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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變的一幕,讓觀戰席上所有的人都為之變色。
“這是……怎么回事?”莫玄觴站起,眼眸凝重地看著幻影石碑。
剛剛天色一剎暗滅,緊接著血光爆發,待一切歸于平息后,卻是如此模樣。
秦妃泠嬌軀一顫,她有一種預感,燕霆很可能會出事。
“果然……”樓蘭帝國的監督者無奈地嘆息一聲:“他還是用出了這一招。”
“煞魂破?”楚郢雙眉一橫:“我可從未聽說過天煞宗有這一招,你說如果燕霆中了這煞魂破會如何?”
“萬劫不復。”樓蘭帝國的監督者無比平靜地道,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燕霆的結局。
“怎會如此……”雪鷹翎呢喃道。
燕霆身軀瑟縮,面孔扭曲,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一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已經伸出,好似想要抓向生還的希望一般。
他的臉色泛白,但僅僅是數息之后,便化為了一片血煞之色,隨后是脖頸,四肢……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已經開始變色,一點點的血斑浮現,無比瘆人。
“呃啊——”燕霆痛苦地慘叫出聲,這一刻,好似有無數根鋼針刺穿了他的心臟,又有著無數把利劍在他的身上切割,那種凌遲的痛苦猶如夢魘一般深深刺激著他的大腦和神經,讓他每時每刻都陷入無比絕望的痛苦之中。
最可怕的是,他無法壓制這種痛苦。
燕霆的慘叫傳遍了整個觀戰席,但眾人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燕霆怎么了,為什么剛剛還好好的,這才一眨眼,就忽然倒了下去,還……發出這種慘叫?”
“不知道,難道是鬼煞用了什么元技,燕霆中招了?”
在痛苦的催動下,燕霆五官猙獰,手指扭曲到了極致,幾乎完全變形。這種感覺,像是一種腐蝕藥水將他的皮肉一點一點的腐蝕干凈,從肉身到骨骼再到全身經脈,最后更是連三魂七魄都腐化無形。
但若只是如此,那么燕霆還能勉強撐過一輪。
但是,這種痛苦卻是如同輪回一般,一輪過后一切又重新開始,也就是說,他需要一直承受這種無窮無盡的痛苦。
在此之前,燕霆也曾歷經生死,半步踏過鬼門關,也曾在巫靈鏡的噬靈之力下如半死之軀,痛不欲生,但那些跟此刻的痛苦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他強撐著身軀想要站起來,但劇烈的痛苦仿佛撕斷了他的四肢,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蜷縮在地瑟瑟發抖,但下一刻,他又如同爬蟲似的,借助膝蓋的力量想要半跪起來,卻依舊以失敗告終。
而他臉上的血煞之色,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明顯。
枯血冷冷一笑,心中暗道:“鬼煞以耗費壽元為代價施展的煞魂破,可將煞氣直接轟入靈魂之中,任憑你如何使用外力,也無法壓制這種痛苦,等到全身變為完全的血色,便是葬身之際。”
他輕輕一嘆:“可惜啊可惜,這么一個絕世天才,就要死在這里了。”
煞魂破作為天煞宗最隱秘的功法,擁有如此邪惡的力量,本就違背天理,喪盡天良,即使天煞宗在樓蘭帝國風評極差,也斷然不敢胡亂使用這以折壽為代價的功法。
但為了防止意外,從天煞宗第四代開始,煞魂破就只能傳給下一代宗主,每一代里,只能有一人掌握這門功法。
即使如此,直到如今,煞魂破雖有十幾代人修煉過,但實際上用于實戰的次數卻僅有三次。
前兩次都是天煞宗宗主遇到了死敵,在力竭不敵時候,以此施展絕命一擊,與對手同歸于盡。
由于煞魂破太過陰毒,無人能解,所以那兩個對手雖然擊殺了兩代天煞宗宗主,可最后也是被煞氣折磨致死,死狀極為猙獰。從那時起,天煞宗有一門可令人萬劫不復的功法便在樓蘭帝國傳開,天煞宗,也變得無人敢招惹,因為你不知道,宗內到底有多少人掌握了這一門功法。
而這第三次,卻被鬼煞用在了帝國論道之上。
但隨著年代漸遠,樓蘭帝國知道這一招的人也變得極其稀少,除開皇室記載,就只有個別家族個宗門有記載。
“燕霆!”秦妃泠剛要起身,便被項欣月按住。
她回頭看去,卻發現項欣月的臉色也非常難看,但她還是極力沉氣,用壓抑著的顫抖的聲音道:“妃泠……你若上去便是違反了帝國論道的規則,燕霆會被直接淘汰掉。”
秦妃泠緊咬貝齒:“可他……可我感受得到……他快要撐不住了……”
所有人臉色一凝。
秦妃泠緊接著低語,眼含清淚道:“我看過他承受過那么多的痛苦,可沒有一次像這樣一般,痛到倒地不起,如果再這樣下去,燕霆他……會死啊!”
