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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我覺得你主要注意的點，其實不是搞笑部分。搞笑這方面，無論是本山老師，還是你們的其他師兄弟都是專家，我就不班門弄斧了。我們把這些刨開，你其實要注意的，就是狗血與感動之間那條非常容易搖擺模糊的分界線。”
“伱要感動，可以。就像是你故事里的情懷不就是想讓大家笑中帶著一絲對青春的感懷么？這點立意沒什么問題，但一定要注意一個度。”
“作為新人導演，這個度時常把握不好。如果沒處理好，那么片子就會變得很狗血。”
“這里我覺得是重中之重……”
歸根結底，許鑫覺得自己欠了對方一個人情。
畢竟，他腦子里的一個廣告創意，幾乎已經可以說到渲染畫面的階段了。
所以，他和大鵬說的很認真。
這當然不算還人情。
他的人情不至于那么淺。
對方只要一天在影視圈里，那么總有一天會有事來求自己。就沖這份人情的面子上，自己都會幫他一次。
而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竭盡自己所能，把他對這個名為《煎餅俠》的故事想法，和對方說清楚。
說清楚，講明確。
如同上課。
但卻傾囊相授。
沒有一絲保留。
而大鵬聽的也很認真，并且手機已經擺在了桌子上，開啟了錄音模式。
這當然是許鑫同意的。
而倆人一聊，就聊了一個上午。
甚至中午吃了一頓飯。
大鵬心里跟明鏡一樣，不是所有人都配讓許導這么教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會讓許導如此耗時間、耗口水、甚至耗精力的來講。
他明白原因但不深究，只是滿心感激。
最后在吃完飯后，由衷的對許鑫說了聲：
“許導，謝謝！”
話，很簡單。
但語氣、態度卻無比的鄭重。
“哈，沒事。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思路，到時候咱們再溝通。”
“好！太感謝許導了……”
“沒事。”
口干舌燥的許鑫擺擺手，驅車離開了。
說了一上午的話，他其實也難受。
但精神卻很興奮。
沃爾沃的廣告創意方案，他之前看了幾本。
沒全看完。
也不打算看了。
因為，他腦子里的畫面讓他有種……雖然談不上震撼，但卻覺得非常棒的感覺。
這是他對自己的靈感那發自骨子里的自信。
所以，他不打算看了，而是打算直接開始琢磨。
尚格云頓那兩條腿……真的帶給了他很深刻的印象。
現在，他回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尚格云頓的電影大概看一遍，尤其是在大鵬IPAD里面看到的那張圖的電影。
叫《搏擊之王》。
他其實對這位80年代開始風靡美國的動作巨星只是有大概印象……正好仔細了解一下。
想到這，趁著紅綠燈的時候，他從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畫的草稿紙。
黑線條的火柴人正劈著那兩條長腿，橫跨在兩個正方形盒子上面……
這外人看肯定是盒子，畢竟他為了保護創意，選擇了在大鵬那隱藏了一下。
但他心里卻跟明鏡一樣。
這是兩輛卡車。
尚格云頓一字馬跨在兩輛卡車上面。
嗯……
越看越喜歡！
于是，當楊蜜晚上打算喊老公吃飯時，走進老公那專門的工作室里后，就發現一個大老爺們正坐在沙發上，對著熒幕里的肌佬在犯花癡……
雖然這話有些夸張，但道理是真真的。
老公目不轉睛的看著里面……那人叫啥來著？尚格云頓是吧？
看著他的電影。
楊蜜都不用仔細看……80年代的好萊塢還沒GET到功夫片的精髓，那會兒他們的動作方式還是和街頭打架似的，毫無套路可言。
談不上精彩。
但一個個肌肉發達，看著也是真的夸張。
而走到老公身后，她才發現……沙發旁邊的茶幾上放著三四張畫稿。
A4紙的畫稿主人公只有一人。
那就是……岔開個大胯，看起來肌肉虬結的尚格云頓……
