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姜一聲驚呼,跪下的雙腿忽的一軟,整個人斜趴在地上。
路長老朗聲道:“顧飛淳以人眾欺壓同門致使重傷,此罪不重,乃內院規則之一,逾越界線而已;但是擅用惡徒為家仆,并指使其于風云臺對同門痛下殺手,無視內院院規,枉顧同門之情,其罪已證實,數罪并罰,著顧飛淳即日起賠償燕霆十萬金幣作為療傷費用;一年之內,不得入任何修煉場所;廢去三成功法以示警告。”
“白姜違反爭斗規則,對同門下殺手,雖得到制止,但是影響惡劣,著白姜前去思過殿面壁思過兩個月,不得離開半步。”
白姜松了氣,思過兩個月而已,幸好沒別的事情,不過他不清楚思過殿到底是一個什么地方,在那里要做的,可不只是思過這么簡單。
顧飛淳幾乎斷了氣,花錢不是問題,問題在于他一年之內不得借助學院任何的修煉工具,而且,要廢掉他整整三成的功法!
這三成功法,不會是指定哪一些被廢掉,而是統一廢掉三成功法,也就是說,他可能每一種修煉的功法都要被廢掉三成,那樣一來,他的力量相當于至少三成無法發揮出來。除了重新修煉,別無他法,而這一修煉,又需要至少一年的時間。
這個結果對他而言,是懲罰,也是報復!
“我抗議,為何燕霆殺了人也只是那么輕的處罰,我就要廢掉三成功法,這不公平。”顧飛淳鼓起勇氣站起來,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嘶吼。
蕭城凡看了他一眼,隨后淡漠道:“對燕霆的處罰,是你親口說滿意的,怎么現在想要反悔,你當執法堂的決定是狗屁嗎?”
最后一句話,蕭城凡是吼出來的,顧飛淳渾身打了個激靈,差點沒雙腿一軟摔到地上。
“廢你三成功法已經是開恩了,若燕霆身死,你和白姜,都要廢掉全部修為,逐出學院,你應該慶幸他沒死。”蕭城凡眼神冷漠,凝視了顧飛淳數息時間后,離開逐鹿閣。
楚天源走到顧飛淳身前,看了看他那面若癡呆的神情,輕輕桀了十幾聲,以一種憐憫的語氣道:“顧飛淳,沒死就好,功法嘛,練一練就回來了,說不定破而后立,比現在練的更好呢,啊,哈哈哈哈……”
“便宜他了!”林玨冷冷道,
“不會那么容易就放過他的,半年之后,還會有一戰,所以,你們要加油了。”莫玄觴拍了拍林玨的肩膀,后者點點頭,既然站在了燕霆這一邊,他和楚天源兩個元羅就要開始發力了,燕霆的慘痛教訓實在是給了他們當頭一棒,如果他們再強大一點,燕霆或許也不會選擇獨自面對。
一切,都是實力差距太大,唯一的彌補辦法,就是變強。
第二天,白姜前往思過殿,開啟了他為期兩個月的絕望思過,那里,將會是他一生的夢魘。
顧飛淳的功法被隨機廢掉了三成,據說顧顯得到了消息,連夜從數千里之外的地方趕回來為顧飛淳求情,結果不但沒有成功,他自己也因為私自放出重犯被免去執法隊副隊長一職,但是因為多年為學院瞻前顧后,懲戒奸惡,功大于過,所以學院沒有完全免掉顧顯的職,待他將功補過后,自然會恢復他一切職位。
執法隊隊長胡卿癡迷武道,所以執法隊一切大小事務都由顧顯負責,他的功勞,在一定程度上比胡卿要大。
學院對他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而燕霆,這個所有事件的頭號人物,此刻還躺在圣醫房的醫床上掛著號,他全身被白紗包裹著,跟個木乃伊一樣,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他能夠呼吸吧。
要醒來,還不知道要什么時候。
一天,兩天,三天……七天過去了,這七天,床上躺的人舒坦,床下等的人遭罪,一批接著一批,唯有秦妃泠和步云崖一直守著,兩個人輪班,一個白天,一個晚上。
秦妃泠把那盆海棠花搬過來了,放在桌子上,它陪伴了燕霆四年,保佑了他整整四年,這一次,也會沒事的。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間又是七天,離那場驚心動魄的爭斗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這半個月里,燕霆以一敵百的壯舉傳遍了整個內院外院,所有人上到院長,下到一個普通的弟子,都知曉了一個叫燕霆的內院弟子,以五級天元的修為,力戰一百位八級天元以上的高手,雖說倒下,但是誰能說他失敗?
