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味的食材就是保持它原有的味道,往往最好的菜肴,便是最簡單的做法……換之修行而言亦是如此,莫要追求太過高深的妙法,超出自己的掌控,還不如踏實的在自己擅長的法門勤加修行,天師府曾言,修行一道易簡,非天資非凡之輩不可繁雜。”
“人修行之道,逐一而終始;妖之道亦有同樣的道理,剝他妖之道行修行簡單,日經千里,可并非你勤加修煉得來,與你身不配,多有反噬之像,落的身隕法散,尸骨無存……”
林間是孫正德侃侃而談的話語,借著做菜的道理,引得山中妖物安靜的傾聽,其中多數聽命白素素少有出山,更難有機會聞道聆音,眼下聽了進去,無一不暗暗點頭,顯然同意這位胖道人所言。
“想不到孫道長這么多年,對修道一途已有這么感悟了,妾身聽來都覺得受益匪淺。”
林邊站立的女子看著一幫妖怪能有這樣的機會,心里也是感激胖道人對它們沒有成見,不吝教言說與眾妖聽。
“嗯,這么多年修道自然是有長進,不過做菜一道,更是一絕,練得如火純情,有機會讓他給你做上一道。”
陳鳶笑了笑,他沒揭破這些話,多數是他曾經說起過的,能讓流傳下來,也是不錯,至少都是自己人。
這些妖怪若能舍了同類互食,而專心勤煉自身,倒也是不錯的結果。
“差不多要講完了,我們過去吧。”
聽到后面尾聲,陳鳶已經知道孫正德的話該結尾了,邀了女子一起并肩走去那方,待到老孫最后一句:“……天地妙法,自藏于身,金光在頂,仍需自悟。”篝火間聽得入神的妖怪,這才回過神,仿佛經歷了一場自省,眼中俱有精光。
察覺到陳鳶兩人的氣機靠近,紛紛起身看向一旁的白素素,窈窕的身形有著隱隱勃發之氣,兩鬢好似白霜倒插發髻,頓時拱手躬身齊齊拜了下去。
“恭賀娘娘化蛟圓滿!”
白素素心里高興,正欲說是陳鳶幫襯時,發現身旁哪里還有人,連忙循著氣息看去,陳鳶站在孫正德旁邊朝她笑著揮了下手。
意思是此間你是主事,我乃旁人,眾妖拜你非拜我。
女子抿了抿嘴角,無奈的回過臉來換上一副威嚴神色,雙手虛抬讓眾妖起身,說起化蛟的艱難,爾等當好生修行云云。
“老孫,你看這畫面,素素像不像一寨的女匪首?”陳鳶與胖道人看著眾妖拜見的一幕笑了起來,后者撫須點了點胖乎乎的腦袋:“像,不過有這么美艷的匪首,官府怕是每日都要來攻打,活捉下山。”
道人提到官府,陳鳶很自然的聯想到了天庭,望著那邊的畫面,不由想到自己一行人怎么都像是流寇,而天庭來追剿。
想什么呢!
這個比喻欠妥……明明是我阻止他們下山禍害百姓才對。
不久,天色已至正午,林間十多只妖怪將篝火升的旺盛,各憑本事回了各自山頭,拿了自己所藏美食美酒,隨意鋪在地上,堆的滿滿當當,又喚使了附近精怪充作仆人。
山羊腦袋的大妖叼著一截有靈氣的樹枝,邊咀嚼邊各處走動斟酒,長有毛茸茸耳朵的狼妖盤腿坐在落葉上,拿著一根烤熟的野豬腿大啃特啃,還遞給旁邊的妖怪也來一口。
半晌沒動靜,偏頭一看,是鋼鬃獠牙的黑豬妖,口鼻正升著陣陣白氣,雙目瞪的如同銅鈴,片刻,翹著一對獠牙追著他林間亂竄,刮起道道妖風。
老牛挑選一些有靈氣的藥材,坐在角落獨享,偶爾瞥去周圍,朝他偷偷靠過來的野雞妖、鹿妖拄響鋼叉,一一震懾回去。
陳鳶與白素素、胖道人坐在一塊,享受難得的林間小憩。
“人與妖共處,若是長久都能如此便好了。”陳鳶腳邊還有一頭紅狐,抖了抖耳朵,輕聲嘆道。
日頭爬過山巔,又滑落西面山頭。
夜色隨著時間流逝,東方泛起絲絲魚肚白,斑斕羽毛的雞妖飛去附近山巔,引頸啼鳴。
哦哦哦……噢哦噢
東面的魚肚白無限擴大,明媚的晨光推著青冥顏色飛速過來,籠罩了這片山野,安靜一夜的山間,逐漸有了喧囂生氣,睡夢中蘇醒的野獸各自覓食,渾身斑點的鹿子帶著雌鹿,優雅的走過地上的斑駁;成群的鳥兒躍去枝頭,嘰嘰喳喳的吵鬧不停;遠處的猴子擲出一塊石頭,將樹下的花豹趕走,發出勝利的呼喊……
高聳的大山下,石洞大開,吱嘎吱嘎的車轅聲、撒哈的痛苦呻吟聲混雜一起緩緩駛了出來,老牛嚼滿口清香的山間嫩草從外面回來,自覺的套上韁繩,哞的叫了一聲,催促石洞中的主人還有孫道士。
離行已是這兩日定好的事,畢竟還有重要的事要做,陳鳶不能久留,而且師父應該是在那幫神仙手里,等于拿住了他的弱點,這事上如何做,需要找青虛等人商議。
瘋老頭不僅是自己的師父,也是天師府的六代祖師,雙方都需要溝通的。
“原本還想多留幾日的,但有些事壓在心頭,多留一日都是煎熬。”
石洞那邊,陳鳶和白素素緩緩走出,女子臉上多有不舍的,但也知道陳鳶所說心頭事是什么,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這番模樣是外面那些來送行的妖怪是沒見過的,一時間愣住了,旋即小聲道:“蛇娘娘竟也有這般姿態?”
“現在改叫蛟娘娘!”
“這有什么稀奇的,你要是像那位先生一樣,修為高深,也有神位,說不得娘娘也會給你露出這副神態。”
妖中的觀念向來簡單,誰強誰有理。
這邊,見到白素素那眼有水光的神色,陳鳶也有是腦袋大,他知道蛟女有意,可他也是沒這方面的經驗,誰叫前世只是一個拿著手機的母胎單身呢?若是沒有這番奇遇,說不得這個時候,還躺在床上拿著手機刷啊刷的,然后過年回家被父母逼著相親……
“不用難過。”
陳鳶笑著伸手在女子發髻撫了一下,輕彈了下髻上叉著的步搖,“待你道行穩固了,就過來尋我便是,又不是見不著了。”
這般動作,一下讓白素素臉紅了紅,低頭輕‘嗯’了一聲。
“走了。”
就在她失神的一刻,陳鳶的手已離開她發髻,轉身舉步,眨眼就坐在了車攆上向后揮手。
“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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