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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木蕭條,荒草被白雪覆蓋。
一條白雪覆蓋的官道上,一輛孤寂的馬車,這是袁隗的馬車…他要回汝南老家了。
因為是罪人,也因為明哲保身的緣故,袁家的門生故里并沒有來送行,此間顯得格外的凄涼。
“叔父也要走了么?”
袁基、袁紹、袁術三兄弟站在馬車前。
“唉…”袁隗彈出一口氣,“偷雞不成蝕把米,遙想當初你們的父親也是這般凄涼的離開洛陽城,誰又能想到,他歸來之日…卻…卻…”
言語間,袁隗有些感傷。
袁術卻握緊了拳頭,大聲咆孝…“哼,咱們袁家與那柳羽勢不兩立!”
“三弟…”袁基攔住了他,生怕袁術的聲音太大,這一句話再傳出去,誰知道…又能給袁家帶來多少禍端!
反倒是袁紹最是冷靜,“現在可不是報仇的時候!”
“哼,難不成像你這丫鬟生的,只知道做縮頭烏龜么?”袁術冷哼道。
“你…”袁紹怒目…
“都別吵了!”袁隗的話止住了兩兄弟的交談,“本初說的對,當務之急可不是報仇雪恨,你們父親的死是為了袁家,而我們必須要對得起他的這份付出!”
言及此處,袁隗表情嚴肅,他轉向袁紹。
“本初,之后要做的事兒,你都清楚,這洛陽城于叔父已經是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袁家要做的事兒,以后就多托付給你…和你的這兩個兄弟了!”
“孩兒必不辱使命!”袁紹拱手。
袁基與袁術則是一驚,他們都沒想到,叔父把最后的托付都轉告給了袁紹…
袁基還好,袁術的表情“刷”的一下就變了,他剛想張口,卻被袁基攔住,這種時候不是任性的時候。
袁隗的話還在繼續。“袁家未盡之事業,總該有人去延續,他日我袁家真的能實現那一步后,叔父一定會把你們父親的靈柩遷回故鄉汝南,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喪禮,到時候,墓碑上,叔父一定讓那蔡琰與鐘繇一起題寫一篇,然后讓他們跪上三天三夜,讓他們親手鐫刻!以告慰兄長之靈!”
袁隗這么說,袁紹卻是在嘆息。
若是我們袁家真的成功,那便需要更多的偽裝,曾經的爾虞我詐…更不能為外人道。
或許這件事,永難翻桉!
“走了!”
袁隗緩緩登上馬車…
袁基、袁紹、袁術拱手相送。
車轍很快就消失在雪地里,老一輩袁家的希望也于同一時間被大雪覆蓋,消融…
“叔父要我們做什么?”
袁基詢問袁紹。
袁術也瞇著眼瞟向他…
袁紹頓了一下,方才開口:“太平道黃巾造反,這是機會,想辦法助咱們的人拿到兵權!”
“咱們的人?”袁術一怔,他連忙提出兩個名字:“是那屠夫何進?還是那野蠻人董卓?”
“都不是!”袁紹擺手…
“那是?”袁基也好奇的問道。
袁紹示意他們附耳過來,小聲的在他們的耳邊提出了一個名字。
恰恰,這個名字脫口…
袁術與袁基一怔。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他竟是我們的人?”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因為唐周告密,又因為馬元義被擒。
原本計劃歲末發動的黃巾起義,被迫提前…而這個提前,整整比歷史上早了兩年。
走投無路的貧苦農民在巨鹿人張角的號令下,紛紛揭竿而起,他們頭扎黃巾,高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向各郡官府發動了勐烈攻擊。
得虧…
朝廷早有準備,一封封詔書如“雨后春筍”般不斷的涌出,傳入整個神州大地。
大多數州郡的官兵早有準備…
一時間,官兵與黃巾軍相持了下來。
可黃巾軍聲勢浩大,特別是北境與中原,人數上的優勢使得他們隱隱占據著局勢的上風。
洛陽,千秋萬歲殿。
——“陛下,并州告急!”
——“陛下,太平道新晉神上使張曼成扇動暴民于南陽宛城造反,宛城距此間洛陽不過百里,需即刻平叛!”
——“陛下,此蛾賊在冀州勢力最大,攻破官府,占據了整個冀州,將幽州與中原的聯系切斷!”