“你不會開始喜歡男人了吧？”
“臥槽！”
腦子里想事情想的太入神的許鑫一個激靈，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罵著街竄到了熒幕旁邊。
“你干嘛！”
“……你說我干嘛？來喊你吃飯啊！你不看看幾點了？”
楊蜜一邊說，一邊盯著老公的短褲看了一眼。
這會兒燕京已經入了秋，天是一天比一天涼了。
但老公這屋有恒溫系統，自動調節溫度。保證在暖氣到來之前，這房間的溫度也會很舒服。
所以許鑫這會兒穿的還是挺清涼的。
一條短褲，一件短袖。
短褲還是那種純棉松松垮垮的那種。
這一眼，她沒看到許鑫的蹤影。
心頭暫時松了口氣。
還行。
至少不是把這片子當毛片。
可越是這樣，她反倒越疑惑了：
“你盯著個肌肉男犯什么花癡啊？”
指著那幾張草稿，她問道。
而這會兒心情也平復下來了的許鑫點點頭，先是示意妻子開燈，接著走進了書房，從桌子上拿出來了三張打印出來的彩頁。
“你覺得……哪個更符合沃爾沃的氣質？”
楊蜜一愣，看著彩頁上的三個人。
施瓦辛格，史泰龍，尚格云頓。
名氣什么的不提，這三人可都是肌肉硬漢的代表人物。
可……
“沃爾沃？”
她納悶的問道：
“你怎么把他們仨和沃爾沃聯系起來的？這仨人代言那種美式皮卡會更合適吧？我看美國壯漢都開那個來著。”
“你不懂。我有個想法……”
三分鐘后，楊蜜的眉頭微皺。
“也就是說……你的廣告創意是，兩輛大卡車并駕齊驅，尚格云頓站在卡車頂上劈大胯？”
越說，她眼里荒唐之意越濃。
大哥你認真的？
人家沃爾沃請你，是讓你給觀眾看尚格云頓劈大胯的？
“施瓦辛格和史泰龍我也在考慮……”
“你快拉倒吧。施瓦辛格是州長，人家會搭理你？……史泰龍倒是行，問題是他好像也不是劈胯……不對，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這廣告點子，什么玩意啊！”
“……不好？”
許鑫一臉詫異。
腦子里全是尚格云頓踩在卡車上面，隨著車輛緩慢行駛，慢慢劈腿一字馬，展現出男人陽剛力量美的震撼。
到時候再配一段文字：本影片是為了展示沃爾沃的動能……啥玩意來著的操控性和精確性巴拉巴拉。
那畫面……簡直不要太震撼。
“好個錘子啊！”
楊蜜是一臉無語。
她腦子里的畫面其實和老公的差不多。
只不過……
尚格云頓穿的是健美褲衩……
那畫面……媽耶。
光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你不理解就算了，我剛和西蒙說完，讓他明天幫我找人模擬出來一個效果看看。”
他口中的“西蒙”就是楊文杰。
而楊蜜聽到這話后，只是無語的搖了搖頭。
反正她是GET不到這個廣告創意的點在哪里。
算了，隨便吧。
反正老公不彎就行。
“行了，趕緊吃飯吧。”
“嗯。”
楊文杰的動作很快，畢竟這種簡單的模型根本毫無難度，只是個演示圖而已。
11號上午，他就把一段二十幾秒的視頻發了過來。
畫面里，兩輛卡車模型在行駛，車頂站著一個人，伴隨著車輛行進，一點點的劈了個一字馬。
楊蜜看到這視頻后就一個感覺：
“你這廣告拍出來，肯定身敗名裂了！”
她完全無感。
可許鑫這次卻沒搭理她。
而是在電腦上下好了視頻，同時把兩個沃爾沃卡車的正面照拿在手里。
視頻無限循環播放，他則拿著兩張紙在那來回的比劃。
越比劃，信心越足。
就它了！
于是，他花了不到20分鐘，編輯了一封郵件，發到了沃爾沃那邊負責人的郵箱里。
并且還提了個要求，要他們給廣告創意編寫臺詞。
臺詞的要求就是尚格云頓的配音看似說自己，實際上是在說沃爾沃卡車。
這次的廣告，許鑫有百分百的自主權，任何人都不會插手。
沃爾沃卡車公司的人和吉利那邊的人一樣，把信任度完全交給了他。他說啥就是啥。
所以，在接到了這封郵件后，沃爾沃的人只是簡單的和他溝通了一番更細節的東西，然后就去籌備了。
無論是尚格云頓，還是行車的地點，以及方案的可行性等等……
許鑫只負責拍，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而廣告的創意搞定，他心情大好。
