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臺州上空電閃雷鳴,暴雨滂沱。
四百艘倭寇戰船就在這風雨之中迅速逼近海岸線。
沒了火炮壓制,倭寇肆無忌憚地進入了炮火射程,接著登上陸地。
三萬人馬順舷梯一擁而下,潮水般淹向臺洲城!
在那戰船之后,山一樣高大的牛鬼正蠕動著八爪沖出水面、沖向海岸!
“副總兵,戰吧!”
臺州兵備僉事湯顯湖拔出腰刀,望著那尊比船帆還高、比山還大的巨獸,心中驚懼,但戰意升騰,這種巨獸攻城必然無往而不利,必須要把它攔在城墻之前,不然一旦破壞關隘,倭寇大軍將長驅直入!
其他守城士兵也讓那巨獸嚇到了,一個個小腿發顫,臉色慘白,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阻攔它。
它太龐大,也太強大!
沒了火炮,要如何才能擊敗它?
“不能戰!”
副總兵樓楠同樣望著牛鬼,但更注意到了龍船之上壓陣的王直一行,他們正虎視眈眈,樓楠咬牙說道:“倭寇有備而來,牛鬼佯攻,王直策應,一旦出城必遭重擊!不過,天時雖不在我軍,但臺州城堅墻固,占據地利!只要死守待援,他們將無計可施!傳令全軍,守城殺敵!”
樓楠一聲怒吼,抄起身邊戰鼓鼓槌,親自敲擊大鼓為將士助威!
隆隆鼓聲,響徹云霄。
“守城殺敵!”
“守城殺敵!”
“守城殺敵!”
城樓之上眾將士高舉長槍,嘶聲怒吼,心中恐懼逐漸消弭,戰意沖霄!
陸繹和楊溪看的嘖嘖稱奇:戚家軍,真不愧是戚家軍!
曹謹行已換上了那一身英武的騰龍甲,氣宇軒昂,望著城下越來越近的倭寇,淡淡說道:“樓總兵也不必太過悲觀,戚將軍他們應該已經在路上。固守確實是最佳戰略,但也要給這些人一點顏色看看。”
曹謹行眼中閃過殺機,周身金色真氣升騰而起,洶涌澎湃。
樓楠眼前一亮,雙手敲擊戰鼓愈發大力。
湯顯湖大喜道:“不知十三太保有何妙計?”
陸繹和楊溪也好奇地看向他。
“不是妙計,是一招……”
曹謹行望著轉眼已沖到人潮最中心的牛鬼,暗運新生的《混元無極功》!
剎那間,方圓百丈的八氣隨之而動。
漫天雨幕之中絲絲水氣匯聚,天上烏云,地上河流,驚雷閃電,萬象聽召!
八氣瘋狂匯聚,融入曹謹行掌下。
一股龐大的威壓驟然降臨!
混元真氣暗潮潛伏,洶涌待發,曹謹行周身爆發出呂祖法象,頂天立地。
楊溪和陸繹大驚失色,這是什么招?居然需要曹謹行全力積蓄內勁,而且招還未發,那山巒一般的威能已經籠罩全場,壓得他們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周遭守城兵將望向曹謹行的目光充滿敬畏!
陸繹率先看出此招來路,兩眼瞬間瞪大了:“這、這是!”
“不好!”
龍船之上的王直等人也感應到了那股磅礴如山的壓力,一個個見鬼一般看向曹謹行。
王直身后,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季文宗同樣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道:“這是《浩星歸流》?!”
“你說什么?”
旁邊的慕容松傻眼了,瞠目結舌,他怎么會星宗的至尊功法?!
——運天地之靈,納氣海之初,匯星流之力,化雙掌之中。
——漫天星羅皆拱北,紫微流轉起波濤。
曹謹行縱身騰空而起,立于天地之間,狂風托著他的身體,如神人般居高臨下,漠視眾生。
混元真氣幻化成諸天星斗,曹謹行傾力一掌拍下,呂祖法象隨之而動!
浩瀚之力猶如流星經天般悍然砸落戰場!
《浩星歸流》·紫薇星降!
瞬間,天上降下莫大氣流,直沖戰場,壓頂而來!
下方沖鋒的倭寇被颶風一般的氣流阻攔,紛紛大驚,仰望蒼穹,就看到那無邊無際的金色掌印鋪天蓋地而來,全都嚇傻了眼!就連牛鬼也被這一擊嚇到,大聲嘶吼,八爪團在一起護住頭顱,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那驚天一掌拍落!
轟——
金色巨掌拍在戰場中央!
浩瀚之力沖擊,山摧地裂,飛沙走石!
那崩飛的上千碎石猶如炮彈向周圍炸散!
眨眼間,掌下一千倭寇變成肉泥,周遭兩千多倭寇死于飛石,一個個開膛破肚,死無全尸!
曹謹行一掌拍碎了戰場,直接將三千人斃于掌下,斷肢橫飛,血流成河!
戰場瞬間陷入死寂。
倭寇們嚇傻了,忘了沖殺。
樓楠看呆了,忘了敲鼓。
龍船之上王直等人更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楊溪仰望蒼天,看著空中緩緩落下的曹謹行佩服的五體投地!
陸繹暗道果然,一時間五味雜陳。
這就是曹謹行啊,讓人生不出絲毫好勝之心的曹謹行。
《浩星歸流》,乃星宗至尊功法,連星宗之人都難以練成的不世絕學,居然讓曹謹行偷偷學會了。
而且用的是如此的駕輕就熟,威力驚人!
