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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離淡漠出聲,言語之中充滿了淡然:“不自量力。”
他右手伸出,與蒙苑那剛猛霸道的拳頭撞在一起,駭人的威勢如驚濤拍岸,一圈圈能量波動往四周擴散,蒙苑手臂猛地一顫,他瞳孔一凝,緊咬牙齒,死死地扛住燕離的拳頭。
另一拳隨之轟出,燕離左手抓住他的拳頭,右手上力量突然不正常地狂飆,蒙苑拳頭指骨幾乎要斷裂,但他依舊沒有收手。
擋不住是能力,撐下去是尊嚴。他身為赤羽城城主,怎能被一個家主輕易擊敗。
蒙苑的拳頭開始溢血,皮肉在力量的摩擦下開裂,燕離冷笑道:“蒙苑,你還真是垂死掙扎。”
說罷,右手上抬,直接讓蒙苑的拳頭朝天沖出,燕離擦著蒙苑的手臂把手移到他的胸膛上,一拳砸下。
“噗!”
蒙苑的身軀陡然向后飛去,燕離跟上他倒飛的身軀,朝著他的臉又是一拳。蒙苑倒飛的軌跡被這一拳改變了,但是速度更快了,他飛出三十多丈后在地面上犁出一道七丈長的深溝。
身體嵌入溝內,蒙苑重重地喘氣,他掙扎著從深溝里站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燕離。
九級元羅的身軀何其強大,即使遭受如此創傷,蒙苑也只是吐了點血,但是他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腦海里的意識有那么片刻的空白。
要結束了嗎?
蒙苑炸了眨眼睛,試著讓自己的視線不那么模糊,但嘗試后沒有一絲用出,他又用力地甩了甩頭,卻只傳來一陣劇痛。
“你打完了,那就到我了。”
燕離聲音陡然沉下來,腳步飛踏,那金芒包裹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蒙苑的胸口上,蒙苑腦袋后仰,一口血箭沖起丈余長,胸骨塌陷,他本人更是以一個違背常理的速度倒飛出去。
可燕離的速度竟然還要快他幾分,他沖上去,一手抓住蒙苑的衣領,將他拉了回來,然后拳頭往他的小腹處轟去。
“這是十幾年你針對燕族的懲罰!”
一拳,蒙苑雙眸瞪大,眼白泛出血絲,把那咽在喉嚨處的鮮血全部噴出,濺到燕離的身上。
燕離對此毫不在意,又是一拳砸在蒙苑的臉上,兩顆白色固體混雜著猩紅的血液從他的嘴里射出來,蒙苑腦海一片空白,但是潛意識里卻有著一種思想,面前這人是他的死敵。
“這一拳是你吞并我燕族產業的懲罰!”
就在第三拳即將轟下去的時候,蒙苑雙手忽然抓住他的衣服,右拳全力地砸在燕離的臉上。
燕離連退數步,雙眸一凝,反手轟出一道凝聚在掌心的元氣漩渦。蒙苑雙手凝聚元氣盾,卻被這元氣漩渦輕松轟得潰散,力量的崩散讓他嚴重的傷勢雪上加霜,他腳步踉蹌,身形向后面退去。
“這一拳是你城主府半年前派天鷹盟圍殺我兒女的懲罰!”
燕離拳頭橫甩,抽在蒙苑的腰間,直接將他的兩根肋骨砸斷,蒙苑宛如一個旋轉的陀螺一樣飛出去,血灑半空,卻忍著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這一拳的疼痛,讓蒙苑的意識清楚了點,他捂著腰間,艱難地站起,只是,胸骨塌陷,肋骨折斷,注定了他這一戰不可能再贏。
“燕離!”蒙苑眼眸赤紅,沉重地嘶吼,他強忍疼痛,把所有的力量匯聚在右手手心,以并不快的速度沖向燕離。
他是赤羽城城主,是赤羽城第一強者,面前這個他必殺之人的修為明明和他一樣,卻為何強過他這么多。
他不甘心!
燕離腳步同樣沖出,右手轟在蒙苑的天靈蓋上,蒙苑的拳頭也轟在了燕離的身上,二者同時砸出去數十丈。
這一幕,正好被前來的燕霆看見,他目眥盡裂,凄厲地大喊:“爹!”
燕霆連忙跑過去扶起燕離,燕離嘴角溢血,他看著燕霆,眼中閃過驚喜之色,抓著燕霆的袖子問道:“怎么樣,贏了嗎?”