從工作室里出來時，臉上都帶著一股子春風得意。
看的正收拾東西的楊蜜滿心的無語。
隨便吧，不管了……
下午，她直接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前往香江的飛機。
接著，12號下午，她回到了家里。
手里還多了一份影片拷貝。
“給，《一代宗師》的拷貝。薛總那邊已經拿走了，開始安排送審排片，你看一下。”
“好。”
許鑫并不意外，妻子這次去，就是為了《一代宗師》的事情。
“你看了沒？”
“還沒，打算和你一起看。”
“那走唄。”
倆人說著，一起走進了工作室。
王佳衛這片子……也真的是十年磨一劍，總算給磨出來了。
他也想看看這片子最后拍成了什么德行，有沒有辜負媳婦的努力。
而打開了碟片盒，他這才發現，是兩張。
“兩張？”
“嗯，一張是公映版，王導還分了幾個不同版本，這個是國內版的。另一張是導剪版，導剪版最全，打時間最長。”
他微微點頭。
碟片放進DVD機器里，讀盤的功夫，楊蜜已經拿出了自己的保溫杯，又給老公接了一杯茶后，許鑫剛坐到寬大的單人沙發上，她就拱了過來。
倆人都不胖，這懶人沙發也寬，擠一擠也不礙事。
“……沒洗頭？”
“兩天沒洗啦，有味道？”
“還行，一點點頭油的味道。”
“那等晚上咱倆一起洗？”
“好。”
輕描淡寫的定下了交糧的時間，這會兒電影也開始了。
片頭已經制作完畢，許鑫看著片頭名字上的“逆風”，忽然輕笑了一聲：
“哈”
“怎么啦？”
“想起來和墨姐當時聊給公司取名的事情了。逆風的本意不是逆風飛翔么？我當時就覺得這名字不吉利，結果墨姐無所謂……現在想想，咱公司的名字是真的不吉利啊。”
聽到這話，楊蜜感同身受的點點頭：
“你倆取名字的功夫是真的牛。就沒見過你倆這樣的。”
聊天的功夫，隨著片頭的掠過，雨夜之中，一頂白色帽子的帽檐露了出來……
“就是這段戲，拍了一個月？”
“嗯，給梁潮偉的胳膊都給拍骨折了。”
“……嘖。時間過得可真快。”
在那很王佳衛的抽幀風格的雨水之中，許鑫感慨了一聲。
而拱在他懷里的妻子也滿眼的追憶：
“可不是么……但再讓我選擇一次，我說啥也不會拍了。太墨跡了！沒見過這么磨份的人！”
許鑫沒回應。
故事已經開始。
他開始看電影了。
《一代宗師》公映版，時長2個小時10分鐘。
扣除去片頭片尾，兩小時左右。
而看電影的過程中，倆人都沒說話。
都在用各自的角度來解讀這部片子。
而在看完后，倆人還是沒說話。
一直等到片子的演職員表結束，碟片自動退出后，楊蜜才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
5點15。
孩子快回來了。
她這才問到：
“怎么樣？”
許鑫無言。
點了顆煙。
發出了好長好長的一聲嘆息……
“唉……”
“干嘛嘆氣啊？”
“這片子，不愧是王佳衛十年磨一劍的作品。但……可惜了。”
“可惜在哪？”
“在時長，在故事節奏。”
回憶著電影之中的種種，他滿眼的遺憾：
“我其實能理解他，他這部片子的受眾思路其實特別清晰，就是完全沖著國人來的。歐美那邊都是順帶的。它走的是國風山水畫風格，處處留白。愈留白愈精彩！而這種留白的節奏，必須要慢。可影片節奏慢，時長卻在那卡的很死。所以……這才是一線天的劇情被剪的主要原因。也是這片子最美中不足的地方……他的節奏到底是沒把握好。這片子……就差這么一點，就完美了。”
此時此刻，所有的等待，在看完這部電影后，在他的心里都化作了值得。
但同樣的，越是值得，就越可惜。
不過……
“好在他知道主線在你這，劇本的意思也按照你的筆記走了。這片子……”
他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
“一定會讓你大放光彩！”
楊蜜一愣。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老公用別人的電影來夸自己。
還別說……挺新鮮的。
于是微微一笑：
“演都演完了，好與壞就讓觀眾們評說唄。我其實倒覺得這片子節奏有些拖沓……就怕到時候票房表現不如預期。”