他是重傷,半個月昏迷不醒,但是比起對方的傷亡來說,不值一提。
一時間,外院那些曾經嘲笑燕霆,諷刺燕霆的人,都以燕霆為偶像,到處談論著他的事跡。
秦妃泠依舊在等待著燕霆醒來,七天前項欣月來了一趟,說是奉師尊之命,前來送茯苓丹,這種四級丹藥對于療傷有神效,雖然是四級,但它的煉制難度絲毫不亞于一般的五品丹藥,可見項欣月的師尊多看中燕霆。
接過丹藥的時候,秦妃泠看著這個容貌不下于自己,氣質上碾壓自己的冰霜美人,心中不免有一絲妒意,喂燕霆服下后,她坐在凳子上抓著海棠花,用手指在它的花瓣上不停地彈巴掌。
項欣月走的時候,只在門邊停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這就讓秦妃泠更加覺得他們之間有貓膩。要看就看,大大方方地看嘛,停一下算怎么回事,舍不得?
秦妃泠越想越氣,彈花瓣的速度不覺加快。
這一天,燕霆醒了。
步云崖走入房間,就看見燕霆坐在床上,背靠著墻,在那里甩著胳膊,活動筋骨。
“燕師兄,你終于醒了!”步云崖幾乎是哭著抱上去,燕霆一手按在他的腦袋上,制止了他的過分熱情。
“我睡了多久?”燕霆問道。
“你都睡了半個月了。”步云崖道。
“半個月?這么久?這半個月有沒有發生什么事?”
“有!”
步云崖仔仔細細地為燕霆說這半個月的事情,顧飛淳等人受罰,秦妃泠和他輪番守候,至于項欣月的事情他是絲毫不知情,因為當時他不在場。
當燕霆聽到兩個人守著他醒來的時候,心頭不禁一陣感動,發誓這輩子秦妃泠踹自家大門都絕對不讓她賠錢了;當他聽到顧飛淳等人受到懲罰的時候,雙掌一拍,連聲叫好;當他聽到自己打死了人要賠二十萬金幣時,先是一陣沉默,然后雙腳一蹬,大吼道:“這要了我的老命,二十萬金幣,我這輩子都沒一次性花出去這么多過。”
步云崖捂著耳朵,眉頭無奈挑起,雖然說罪有應得,但是終究還是死了人,總要送點錢過去意思一下。
“不過顧飛淳也賠了你十萬金幣,你只要付一半就夠了。”步云崖笑道。
“他該賠我一百萬,這個混蛋不講武德,表面上光明正大的一戰,暗地里叫人在我背后捅刀子,要不是那兩刀,我也不會下手沒了輕重,把人打死了。”燕霆努努嘴,深沉地吸氣,他的手里,又多了幾條人命了,雖然這個世界要不背負人命很難,但是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也是一種負罪。
“喲,醒了!”楚天源走進來,看著燕霆談笑風生,道:“你休息了這半個月,傷倒是好的快,現在能下床活動了?”
“差不多了吧,唉,我幫你們出了口惡氣,你們怎么也該意思一下吧。”燕霆笑著看向楚天源,他可是了解過,這家伙身份背景不簡單。
楚天源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想我怎么意思,以身相許?”
“去你的,我是要你們幫我把要賠顧飛淳的二十萬金幣湊出來,我這小地方來的,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錢?”燕霆死皮賴臉,瞎扯淡不打草稿,他的空間戒指里,還躺著一座小金山,足足六十多萬金幣。
楚天源笑著搖頭,對燕霆表示無奈:“這錢我替你出了,小意思,對了,我去通知他們說你醒了。”
楚天源出去了,燕霆從床上下來,半個月沒有活動,筋骨一動都發出一陣脆骨聲。
“慢點,你才好。”步云崖提醒道。
燕霆笑了笑,他有帝菩提的血氣增幅,不論是抗打能力還是恢復能力都不是之前可以比的,就算沒有那些丹藥,他兩個月內身體也可以恢復如初。換作其他人,沒個半年怕是都別想好,只是血氣損失的厲害,他短時間內想要自行恢復到巔峰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什么丹藥或藥材可以補充血氣。
白谷醫圣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看上去有七八十歲了,其實他的年齡有一百三十二。
他的修為不過是元道初期,但是因為注重養生之道,一百三十多歲了行走如風,腿腳比年輕人還利索,至少現在是這樣的。因為一得到燕霆醒來的消息,他從藥房走過來,四五里路他走路只用了一刻鐘多一點的功夫,這相當于一個成年人小跑的速度。
他一踏進門,就兩步跑到燕霆面前,雙手夾著他的臉,左瞧右瞧。燕霆眼珠子睜得老大,這個老頭,莫不是有病?
