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表情，頓時讓孟凡心頭“咯噔”了一下，有點不妙的感覺。
準確來說，已經不是有點了，而是十分明顯。
看樣子，離開蜀山劍派之后，林戩的師父陸小蕓出現了意外。
“她很好，死在了我懷里，我親手殺的！”林戩語氣冰冷的說道。
這話一出，孟凡頓時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0幀起手，這沒法接。
哪怕是給臨場反應再強的主持人，這話都接不住！
“怎么回事？”沉默了好久，孟凡才有些尷尬的問了這么一句。
“沒什么。”林戩搖了搖頭，很顯然不想再提這個話題。
孟凡也就識趣的不再問了。
沒必要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
當初在蜀山劍派的時候，孟凡就知道這個林師兄愛他師父愛得有多深，否則的話也不會干出那等離經叛道的事情，被逐出蜀山劍派。
他的師父陸小蕓死了，而且是他親手殺的，這其中有多么曲折的故事，即便是孟凡不知道，但也能夠想到有多么的慘烈。
孟凡從未有過認真用心愛過一個人，所以他根本不懂這種感情有多么的痛入骨髓。
自己確實不適合再提這件事情。
“林師兄，這次咱們一起入天宮墟的仙潭，可得互相照顧一下，畢竟我在這里就你一個熟人了。”孟凡轉移話題，對著林戩說道。
“是你照顧我才對，這些年沒見，你的修為已經完全超過了我。”林戩語氣有些復雜的說道。
他如今是元神五層的境界，自然是看不穿孟凡的修為，但是卻能夠感應到孟凡比他強，只是不知道強了多少而已。
“客氣了，我只是這段時間有些奇遇而已，還得仰仗林師兄照顧。”
“客氣的是你！”
林戩當然明白孟凡是在謙虛，或許這次的天宮墟之行，自己真的需要孟凡照顧。
雖然這一次天劍仙門不分正邪，無論是正道和魔道都受到了邀請，但天劍仙門一視同仁，不代表進入天宮墟的這些人也一視同仁。
恩怨情仇，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的。
“孟兄，可愿意陪我痛飲幾杯？算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還真是有點饞了。”林戩已經調整好了情緒，笑著對孟凡說道。
不敢喝，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喝醉。
喝醉，會死！
“樂意至極。”孟凡點了點頭。
林戩從儲物戒指中掏出兩壺酒，遞給了孟凡一壺。
孟凡很少飲酒，所以儲物戒指中并未有備酒。看得出來，林戩這酒已經備了很久，一直沒有機會喝。
林戩拎起酒壺，痛飲了一口。
“在天魔門的這些年，別說喝酒了，我連眼睛都沒有閉過。
不敢睡覺，不敢閉關，即便是修煉也從未有過全身心的投入，必須要保持足夠的警惕。
說來也真是可笑，我如今一個魔道弟子，反而是來到了天劍仙門這種正道宗門中，才能夠有片刻的安全感，可以徹底的放下戒備心。
真是荒唐，呵呵！”
說這話的時候，林戩面無表情，但語氣之中卻是充滿了嘲諷，對自己的嘲諷。
“林師兄這些年，似很不開心？若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對我傾訴發泄一下。我只是一個傾聽者，絕對不會將事情說與第三人聽。”孟凡覺得林戩很苦，有些事情說出來，反而能夠給自己少些憋屈。
林戩聞言，又灌了一口酒，沉默了許久。
孟凡也跟著拎起酒壺，陪了一口。
他其實沒有什么喝酒的興致，確實也是純在作陪。
良久的沉默之后，林戩開口了。
“孟兄，我后悔了！
當初離開蜀山劍派之后，師父勸我歸隱山田，平凡度日，相伴余生。
那時我心有猛虎，卻沒有細嗅薔薇，一心想著重新修煉，恢復修為，揚眉吐氣，這樣才能夠不讓師父受委屈。
如今我才明白，不是師父委屈，是我委屈，是我一心想要證明自己。
若是當初我和師父歸隱山田，做一對凡人眷侶，那得是多么美好的結局！”
林戩的語氣中，充滿了仰望和羨慕。
當然，更多的是后悔。
“原本我這一生，是可以充滿愛意的，可如今卻只剩仇恨，一步踏錯，終生皆輸！”
孟凡靜靜的傾聽，雖然林戩還沒有說到重點，而是他已經聽到了這位林師兄的滿腔遺憾。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還聽到了死志。
不想活了？
不是錯覺，若不是還有未完之事，他已經不想活了。
“唉……”他長嘆了一口氣，嘆完繼續沉默。
未經他人苦，他連勸解一句都感覺十分的為難。
“其實這次來到天劍仙門，等回去之后，我也該下去陪師父了。能夠在死前和你一聚，倒是我的幸事。”林戩對著孟凡舉杯，笑了笑。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師父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孟凡安慰了一句，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安慰沒有意義，但總得安慰一句。
“我師父一個人在下面太孤單了，若不是想要為她報仇，我早就下去陪他了。更何況，我本就該死，我也是殺害她的兇手，報仇怎能少了我自己？”林戩搖了搖頭，事實證明孟凡的安慰確實沒有意義。
“到底發生了什么？”孟凡皺著眉頭問道。
他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是已經聊了這么多，總不能一點有營養的內容都不掏出來吧？也挺急人的。
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讓這位蜀山劍派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行尸走肉一般！
在孟凡之前，林戩乃是劍派最優秀的弟子，若不是因為他和師父的禁忌之戀，林戩將會是下一個林驚鴻級別的人物，注定是超越林老這個層次的。
林戩猛灌了幾口酒水，又是一番沉默之后，他終于開口了。
“是我害了師父，我帶她前往天魔門之后，她被天魔門的一位長老看中為鼎爐。
師父不愿受辱，讓我親手殺了她！
我永遠記得師父那時候的眼神，如果不是她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也不會求我，因為她明白死在我手中，將會令我痛不欲生，折磨我一輩子。
可她還是求我了，你明白嗎？
所以我動手了，親手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