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有些郁悶的說道：“天下將要分成七十二州，也就意味著，乾州下面將多出兩三個州來。
天下十二州王保留，東都依舊是乾州首府，但是只保留乾州周邊的縣府。
朝廷的意思是，保持十二州王的地位特殊性，其次將十二州府打造成千萬人口的超級都城。
這么看，一城的確堪比一州，但是行政范圍的確少了。
這要是傳下去，下面人怎么想？”
李新拿過李照遞來的文件，認真看了起來。
“他們會說，朝廷這是卸磨殺驢，會讓很多人心生反感。”
李新合上了文件，說道：“與其說是卸磨殺驢，倒不如說，是為了鞏固十二王的權力。
殿下，大明即將天下大同，大明的兩京制，獨步天下，皇帝尚且明白，需要兩帝來分管東西。
十二王更像是大明麾下的十二諸侯王。
若是將天下地盤區分成十二州，那是何等巨大的土地？
每一個州都是一個大國家，州王的權力無限巨大。
雖然軍政分離，可如果我是皇帝，我也會害怕的。
所以，十二州的制度已經不能滿足大明現在的統治。
七十二州是為了分權，也是為了更好的統治。
這對大家都是有好處的。
再說了，你舅舅原本不用弄什么十二王制度，還不是因為你，才弄出來的？
他何必尾大不掉呢？
千萬人口的城邦，這要是放在你祖父時期，那幾乎是三分之一個國家體量了。
而如此巨大的人口體量，則意味著東都永遠不會落后他人。
我覺得朝廷的考量是沒有問題的。”
李照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大伯你覺得沒問題？”
“嗯，沒問題，別說七十二州，就是未來變成一百零八州，我都覺得理所應當。
之所以擴州，是應對天下大同，而現在全國人口增長是非常恐怖的。
要不了幾年，人口就要突破兩萬萬，乃至三萬萬。
二十年后，人口將來到可怕的五萬萬，乃至七萬萬。
如此多的人口，如果平攤到十二州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平均每一個州府都有六七千萬人口，比全盛時期的大乾還要可怕。
如果是你，你敢要嗎？”
李照苦笑著搖搖頭，“不敢！”
“而且西京日報不是說了，未來五十年，大明人口將超過十萬萬，未來全國人口很可能超過二十萬萬，乃至三十萬萬。
這么大的一個體量，都足夠分裂成百國了。
所以朝廷也是未雨綢繆，趁著現在還沒有到那種地步，就開始拆分州府。
真到了那一天，就算真的到了十萬萬人，去掉十二個超級大城，每一個州也不過千萬人口。
不過我估計，真到了那個時候，七十二州付還會繼續拆分成一百零八州府，只有維持在一個安全的數字，才是最合適的。”
“是我小氣了嗎？”李照道。
“不是你小氣，而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朝廷在做的事情，也是必須要做的。
要不然，那就是養寇自重，就算東都不會有問題，難保其他州府不會有問題。
要么沒事，一旦有事，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你看，朝廷現在對那些人手段完全不一樣了，一開始是溫和的，現在多激進。
天象州和新南道說放棄就放棄了，可這兩個地方后果怎么樣了？
一個個多慘烈。
既然已經放棄，那就不再是自己人了，大明想怎么對付就怎么對付，當年經略天象是怎么樣的？
女的拉走，男的勞改。
現在也一樣。
你舅舅是打算重新塑造西域，雖然手段是狠了點，但是最管用，能長治久安。
你一定要理解你舅舅，如果你把東都當成自己的地盤，那你就錯了。
時間久了，必會招來大禍！”
說到這里，李新劇烈咳嗽起來。
李照也是急忙上前給他拍背順氣，好一會兒李新才緩過來，“我活不了幾年了，東都，是大明的東都，不是李家的東都，你永遠記住我這句話，一定要教育好自己的子子孫孫，管理好下面那些人。
一旦你這么認為，那么下面人也會這么認為，真到了那一天，朝廷必然會出手，那時候，那些人就不會像你舅舅那么平和了。
你舅舅，你表哥或許會念及舊情，但是下一代人呢？
他們不會的。
你看文武百官，流動性極強，不會有人站東都的。
甚至這天下也不是秦家一家的。
你看大明憲法第一條，如果秦家倒行逆施，惡事做盡，百姓可以推翻秦家的統治。
有那個帝王敢把這一條列入憲法之中？
我了解你舅舅，他這個人心懷天下，眼中不是一家一姓，而是全天下。
要不然，大明也不可能會變成這樣。
現在還有哪個官員敢說自己是人上人？
誰敢這么說，輕則被調查，重則直接落馬。
官員是什么？
是百姓的公仆。
現在大明的天下，是百姓當家做主的天下。
秦家是跟千千萬萬百姓站在一起的。
沒了世家，沒有士族，這是階級無限模糊的時代。
你舅舅在做的事情，就是徹底消除階級，他不僅在挖別人的臺階，他也在挖自己的臺階啊。
你可明白？”
李照腦袋有些發蒙，“大伯，為什么以前你不跟我說這些？”
“紙上得來終覺淺，我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你自己明悟。”李新嘆了口氣，“現在，我身體越來越差了，有些事情在不教你，就沒機會教你了。
你舅舅對你是極好的，你心里也很清楚，但是人就是這樣，一旦自己的利益被觸碰，就會忽略前面為你做的九十九件好事。
你給我記住了，任何時候，都不要去懷疑你舅舅對你的好。
親人的背叛，才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情。
他本可以不設立十二州王，本來可以讓你當個普通閑散豪爵，卻給了你當人上人的機會。
你永遠都不要聽那些人的教唆，大明的實力遠比你想的更厲害。
如果你站在你舅舅的對立面，殃及的一定是你的子孫后代，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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