“真的是醫學奇跡啊,我當時猜測你至少要一個月才能醒過來,結果這半個月就能下床了,看你這樣子,精神狀態還算不錯。”白谷蒼老的聲音響起,讓燕霆猝不及防,一時間無所適從。
“呃,燕師兄啊,這位是逐鹿學院的醫圣,白谷老先生,半個月前,就是他老人家施展了逆天般的醫術,才把你的小命從鬼門關拉回來。”步云崖善意地提醒道,在這個時候,他就需要拍拍馬屁了,因為他之前懷疑過這個老頭,結果一回家,身上就癢了一晚上,第二天來讓白谷醫圣為他治病,這位白谷醫圣只是用針在他身上扎了兩下,就不癢了。
就是扎的時候有點痛而已。
“多謝白前輩。”燕霆雙手抱拳恭敬地施禮。
“唉,我沒那么多條條框框的窮講究,小子,你要是真的想感謝我,以后就……”
“咳咳!”
一聲咳嗽打斷了白谷的講話,白谷眼睛微微瞇起,一副幾乎看不見的淡眉更是皺出了天際,他臉色慍怒,回頭就想罵人,但話一到嘴邊就如同被人拿馬桶抽子塞住了嘴一樣,怎么吐也吐不出來。
看著來人,燕霆臉上閃過一抹喜悅,連忙喊道:“蕭爺爺。”
蕭城凡看到燕霆能夠下床走路了,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恢復的挺快,身體還好嗎?”
“沒事了,一點事也沒有,你看。”燕霆原地跳起,連續打了幾拳,來證明自己的身體無恙。
“白谷,給他看看。”蕭城凡道。
“三長老,我看過了,燕霆的身體雖然還沒有恢復到最好的狀態,但是行動自如,活蹦亂跳的,至少恢復了八成。”白谷笑得很諂媚,這讓燕霆對他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果然,這逐鹿學院的長老都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蕭城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嗎?”
“千真萬確啊。”
蕭城凡又看向燕霆,道:“確定沒事了?”
“沒事啊,你看嘛,這身體好的很。”燕霆擺擺手,對于蕭城凡的嘮叨,他實在是無奈。
“沒事的話,就去執法堂,領一百天威棒吧。”蕭城凡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然后直接離開了。
燕霆站在原地,像木頭一樣,他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這天威棒是懲罰犯錯弟子用的,與他何干?
“師兄,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沒跟你說。”步云崖這時候開口了。
“還有什么?”燕霆皺眉問道。
“你除了賠二十萬金幣之外,一個月內不能進入學院的任何修煉場所,還有,要打八十天威棒。”
“八十……”燕霆輕聲念道。
執法堂,這里是懲罰犯錯弟子的地方,平日里的執法堂雖然人少,但是也不至于凋零到這個地步,燕霆來的時候,只有兩個中年人和蕭城凡在那里等他,想來是蕭城凡提前把人都遣散了。
“把上衣脫了。”蕭城凡淡漠道。
燕霆不明就里,脫掉上衣,他后背兩肋間的刀創已經愈合,還能看見一抹淺淺的痕跡,右胸口的那一刀也只留下了淺印。
蕭城凡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燕霆只差了蕭城凡半寸身高,兩個人可以平視對方的眼睛。
“待會打的痛的話,你就喊出來,天威棒打你你忍著,只會更痛,喊出來發泄了就好。”蕭城凡輕輕地說道。
燕霆笑著問道:“蕭爺爺,不是打八十嗎,怎么到你嘴里就變成一百了?”
蕭城凡連續眨了數次眼睛,道:“我會告訴你的。”
說完,蕭城凡手指在燕霆身前劃動,一道黃色的熒光隨著他的指尖閃爍,那軌跡在燕霆身前形成了一個字——封!