——“陛下,青州、兗州、徐州,官兵與蛾賊相持…局勢不容樂觀。”
一道道告急文書呈送到天子劉宏的身旁。
劉宏凝著眉,他負手踱步…
臺下的太尉橋玄、司徒楊賜臉色也不好看。
楊賜拱手,“陛下,臣倒有一計,放開各地軍制限制,允準地方各自征募兵馬,允許私人武裝征募兵馬,只要是為了平叛,朝廷均可以給予一定的便利!”
楊賜的話脫口…
臺下的荀或面色一緊。
他倒不是覺得放開征募兵馬不好,而是覺得…兵制的徹底放開容易,再收攏就難上加難了。
簡單點說…
如今的地方有多少官兵,都是朝廷計算過,報備過…年年要派人審核的。
這是對地方太守的一種極大的限制,避免其擁兵自重!
可一旦放開,那地方上的權利就大了去了,擁兵自重在所難免。
但,不可否認,這個想法極有利于平叛!
果然…
當劉宏聽過楊賜的稟報,他的腳步一頓,眉宇間更是冷凝。
他口中沉吟,“朕若放開各郡軍制的限制,那…”
楊賜拱手繼續道:“陛下,當務之急是蛾賊聲勢浩大,三十六方同時起義,號稱…三十多萬兵勇,而我大漢各郡的兵馬不過千余,如此兵力的懸殊,能夠守住城郡都已是頗為不易,如何反攻呢?這局勢又如何翻轉呢?”
很有道理…
劉宏眸光愈發的緊蹙,他望向橋玄,“橋太尉主管軍政,你的意思呢?”
橋玄拱手…“釋放各郡軍制干系重大,臣不敢草率下定論!”
他慫了…
當然,這事兒太大了!
“你們先退下吧,此事明日再議!”劉宏擺擺手…很明顯,他的面頰上添滿了多疲憊。
橋玄、楊賜、荀或均拱手告退…
哪曾想,就要行出殿門時,劉宏的一道聲音傳來。
“荀侍中留下!”
唔…
荀或腳步一頓…轉過身來,拱手待命。
待得橋玄與楊賜走后,劉宏走到荀或的身旁,“朕與你均換套衣服…”
“陛下是要…”
“去玉林觀!”劉宏輕笑一聲,“你那三弟遇事不是總有辦法么?啊…哈哈…”
劉宏笑著就去更衣…
自有小黃門領荀或去換便裝。
不過半個時辰,司馬門處,一駕樸素的馬車駛離皇宮,明面上…唯獨蹇碩一個馬夫兼護衛。
可暗地里…皇宮通往玉林觀的道路上,處處都有暗哨盯防!
天子出宮,非同凡響!
玉林觀主。
今日的曹操頗為暴躁。
“三弟…如今這蛾賊四起,我可憋不住了,明日干脆就讓我爹幫我討個討賊校尉的官銜,我也帶兵去平叛!否則…整日憋在這洛陽城,憋都要憋壞了!”
之所以曹操如此急切…
是因為劉備又去了幽州。
太平道三十六方同時起義,幾乎大漢每個州郡均有響應,倒是唯獨幽州風平浪靜。
這時候,劉備去幽州…是朝廷要確保幽州不會出現亂子,至少不能像冀州那般…一個月就淪陷,必要的時候…幽州還能協助朝廷反攻蛾賊!
可…劉備是去了,曹操感覺自己要瘋了。
每次打仗都沒有他,他…在這洛陽都快憋瘋了。
“三弟,這次…無論如何,你不能攔著我…”
曹操在太學中的軍事課師傅乃是大名鼎鼎的涼州三明之一的段颎,而軍事課也是太學諸多課業中,曹操最敢興趣的。
空有一身學識,卻不能上陣殺敵,這種感覺很憋屈。
倒是柳羽…面對曹操的要求,他只是輕輕擺手。
“大哥,你爹才不舍得讓你去戰場呢,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三弟,你…”柳羽的話無異于潑了一盆涼水,且讓曹操啞口,滿腔熱情都被撲滅了。
曹嵩多疼兒子?怎會舍得讓曹操去這險地?
倒是柳羽,只是澹澹一笑…
其實,真不是他偏心,劉備和曹操的養成,那是截然不同的。
劉備逆商高,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采用放養的手法問題不大。
可曹操的路子就野了…若是不詳加引導,那保不齊就變成紙上談兵的趙括了!
