的聲音打得透亮。
她應該是已經放學了好一會了,卻一直在這附近停留,到處繞圈子、閑逛。
明明嗅到了好吃的鯛魚燒的味道、明明肚子都要餓扁了,卻因為兜里沒有錢,所以只能趕緊逃走,用“魔法”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好吃的鯛魚燒的味道。
她忽而想起來了,那個小女孩的學校就在附近,自己的家也在附近,可為什么放學之后的幾個小時都不愿意回家去,反而要在外面閑逛?
因為那個家很冰冷,她不想要回去。
可是為什么晚上之前一定要回去呢,明明家里很多時間都沒有人的...
“哎,給我透露一點內幕消息嘛,前田課長...哪支股票...如果告訴我的話,我什么都會做的哦...”
“哦?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嘛真的嘛,你看啊,前田課長,我家就在前面呢...”
“哦,這樣的話...”
“媽媽!”
那童聲童趣的聲音宛如一聲驚雷,讓茉莉的眼瞳猛然收縮,而同時,那天空之上橙色的夕陽也一點點開始變色,逐漸變為極其恐怖的猩紅色。
“你...你有孩子了?”
“哎,這,那...這個孩子不...前田課長!”
“媽...”
“啪!”
“你這家伙!都怪你!你放學了之后為什么不回家!在家外面晃悠什么!”
“啪!”
“明明馬上就要知道了,你知道他是誰嗎?那可是大藏省的...啊,你真是...”
“啪!”
“你給我聽好了,唐澤明日香,要是再讓我發現晚上你不回家在外面亂晃的話,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啪!”
西瓜帽飛落到了地面,那被女人揪著頭發、嘶吼著的小姑娘垂落著纖細的手臂的身影,在茉莉的眼瞳之中一點點擴散開來。
晚上之前,一定要回家...
晚上之前,一定要回家...
晚上之前,一定要回家...
“費...費舍爾老師...要...要晚上了...”
眼前的茉莉忽而全身顫抖了起來,轉而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啜泣著如此呢喃道。
而握著她冰涼手臂的費舍爾也逐漸感受到了不對勁,他皺起了眉頭看向天空,卻看見整片天空都染上了血色。
西方逐漸垂落的夕陽也宛如一只睜大著血絲的瞳孔,散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傳來了一位女性的重重回音,
“為什么...不回家....明...日...香...”
費舍爾緊緊牽住了茉莉的手,將之拉入了懷中,他轉過頭去,發現四面八方所有的行人幾乎都變成了同樣的模樣。
要么,是穿著一身藏藍色西裝、穿著西裝褲和皮鞋的男人。
要么,就是穿著一身紫色長裙,身上還帶著繁復首飾的女人。
不過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除了他們身上的衣服之外,他們的肌膚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像是一片虛無一樣,重復著同樣的動作。
男人一臉無語地甩開了身旁的女性的手轉身離去,逐漸溶解在了地面之上,而身旁伸出手試圖挽留無果的女性則捏著拳頭,渾身蠕動著、張牙舞爪的身體一點點膨脹,變成了極其可怖的怪物模樣。
“為什么...不回家....”
“費...嗚嗚...費舍爾老師...快...快走...家...在那邊...”
“為什么不回家?!!”
那無數個女性的聲音重重疊疊,逐漸變得如電鉆鉆耳膜一樣尖銳,費舍爾皺起眉頭連忙將茉莉背在了背上,朝著她艱難指向的方向沖刺而去。
那個方向,是約莫只有幾百米、相隔一個街道的塔樓。
“嗷!!”
而身后的商業街、高樓大廈、各種建筑之中密密麻麻地鉆出了一個個宛如蟑螂和異性一樣嘶吼的女性身影,她們穿著同樣的衣服,同時發出著同樣尖銳的聲音,讓費舍爾的耳膜都要爆炸了。
“為什么...不回家?!”
“我真是...”
費舍爾雖然預想到這樣會導致茉莉的夢境不穩定,但他萬萬沒料到茉莉...或者說明日香的反應如此劇烈。
只是從身后那重重疊疊的嘶吼聲中,從自己快要爆炸的腦袋中,費舍爾才能隱隱約約窺見那個千瘡百孔的小女孩的童年。
“你給我聽好了,唐澤明日香,要是再讓我發現晚上你不回家在外面亂晃的話,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啪!”
“啪!”
茉莉極其痛苦地在費舍爾的背上捂著自己的腦袋,可無論怎么樣閉上眼睛,那在夕陽之下被一巴掌一巴掌擊打著臉頰,卻始終無動于衷,好像玩偶一樣沒有反應的小姑娘身影發了瘋一樣地鉆入她的腦袋,讓她難受極了...
她喘息著,本能般地從自己的懷中抽出了筆,隨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想要在上面書寫什么。
只有這樣才能緩解痛苦...