“不如預期是一定的。王佳衛的風格就注定他的票房不會爆炸。而如果你從節奏，以及觀影角度來衡量，這片子其實是有一定門檻的。而這個門檻的設定也是老徐弄出來的。但王佳衛厲害的地方也在這。你知道門檻，會看的更通透。可你如果不知道，也能看個囫圇……嘿，要么人家DVD賣的這么好呢。感情從一開始就打算讓大家買回家多刷幾次了？”
許鑫忽然好笑的搖了搖頭。
但打心底里，還是松了口氣。
這片子好么？
答案是肯定的。
但真正讓他開心的，不是投資了錢后，看到了這么一部質量上乘的成片。
而是看到了妻子的演繹以及心血沒有白費。
就沖這一點，這錢花的就值了！
這時……
“媽媽！媽媽你在哪！”
門外傳來了女兒的呼喚。
倆人瞬間脫離了觀影的余韻。
“孩子回來了，走吧。等得空了再看導剪版。”
“嗯。”
許鑫點點頭，跟著她一起走了出去。
兩天的時間，許鑫看完了《一代宗師》的兩個版本。
憑心而論，這片子在他心里已經列入到了“優秀”的范疇。
不摻一點假的那種。
而來自上影廠、西影廠的反饋也多是如此。
可以說，大家懸著的心終于是放下了。
接下來，就是排擋和宣傳方面的事情。不過這些事情和許鑫沒啥關系，忙也是妻子去忙。
他要忙自己的事情。
10月18號。
《萬箭穿心》劇組，以及CCTV6的出訪團在燕京匯合了。
而作為《完美陌生人》劇組唯一天朝代言人，許鑫也出席了見面會。
說是見面會，其實氣氛并不正式。
這次，六公主安排了多個部門的出訪團一起出行，想要報道兩個同時進入東京電影節的電影動態。
人很多，足足30多個。
還不算邀請同行的雜志媒體記者。
而《萬箭穿心》劇組就相對樸素了，只有導演王競、編劇吳楠等幾個劇組主要成員，以及顏柄燕這個絕對的女一號。
謝老爺子自然不可能跟著的。
大家見面，主要是互相認識一下。在得知了六公主這邊的幾位負責人都是跟著民航走后，許鑫還禮貌的發出了邀請。
邀請他們坐自己的私人飛機。
不過，這些人要是都算上，他那架肯定是不夠的。就打算借老王的獵鷹7X來。
但六公主那邊的領導很客氣的拒絕了。
原因無他，不合適。
而《萬箭穿心》劇組的人本來還挺心動的，可一聽投資方的人拒絕，他們也都很客氣的拒絕了邀請。
許導這私人飛機……大家都想坐，但也真是沒法坐。
見狀，許鑫也不強求。
只是讓廠里溝通完了行程之后，便解散回家。
這次的領隊依舊是陳和。
19號，東京電影節開幕。
為期9天，28號閉幕。
飛機是東京時間中午12點降落在羽田機場的。
降落后，許鑫給杰絲敏發了一封郵件，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到了。
不過大家都沒回，想來應該還在飛機上。
第二次參加東京電影節，他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新鮮了。
在陳和的帶領下，西影廠來的五六個人一起坐上了右舵的商務車，趕往了六本木那邊的下榻酒店。
不到1點抵達，處理完了入住等等的瑣事后，時間已經2點出頭了。
這時，新海誠的電話就跟未卜先知一樣，打了過來。
“莫西莫西，親愛的許桑，出來喝一杯吧？”
新海誠那……用宅一點的話講就是“元氣滿滿”的欣喜之言，透過電話傳入了他的耳朵。
“哈哈，好久不見，新海桑。”
故友重逢，他心里也高興。
更何況，新海誠已經到了酒店樓下。
連飯店也安排好了。
那還等什么？
走，先喝一頓小日子清酒去。
不過在這之前……
“萌萌，檢查一下給高倉健先生的禮品。”
“好的，許哥。”
蘇萌點點頭。
這次來到日本，許鑫唯一一件私事，就是探望高倉健。
他準備了很多禮物，一半是老頭的，一半是自己的。
老頭這兩年沒空過來，但想念老哥哥想的厲害。
而蘇萌也知道這些事情的重要性，趕緊著手檢查了起來。
片刻，她點點頭：
“都沒問題的，許哥。沒有啥運輸破損之類的。”
“好。”
心里踏實下來的許鑫應了一聲：
“走，吃飯去。”
頭疼的厲害，錯別字明天改，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