燕霆看著父親這般模樣,隱下內心的悲痛,微微點了點頭:“贏了,我們大獲全勝,城主府的所有天元境之上的人已經全部誅殺,護衛死傷大半,剩下的也都投降了。”
“好,好……”燕離閉上眼睛,如釋重負。
燕霆猛然回頭,望向數十丈開外的蒙苑,頓時,胸中怒極的火焰瞬間噴發,他剛要站起來,卻被燕離一把拉住。
“別去……他是九級元羅,殺你輕而易舉,別放松警惕。”燕離喘著粗氣,讓燕霆扶他起來,父子兩一同走向蒙苑。
蒙苑躺在地上,眼睛閉成了一條縫,他用自己最后的意念撐起眼睛,不讓它完全閉上,天靈蓋的重創,成為了他致命的傷,看著燕離父子走來,他的臉上有的不是怨恨和不甘,而是解脫后的輕松,以及一絲本不該屬于他的灑然。
燕離目視這個斗了十幾年的對手,心中沒有一絲絲的波動。
“你輸了,蒙苑。”燕離淡淡開口。
蒙苑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他的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重傷之下,就連發出聲音都成了奢望。
這么多年,終于是結束了。
這個城主之位,他寄予的太多,如今累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章兒,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哪怕平凡一生,哪怕碌碌無為。
爹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么多了。
蒙苑的眼眸看過這世界最后一眼,便緩緩閉合,對他而言,已經夠了。
望著已經毫無生機的蒙苑,燕霆舒了一口氣,這個老賊終于是死了,燕族危機終矣。
燕離看了他一眼,長長地嘆息一聲,拉著燕霆,離開了后院。
前院里是堆積如山的尸體,兩千五百護衛,只剩下了五分之一的人跪在地上,繳械投降。
望著這些尸體,燕霆的臉色有些難看,雖然有他在攔住了將近一半的護衛,但是燕族仍然有著超過兩百人在這一戰之中喪生。五百多燕族子弟,如今只剩下了三百多人。
這一戰,雙方付出的代價都太大太大,沒有真正的贏家。
燕離目光一沉,望著地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尹炎?”
大長老燕紀黎走過來,痛心道:“剛剛戰斗結束,尹炎突然出現,連殺二十多個弟子,然后被我們合力誅殺了,這也是我們的一個失算,沒想到尹炎竟然一開始沒有在城主府內。”
“哼,還真是忠心耿耿,聽令,先把所有的燕族子弟的遺體都帶回去,好好安葬,然后把蒙苑和尹炎的尸體掛在城墻之上曝尸三天,讓整個赤羽城的人都知道我燕族對待敵人的態度。”燕離冷聲道。
燕霆只覺得心中一陣凄涼,五百禁軍和五百鐵騎都被滅了,燕族仍然付出了這么大的傷亡才拿下城主府,要是蒙苑早幾天動手,怕是燕族早就從赤羽城除名了。
“紀黎,你帶一些人去把城主府的寶庫給搬了,不要給下一任城主留下一點東西,皇室那邊對這些從不過問,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
“是。”燕紀黎點頭回應。
“阿霆,我們回去吧。”燕離扶著燕霆,父子兩人愁容滿面,明明已經滅亡了城主府,卻沒有任何高興的神情。
城主府的滅亡,是赤羽城歷史上最詭異事件,因為赤羽城有史以來,沒有任何一個家族的實力能夠超過城主府,哪怕是幾個家族聯手也不能超過,所以更不可能存在幾個家族合力滅亡城主府的可能。
歷史上曾有過好幾次反叛,當時最強大的幾個家族聯手與城主府抗衡,卻被城主府一朝之間盡數覆滅。可以想象,赤羽城城主府到底有著怎樣的恐怖實力。
可是今天,燕族做到了幾千年來無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當城主蒙苑身死,尸體掛在城墻頭上的消息傳開時,不到一刻鐘,城墻前聚集了數萬人觀看,無比確認了那具尸體就是城主蒙苑,他旁邊的就是城主府第二高手尹炎。
這兩個人身死,意味著城主府的支柱倒塌。
這一戰,幾乎是所有人都認為燕族的絕地反擊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盡管有著一些家族的人幫忙,要抗衡城主府依舊是無比吃力,可是燕族做到了!
城主府外的幾條街道上和巷道里遍布城主府護衛的尸體,演武場內橫尸七百具,以演武場為分界線,另一邊的空曠集市上,方圓不過六十丈的區域里,成了一片煉獄。
用尸山血海來形容絲毫不過分,那些人不是普通的護衛,那是正規的邊境軍隊,合力之下堪比一個元羅境高手,但他們的作用卻要遠遠高過一個元羅境。
整整五百鐵騎,全部戰死,這是何等的震心潰魂。要知道,五百鐵騎無論是對上哪個家族,都可以橫掃所有元羅之下的人,哪怕是城主府的三千多護衛,也攔不住他們戰馬的鐵蹄。
而滅掉他們的,是一個少年。
城主府的覆滅,是一個舊時代的翻篇,是一個新時代的到來,這場戰爭里,燕族和城主府都沒有得到一個好的下場。城主府名存實亡,燕族喪命三百多子弟,或許這比起城主府來并不算什么,可是在燕族人的眼里,家族的同胞性命,遠遠要比身外之物重要的多。
真正的贏家,是武級傭兵團,是四大家族,是那些被打壓無法崛起的小家族。城主府的滅亡,打破了壓在他們頭頂上的那一道枷鎖,使得他們能大展拳腳,不用再畏首畏尾地做事。
戰爭結束的那個傍晚,大街小巷,不說歡呼雀躍,可也是遠比平常要熱鬧的多,一個個談論的話題離不開燕族和城主府之戰,這一場顛覆人們認知的戰爭,實在是過于詭異。
有人說這一切都歸功于燕霆,他屠殺五百鐵騎,更帶著眾人殺入城主府,聽說他一人攔住了上千護衛,勇猛無雙。
有人說如果不是燕離打敗了蒙苑,哪怕燕族人能夠贏下那一戰,也要被蒙苑一人屠殺殆盡,一個九級元羅,翻手之間就可以扭轉戰局。
可是他們忘了,燕離和燕霆他們是親生父子,功勞歸屬于誰,有何意義呢?
城主府歷經數千年的傳承,在這一代,終于暫時落幕了。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拐點,也是赤羽城新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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