——每當你以為離他近一點的時候,實際上已經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啊啊啊啊啊!”
倭寇終于回過神來,驚恐的大叫聲此起彼伏。
他們看著曹謹行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厲鬼!
這一招直接將倭寇的戰意打散了,沒等攻城就先想要退后,一個個哭爹喊娘連滾帶爬地往船上跑。
“快跑啊!”
“他是鬼!他是鬼!”
“別殺我!別殺我!”
松浦家那三千精銳死掉之后,剩下的浪人、海匪不過是“雇傭兵”而已,自身實力不足,戰斗素養也不夠,跟隨王直不過是各取所需。王直給他們錢和女人,他們為王直沖鋒陷陣,可是如今不是殺敵而是送死,指望這些人令行禁止,純是癡人說夢!
“不許退!不許退!”
王直一看這么多的倭寇居然讓一個人嚇到了,怒不可遏,當即下船踹死了十來個逃兵,帶著身后高手排成一線,堵在后方,提氣怒吼道:“所有人!分散攻城!再有臨陣脫逃者,殺無赦!”
倭寇們前進無路后退無門,只能咬著牙繼續沖向臺洲城。
“殺啊!”
這次放聰明了一些,各隊人馬拉開距離,謹防曹謹行再出那種大范圍的攻擊招式。
但是就算如此,他們看向曹謹行的目光仍然十分恐懼,戰意大降。
“不能這么強攻!”
徐惟學憂心道:“他們固守不出,尤其曹謹行并不上套,那后面的計劃根本就無法實施!”
“所以,到了諸位出力的時候了。”
王直目光掃過身邊眾人,徐氏叔侄,神道流北原隼人,福田家兄妹,以及慕容松、季文宗,淡淡說道:“曹謹行武功卓著,有他守城,縱然是牛鬼也難以突破防線,但只要纏住了他,爭取幾息時間,牛鬼就有了戰斗空間,其余人等不足為慮,破城輕而易舉!
屆時,曹謹行為了守城,必然全力擊殺牛鬼。首尾難顧,我們的機會可就來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等除掉了曹謹行,臺洲就是我們的,即便戚繼光回來也沒用!本王坐鎮龍船,嚴防海軍偷襲戰船,就有勞幾位出手,等事成之時,再論功行賞!”
“哼!”
北原隼人面色冷硬,二話不說沖了出去。
他的兒子北原龍圣死在曹謹行手里,此仇不共戴天!
徐惟學和徐海對視一眼。
福田薰和福田翼若有所思。
至于季文宗和慕容松,他們的目標從來不是臺州,不是官軍,而是曹謹行!
季家損失了季潤城這位唯一的法象。
慕容家也損失了慕容驊這位唯一的法象。
少了這兩根頂梁柱,兩大家族威勢大減,能否守住“中原四大家”的名號都未可知。
過往靠著法象坐鎮,做了很多強取豪奪的事,很多小門派敢怒不敢言,但現在法象沒了,等待他們的將是墻倒眾人推!
千年家族,寥落在即,二人對有著殺父之仇的曹謹行仇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北原隼人之后,季文宗和慕容松戴好兜帽、斗篷跟著殺了出去!
徐惟學和徐海緊隨其后。
王直身邊只剩福田兄妹猶豫不決。
福田翼三十來歲,面目俊朗,腰間斜插著妖刀村正,人與刀完美融合,透著逼人的煞氣!
王直激將道:“福田少主可是怕了?”
福田翼淡淡一笑,望著城樓之上威勢凜然的曹謹行,說道:“剛才那一招確實驚艷,但耗時費力,蓄勢長久,也就對這些雜兵有些用處。就這么一招想讓我退卻,也太小看我福田翼,不過……”
他冷冷地看向王直,哂笑道:“徽王是不是忘了,福田家與曹謹行并無大仇,不像北原隼人,也不像那兩個中原人,更不是徐氏叔侄這樣你的下屬。你我是合作關系,你既然想穩坐釣魚臺,坐收漁利,我為何不可?本少是來助戰的,可不是來當刀的!”
王直瞇起眼睛。
福田翼淡淡一笑。
“徽王什么時候動手,本少什么時候動手,在此之前,像剛才那樣的話,還是少說。”
福田翼絲毫不懼王直,逼視著他的眼睛:“牛鬼在我們手里,惹惱了我們,就讓你這幫烏合之眾,直面明軍吧!”
王直臉色越發陰沉。
福田薰微笑說道:“家兄快人快語,徽王見諒。不過像守備海軍這種事,我兄妹也能做,不知是否有幸見識徽王高招,畢竟毛公子可也是栽在曹謹行手上……”言下之意是,你個老東西義子被抓都不出手對付曹謹行,反而縮在后面讓我們出手,你想得倒美!
“哈哈哈!”
王直立馬變了張臉,哈哈大笑,說道:“會有機會的……”
福田翼老神在在:“但愿吧。”
就在兩人暗中交鋒的時候,最前沿幾大高手已經施展輕功越過牛鬼,避過箭雨,搶先殺向城樓。
北原隼人施展神道流居合斬,劍氣磅礴,襲向曹謹行!
徐氏叔侄各出一掌,血色佛印在掌中凝聚,拍出《魔佛手》!
后方兩道黑影,一左一右包抄,一者脫槍為拳,一者化劍為掌,厲聲大喝:“曹謹行!受死!”
眾人合力圍殺而來!
曹謹行淡定地拔出了天道劍……
無彈窗相關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