她無比相信燕霆的意志,但此刻,她不敢去堵,她不敢賭燕霆會挺過去。
蕭城凡不再猶豫,沖天而起,但他的方向并非論道臺,而是裁判席。
楚郢在觀察戰況之時,也注意著蕭城凡的動向,他看到蕭城凡起身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動身想要去阻止他,但發現蕭城凡的方向是朝著自己而來,他便及時止身。
“楚帝……”蕭城凡落入裁判席,眉頭緊皺道:“能否讓燕霆認輸,這一戰我們不打了。”
“打與不打,還是要問過燕霆的意見。”楚郢回應道。
他從來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對待優秀的后輩也同樣青睞有加,即使是他國之人,只要品行端正,他便無區別之心。否則,也不會答應教雪鷹翎帝王之道。
而燕霆,是他現在最看得起的幾個天才之一,加上和逐鹿學院的關系,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也不希望燕霆出事。
“燕霆!”楚郢朝著論道臺吼道:“你此刻已無繼續戰斗之力,若再強撐下去,很可能身死,我現在欲判你認輸,你可有異議,如果有異議,你便動一下胳膊,若無異議,便蜷縮身子三息時間,屆時算你落敗。”
所有的人都看向幻影石碑上,那個蜷縮在地,痛苦不堪的青年,看著他的表情,看著他的動作,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無數人的手腳不自覺地抖了抖。
他的嚎叫依舊不停,長時間的痛苦并沒有摧殘掉他的精力,反而讓他因難以忍受的痛苦而持續掙扎。
很難想象,燕霆到底承受了怎樣如地獄般的折磨。
楚郢的聲音很大,直穿元氣結界,不僅是燕霆,連另一段論道臺邊緣的鬼煞都聽得一清二楚。
燕霆瞳眸驟然瞪大,不甘地艱難伸手,這個幅度并不大的動作,一瞬摧毀了無數人的希望。
他們想要燕霆落敗,但這并非是出于他們的本意,是因為燕霆這一戰已經不可能再贏。
連戰斗站不起來,強撐下去又有何意義,因此斷送自己的性命,豈不是愚蠢至極?
留下這一條性命,再去和葉思璇與風瀚堯一戰,尚且還有可能爭一爭前三席位。
“燕霆!”蕭城凡氣憤地道:“你干什么啊,為什么還不認輸,你已經沒有戰斗下去的力氣了,難道你……你真的要死在這里嗎?”
“不!”燕霆竭力地吼出這一聲,震天動地,如雷貫耳。
蕭城凡的臉色一剎凝固,所有人的臉色也都凝固在那里。
“他……同樣……無力……再戰……憑什么……要我……認……認……認輸!”燕霆五官完全變形,血色的面孔更加深徹,他的手臂已經趨近血紅,這也意味著在一刻鐘之內他幾乎必死無疑,但他不能認輸,絕不能。
燕霆強烈地喘息,劇烈的痛苦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令他的精神狀況時刻保持在最為亢奮的狀態,他的思想,也一直都非常清晰。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打敗鬼煞,只要將他轟下論道臺,這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
憑什么,他明明壓著鬼煞打,他明明才應該是這一戰的勝利者,只是因為鬼煞用了陰招,害得他變成這副樣子,他為了保命就應該認輸?
他輸,也只能是輸給強大的對手,輸給一個能夠讓他心悅臣服,心甘情愿的人,那種垃圾,有什么資格讓他認輸。
燕霆的聲音并不大,但以眾多元道境強者的聽力,卻聽得清清楚楚,更何況,眾多元道境的靈覺一直停留在燕霆身上,他有什么反應,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而幻影石碑,也能將他們的低語聲放大,整個觀戰席都聽得清清楚楚。
“糊涂啊!”紫天南恨恨道:“何必再打呢,在我們眼里你已經贏了啊。”
“燕霆。”紫千影頷首默語,已經是淚流滿面,啜泣不停。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里嗎?
“燕霆,你就不能,再聽我一次嗎?”蕭城凡的聲音已經略帶顫抖,語氣哀求,若這里不是論道城,若燕霆沒有參加帝國論道,他沒有站在論道臺上,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的話,他絕對會把傷害燕霆的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但這里是!
他是逐鹿學院的三長老,他不是一個散修,更不是一個自由人,他不能隨心所欲地做事情。
所以,面對燕霆的拒絕,他只能哀求。
“只……差……一點……我就能……贏……就算是……死……我也絕不能……輸給這雜碎!”燕霆歇斯底里地嘶吼,他充血的眼眸之中流出了血淚,血色的臉龐上隱隱出現一縷縷黑氣,那是煞氣侵入五臟六腑的癥狀。
煞魂破將煞氣轟入靈魂之中,第一輪爆發之后蔓延的速度極快,若非燕霆體內有帝菩提的壓制和魔氣的阻礙,煞氣怕是早已經徹底爆發,那么燕霆哪里會有這么多掙扎的時間。
但帝菩提的壓制能力再強,終究無法徹底凈化這深入骨髓,侵蝕靈魂的煞氣,它更無法吸收這股煞氣化為己用,這么長的時間,煞氣已經傳遞到了燕霆的全身,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爆發,那一刻,別說是逐鹿學院,就算是集齊天下所有的靈丹妙藥都不可能救得了燕霆。
這一刻,燕霆是真正的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