蕭城凡手指停下,神情凝重。
燕霆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他在體內匯聚元氣的時候,卻發現好像全身經脈處堵塞,元氣根本運轉不了,也就是說,他現在和一個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打吧。”蕭城凡揮揮手,聲音很是平淡,但是燕霆從他的聲音里面,聽出了幾分不忍,和那么一絲無奈。
燕霆跪在地上,面朝執法堂的大門,蕭城凡背手而立,背對燕霆。
兩個執法堂的執事各自拿著一根三寸粗,八尺長的鐵棍,對著燕霆的后背狠狠拍去。
燕霆咬著牙,不肯發出一句聲音,天威棒,二十棒就足以把一個天元境的軀體打成殘廢,燕霆要承受八十棒,可想而知,他該受到的痛有多強烈。
以燕霆的身軀強度,加上大地玄甲的防御,不動用元氣的話,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就算是用鋒利的刀子扎他,大概也只能堪堪刺進他的皮膚。但是現在打他的是兩個正值壯年的執事,用的也不是小刀子,而是天威棒。
一根就重一百多斤,封印了燕霆的修為,他又能撐多久。
第三十棒,燕霆重重地咳了一聲,喉嚨里隱隱含有一絲的血腥味。
第四十四棒,燕霆吐出嘴里含著許久的鮮血,他的后背也已經開始呈現紫紅色。
第五十六棒,燕霆后背被打裂開,數條血線順著他的脊骨流下,觸目驚心,他的雙手顫抖,嘴唇哆嗦。
第六十八棒,燕霆被一棒子打翻,趴在地上,他掙扎著重新跪著,后背已經是血肉模糊,一棒棒打在爛掉的肉上,燕霆所承受的痛苦,不是一次次的增加,而是成幾何倍數的增加。
第八十棒,燕霆依舊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牙床緊咬,想克制住打顫,眼睛視線逐漸模糊,他的臉上滿是忍受疼痛之下流的冷汗。汗水浸入他的傷口,鹽分使他的痛苦加劇。
“回三長老,八十天威棒,打完了。”一個執事走到蕭城凡身邊說道。
蕭城凡抓過他手中的天威棒,擺擺手,兩個人離開了執法堂。
蕭城凡走到燕霆身邊,道:“還能堅持嗎?”聲音無悲無喜,只是一句簡單的詢問。
“……能……來吧!”燕霆哆嗦著嘴,語氣僵硬。
“燕霆,我從來沒有打過你,但是今天,我不得不打。”蕭城凡的聲音突然凌厲起來。
說著,他手中的天威棒落在了燕霆的后背。
“呃——”燕霆想叫出來,但是被他死死遏制住。
“這第一棒,是我替你父親打的,你來逐鹿學院修煉,你父親在萬里之外的赤羽城等著你學有所成回家,你卻在學院爭強斗狠,差點橫死風云臺,你怎么對得起你父親對你的期望!”
第二棒落下,燕霆噴出一口血霧。
“這一棒是我替我自己打的,我無數次告誡你在學院要好好修習,不要與人爭斗,有事情我會幫你解決,可你干了些什么,你一個打一百個人,好威風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妃泠及時趕到,你早就死了。”蕭城凡老淚橫流,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
“你說這棒子打在你身上,應不應該。”
“應……該!”
砰!砰!砰!
“我不是不準你反擊,誰欺負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我替你擔著,但你也要看得清自己的能力,你什么修為,他們什么修為,你這樣上去,和找死有什么分別?”
砰!砰!砰!
“這幾棒我是替你自己打的,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就該打,有人說你怕死,哼哼,她一輩子看錯了兩個人,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你,你們兩個人都是一個德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都想要一個人把所有的一切都自己擔著,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有多少人會因為你痛心,有多少人會因為你對未來失去生下去的希望。”
砰!砰!砰……
“這二十棒打的是你的愚蠢,打的是你的無知,打的是你不顧你身邊的人的感受,一味地做你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哪怕是深淵是地獄,你都要闖,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做是對的,但是卻沒有人去做,就是因為他們都會量力而行,但你不會!”
“今天這一百棒子,是一個教訓,你不能因為這一百棒子拋棄你的本心,但你要記住,你不能因為堅持本心就不顧性命,很多事情不是不能做,是還不到時候,很多時候,忍耐,比逞強更需要勇氣,比堅持更需要毅力,你懂嗎?”
蕭城凡已經是淚流滿面,他看著燕霆血肉模糊的后背,一塊塊爛肉纏在一起,他的手都開始顫抖了。一百天威棒下去,換作普通的天元境身軀,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是元羅境的身軀,也不過是這般下場,燕霆竟然還是死咬著牙不坑聲,忍到了現在。
你這種痛苦都可以忍,為什么忍不了別人的一時欺辱?
燕霆眼皮離閉合只有一線之隔,他虛弱而又無力的聲音在蕭城凡耳邊響起。
“我懂了……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明知不可而為之啊!”
他懂得了黑袍人說的“忍”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蕭城凡的“忍”是什么意思,但是,對他來說,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忍耐。
“明知不可而為之……”蕭城凡喃喃自語,手中的天威棒不知不覺地掉落,在地上響起一陣金屬碰撞的長鳴!
(六千字!)
無彈窗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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