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雅爾金滿臉恐懼的樣子,伊稚斜氣不打一處來,“廢物,你是不是一戰被大乾人打掉了膽氣?”
雅爾金連忙搖頭,“不是臣膽小,哪怕讓臣死,臣都不怕,實在是大乾人的軍備太可怕了。
想那大乾人,一兩千人,便可以突襲于田。
他們攜帶的雷霆炮,可以在兩百丈之外攻擊,那距離,遠不是咱們能夠攻擊的。”
說到這里,雅爾金又想起了那一夜的驚悚時刻,“他們還有一種武器,比弩箭更強,就算是咱們的盔甲,也難以阻擋。
那一夜,阿史那烏默就是被那種武器,給打穿了胸口。
乾人的手雷,炸裂便是一團火光,沾之既染,水土難滅。
將士們穿著盔甲,一旦點燃,便是鐵包肉,能生生將人灼燒至骨肉分離。
這些,都是我們不曾擁有的。
不是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咱們在大漠吃的苦還少嗎?”
伊稚斜心里突然也沒了底氣。
見他不吭聲,雅爾金繼續道:“右賢王,乾人一旦過萬,對咱們的壓制是很大的,想那日月山關,是何等的雄偉。
當初咱們數次發兵,都沒有攻克,卻沒乾人輕易給拿下了。”
“本王不想聽這種廢話!”伊稚斜冷聲道:“說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乾人再強,也沒有我們強。
他們必然會被咱們的鐵蹄給踏碎!”
北奴窮啊,即便打下了這么大的疆域,也難以供養,只有那一片富饒的土地,才讓他們心神向往。
雅爾金深吸口氣,“軍臣分裂了北奴,使得北奴元氣大傷,若是單于繼續在龍庭,輕易會被攻擊。
就像當初咱們逼迫乾人一樣。
乾人輸了,還可以退守城邦,若我們輸了,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伊稚斜怒視著他。
“遷都!”
“遷都?”伊稚斜火冒三丈,“這還沒有打呢,你怎么知道我們會輸?”
“乾人可以輸很多次,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雅爾金道:“軍臣部有十來萬的騎兵,加上大乾的軍隊,已然比龍庭的守軍更多。
乾人詭計多端,已經在前線布下了大量的兵力,他們完全可以讓軍臣跟我們消耗。
今年若是再來一場大雪,我們可扛得住?”
雅爾金的發問,讓伊稚斜徹底熄火,“所以,你認為這一戰,會輸?”
“右賢王,南番的局勢已經穩定了,阿史那蘇密的兩萬大軍,已經覆滅在了唐古拉山脈。
他帶的,可都是我北奴真正的精銳。
算上于田的守軍,咱們已經損耗了五萬精銳。
加上軍臣部,就是二十萬精銳。
北奴不過五十萬控弦之兵,這已讓折損了一半,加上鎮守的部隊,可戰之兵怕也只剩下二十萬。
泥婆羅內附了南番,天象國的國都,都被那秦墨給攻了下來。
如果大戰開啟,乾人就可以從于田入侵,到時候雙面夾擊,危險重重。
運氣好,打敗了一方,咱們還可以回防。
若是運氣不好,咱們就只能逃回大漠深處了。
所以,這一仗不能打,最好的辦法,是遷都,和乾人簽訂盟約,互不侵擾。
拖個幾年,咱們可以打下月氏和大石國,那時候,就再也不用受乾人的氣了!“
伊稚斜陷入了沉思,雅爾金說的話,很有道理。
乾人已經不知不覺完成了戰略包圍,軍臣成了走狗,高力被圍困了起來,自西向東,萬里,可都是大乾的疆域。
乾人已經再次崛起,甚至遠超大周。
輸贏已經明了,若是執意去打這一戰,只不過是消耗北奴的精銳而已。
見伊稚斜動搖,雅爾金道:“若是乾人不追還好,若是追入大漠,怕是要將咱們滅種啊。
千年前的咱們是怎么茍活下來的,難道右賢王不清楚?”
這句話徹底說動了伊稚斜,“可是父親不是輕易能說動的人,他那么驕傲,做夢都想將大乾踩在腳底下,又怎么會輕易和談?”
雅爾金嘆了口氣,“右賢王還沒看清楚局勢嗎?就怕大乾人不同意和談,執意要打。
咱們北奴的所有布置,已經盡數被破除了,和談尚且能夠留存精銳,讓大乾忌憚。
一旦輸了,北奴,就是待宰殺的羊羔!”
伊稚斜有些焦慮了,“你說的有點道理,保留精銳才是重中之重,乾人勢大,不能再這時候跟他硬碰硬。
可如果父親不愿意聽本王的怎么辦?”
雅爾金沉吟道:“不如右賢王先派人去找吐谷渾或者蘇毗的駐軍,先和談迷惑他們,爭取時間。
最起碼把今年熬過去。
然后咱們再想辦法,勸說單于!”
“好,你去和談,我想辦法勸說父親!”伊稚斜點點頭,這是折中的辦法,如果實在脫不了,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而此時,單于龍庭內。
冒頓看著前方的急報,火冒三丈,“這孽障,居然攻占了喬巴山!”
喬巴山,在北奴東側,再往前就是撥野古,往西,就是另一個重鎮,烏格爾(烏蘭巴托)。
這儼然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一旦大乾軍隊過來,就會分散兵力。
好狠的計謀。
“報,單于,軍臣部正在朝著撥野古進軍!”一個斥候匆匆來報,“前方急報,乾軍已經進入軍臣的領地!“
“知道乾軍有多少人嗎?”
“不少于十萬人!”斥候回道。
這才剛開春,就這么迫不及待想要開啟大戰嗎?
冒頓連忙把阿史那部,阿史德部,呼衍部、蘭部、須卜部的首領叫了進來。
其中,阿史那部和阿史德部,是新晉的貴族,在北奴統一草原,出了大力氣。
呼衍等部落,則是北奴舊部。
這些部落,還包括了歸降的三胡部落。
只不過,軍臣的旁邊,讓冒頓大開殺戒,將那些三胡部落的將領,殺了個七零八落。
眾人跪坐在單于龍帳之內,神情凝重,從去歲到現在,整個草原人頭滾滾。
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觸怒冒頓!
“軍臣孽子侵擾東部,誰去打敗他?”冒頓掃了一眼,眾人都不由的低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