“唐澤明日香永遠都不會痛...”
“你在干什么,茉莉?”
費舍爾已經快要跑到那塔樓的門口了,卻發現不只有一個入口,回過頭來卻看到身后的茉莉滿臉恍惚地不知道從哪里拿來的一柄刀,正要在自己的手臂上刻畫什么。
他咬著牙還要分神將茉莉握著的刀子給打開,隨后看著那依舊呆愣的茉莉,他大聲喊道,
“冷靜一點茉莉,這樣一點用都沒有!”
可是...每次只要自己這樣做了就不會覺得難受了啊...
不對,那是自己嗎...
自己到底是茉莉,還是那個小女孩...
“費...費舍爾老師,我...”
費舍爾的呼喚讓茉莉一下子回過神來,她的視角仿佛在此刻才艱難地與那被毆打的小女孩的身影分離開。
“我們要進這棟樓了,茉莉,抓穩!”
“嗯,費舍爾老師!”
茉莉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緊緊抓住了費舍爾的衣襟,而費舍爾此刻只是一個普通人的體格,這一路狂奔他也喘息不斷。
而身后,那無數在墻面上、路燈上、馬路上密密麻麻追趕而來的黑色怪物也已經快要追上費舍爾和茉莉,不少離得近的更是已然將猙獰的利爪伸向了茉莉的裙擺。
可就在最后一刻,費舍爾咬著牙沖進了塔樓的一樓的時候,那塔樓的門便宛如一道天塹般的結界那樣,使得追擊的怪物瞬間化作了齏粉。
“啊啊啊啊!”
“為什么...不回家...”
身后的凄厲的嘶吼聲戛然而止,費舍爾雙腿一軟差點沒倒在地上,但還是伸出手死死攥住了旁邊的墻面不至于摔倒。
他喘息了幾口氣,回頭看去,便看見外面一切超自然的現象都已然消失,仿佛那些張牙舞爪的怪物從來不存在過那樣,徒留那猩紅色的夕陽倒懸在半空,冰冷地注視著整個東京。
費舍爾長出了一口氣,將身后柔軟的茉莉放了下來坐在了地上。
他摸了摸她蒼白而冰冷的小臉,輕聲問道,
“沒事吧,茉莉?”
“我...我沒事,費舍爾老師...剛剛...剛剛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我...我會突然這么難受,還感受到這么難受...為什么到了這里又沒事了...”
費舍爾聞言眉頭一皺,他掃了一眼身邊燈火幽幽的塔樓大廳,這大廳金碧輝煌,看起來高檔極了,卻又在那表面鍍金的層層鱗片下隱約顯現出一點許久未曾清理的污垢來。
而從那金碧輝煌反射的光華中,費舍爾身后背著的茉莉仿佛和一個同樣黑發的女性身影重疊,如同一人又并非一人那樣...
那如鏡子般光滑的墻壁中,那黑發女性的人影輕輕抬起手,指了指電梯的方向,茉莉也好像冥冥之中受到了感應,指向了那邊,對費舍爾說道,
“費舍爾老師...好像是往那邊走的...家的方向...”
“好。”
費舍爾聽著身后茉莉有一些恍惚的聲音,他好像意識到...
他離夢的真實越來越近了。
“嗚啊,赫萊爾老師,你快看,上面的天空好紅啊!”
“...怕的話就牽住我的手。”
同時同刻,塔樓外,赫萊爾笑瞇瞇地摸了摸蕾妮的頭,隨后伸出了另外一只沒有握住紙袋的手,對著蕾妮如此說道。
“那...我們現在該去哪?”
“唔...比起要去哪里,我覺得得先改變一下你的態度啊,傻孩子。”
赫萊爾腳步未動,反而摸著下巴對眼前的蕾妮打量了起來,隨后她伸出手,對此刻蕾妮指指點點起來,
“挺起腰、直起背、仰起頭...這就對了,我們可是來捉奸來了,這么喜歡低著頭干什么?”
“哎,等一下,我只是為了表明心意...而且,費舍爾老師不是應該先和茉莉同學在一起,怎么能叫做捉奸呢?”
“先在一起就不能叫做捉奸了?”
赫萊爾伸手捏了捏蕾妮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在夢中的她變得如此老實,于是便開口問道,
“說,我們來東京是干什么?”
“捉...捉奸?”
“太小聲了,聽不見呢。”
“捉奸!”
“再來一遍,聽不見。”
“捉奸!!”
看著眼前極其亢奮的蕾妮,赫萊爾呵呵地捂著嘴笑了起來,隨后輕輕伸出手牽住了她的手,這才心滿意足地走向了那高大的塔樓,走著走著還不忘對蕾妮鼓勵道,
“這就對了,要鼓起勇氣,知道嗎,蕾妮同學...好了,我們也上去吧,要去的地方就在那個塔樓了。”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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