而縱觀歷史…
早年曹操軍事能力暴漲,有三個重要節點。
其一,是段颎的軍事課。
太學中的軍事課不是嘻嘻哈哈,那是真的以實戰模擬來進行的,曹操、袁術、胡母班、張邈等人曾經被段颎拉到虎牢關上與其他的同學,一些負責真攻,一些負責真守!
曹操在一次攻城戰中還身負受傷,要不是張邈救助,保不齊得斷條胳膊。
這是讓曹操對軍事,對戰爭有一個籠統概念的節點。
第二個節點,就是黃巾之亂時。
很多人都知道,那時候的曹操是騎都尉,可在擔任騎都尉之前,曹操是皇甫嵩手下的一名將領。
他實戰的啟蒙,便是皇甫嵩言傳身教的。
而皇甫嵩有個特點,擅長急行軍,擅長以少勝多…
這特點,也讓曹操完美繼承…
逆境中的曹操是可怕的,可一旦兵真的多了,他反倒是捉襟見肘!
甚至,縱觀歷史上曹操一生的征戰,許多戰役中均有皇甫嵩的影子…
這點上,柳羽很慎重,生怕…曹操被帶歪了!
至于第三個節點,是平定黃巾,曹操立下一系列功勛之后,被封為濟南相,而在位上時讓他體會到了政壇的至暗…
他隱居歸鄉,研習兵法…這是他實戰過后,再度品讀兵法…也有了更深層次的感悟。
值得一提的是,曹操讀的兵法,多為曹嵩想方設法收集到,且派刀筆吏鐫刻后,送回譙沛。
在這個時代,家里沒礦…想讀兵法,那無疑天方夜譚。
如果按照這個歷史上成功的曹操養成模板,柳羽不是不派曹操去戰場,而是時候未到!
“三弟,大哥我待你可不薄啊,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吧?”
曹操一副委屈兮兮的表情。
柳羽倒是坦然,“大哥,莫慌…如今天下各郡蛾賊四起,想建功立業、征戰沙場那還不簡單哪…”
“何況,大哥是璞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真要上戰場,做弟弟的也得給大哥找個擅長凋琢璞玉的師傅才對呀!”
這…
曹操一愣,柳羽這話還真讓他無法反駁。
不過很快,曹操的眼珠子一定,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三弟的意思是?很快就會有名將掛帥,征討黃巾?而那時候,才是我一展身手的時機?”
“沒錯!”柳羽頷首,“黃巾四起,各州郡頻頻告急,而最關鍵的戰事無異于三處,南陽宛城的神上使張曼成、冀州張角、張寶、張梁兄弟的巨鹿城、兗州青州一線的黃巾…只要這三處平定,那蛾賊的叛亂將會一夕間士氣低落到極點!局勢也將徹底翻轉…”
“至于,最關鍵的一處則是巨鹿城能否誅滅賊首…”
柳羽細細的分析道:“這種時候,勢必會有朝臣提議,放權給各州郡,給予其私自募集兵馬的權利,而這么做,也的確可以讓全線戰事的壓力緩解,但這卻會引發一個更深層的問題,那就是‘前門驅虎、后門進狼’,大漢這些年之所以國事蜩螗,江河日下,卻依舊能穩住局面,說到底便是因為大漢的‘強干弱枝’,洛陽周邊有漢庭北軍,而各州郡并無太多數量的兵馬,可一旦…這些枝葉也變得強大,那它們的倒刺將會刺痛到朝廷,對大漢進行反噬!這是比黃巾起義更可怕的!”
聽了這么一大串…
曹操若有所思,“這便是三弟提及的‘前門驅虎,后門進狼?’”
“沒錯!”柳羽繼續道:“若我是天子,這種時候一定不會下放兵權,反倒是以雷霆之勢,調動漢庭北軍…橫掃冀州的巨鹿,擒賊擒王…一舉奠定勝局!所以,我才會篤定,朝廷就要派名將領兵征討賊首,而那時候…不正是大哥建功立業的機會么?與其與這些小嘍啰周旋?不如去擒了賊首…此間功勛的差距,大哥該能拎得清吧?”
嘶…
聽過柳羽的話,曹操是勐地吸入一口氣,蕩氣回腸。
與此同時…
“嘎吱…”
此間道觀的門外突然發出一聲脆響,像是有人觸碰到什么。
“誰?”
曹操的耳朵比狗都靈,當即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