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內院鋒芒
第二卷，內院鋒芒
當燕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房間里，他按了按腦袋，使勁地甩了甩。墻邊，斷涯無聲無息地靠在那里。
吱呀一聲，門開了，步云崖端著一碗藥走進來，見到燕霆醒來，他連忙道：“你先別動，把藥喝了。”
“我怎么在這里？”燕霆問道。
“是項欣月師姐叫人把你送回來的，你身上這么多傷，怎么暈倒你不記得了？”步云崖反問。
燕霆眼睛半瞇，臉色陰沉，想到顧飛淳那些奴仆趁著他背著斷涯受限制，竟然毫不客氣地出手，他就胸口悶著一口惡氣出不來。這個仇，他不報怎么對得起自己。
喝完藥，燕霆感覺又舒服了些，忙問道：“這藥效果挺好的，你的錢不是用完了嗎，哪里還有錢買藥？”
步云崖沉默了會兒，解釋道：“這個不是用錢買的，是我用元石換的。”
“元石，哪來的元石？”燕霆皺著眉頭問道，元石獲得的途徑，要么用錢買，要么那東西換，要么上沖霄塔戰斗換得，步云崖才來學院，要買這些藥材，折算成元石也應該不是一筆小數目。
步云崖眼見瞞不住了，只好和盤托出：“這些是我在沖霄塔戰斗換來的，其實藥材用錢買看著貴，但是用元石買就不貴了，這也才花了我七個下品元石。”
“那你戰斗得了幾個下品元石？”燕霆再次問道。
步云崖憨笑道：“我比較菜，也才贏了三場，得了七塊下品元石。”
燕霆嘆息一聲，步云崖的修為是六級地元，要獲得元石挑戰第二層的不確定性太高，所以只能挑戰第三層，那都是后期地元的幻象，他還記得步云崖的那幾場戰斗贏的到底有多艱難，一是對方輕敵，二是他用了自己的底牌，若非這樣，兩場戰斗他必敗無疑，此刻他竟然挑戰后期地元，還贏了三場，只是為了給自己買藥。
“我們走。”燕霆下床，舒展了一下筋骨，確定好了七七八八后，用老方法背起了斷涯。
“去哪？”步云崖問。
燕霆緩緩開口，語氣堅決：“沖霄塔。”
沖霄塔內，是一塊寬闊的空間，在一側有一塊石碑，還有一位長老看守，內側的地上有一道法陣處于靜置狀態。
“沖霄塔的規矩，你們應該弄清楚了吧？”沖霄塔看守長老看著二人，微笑道。
燕霆點點頭，回答道：“弟子知道規矩，請長老放心。”
“嗯，沖霄塔內雖然是幻象，但是風險一樣很大，挑戰者雖然不會身死，不過一不小心重傷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如果堅持不住了，記得自己大喊暫停，幻象就不會再攻擊你，自己再退出來就好了。”長老提醒道。
燕霆目光猛的移到步云崖身臉上，看得后者一臉的不自然。
“會重傷，以他的實力，要對付后期地元肯定難度不小，這個笨蛋。”燕霆在心里暗自思忖，隨后重重點頭。
“好，把你的逐鹿令給我吧。”
燕霆遞交逐鹿令，長老接過后將逐鹿令放在石碑上，石碑上有一百個凹槽，代表著內院弟子的數量，這個凹槽內有特殊的文字記號，放入一塊逐鹿令就會將文字刻在逐鹿令上，等待三天后會自動消失，學院就是用這種方法防止弟子三天內重復挑戰。
“你要開啟第幾層？”
“第三層。”燕霆毫不猶豫地說道。
長老對于燕霆的回答有些疑惑，但是也沒有過多的強調，他相信這些弟子們不會白白浪費三天一次的機會。
守沖霄塔的長老放入逐鹿令后，沖霄塔內側的法陣被激活，長老再念出法訣，讓燕霆站到法陣上面去。
“等一下你就會被傳送到第三層，撐不住了就不要強撐，別元石掙不到又傷了身體。”長老肅聲道。
燕霆的身體消失在法陣內，步云崖則坐在沖霄塔里的凳子上，耐心等待。
“小娃娃，這個小子不過是四級天元，為什么會想要挑戰第三層？”沖霄塔長老還是忍不住詢問步云崖。
步云崖惴惴不安，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一手撫著胸口，輕緩地喘氣。
沖霄塔長老見狀，不禁冷哼道：“也真是難為你了，小小年紀受了傷還能強撐到這個地步，你在沖霄塔里面這么拼命地戰斗，是為了什么？”
步云崖的年紀只有十四歲，所以當他提出要挑戰第三層的時候，沖霄塔長老雖然沒有過多的關注，但還是有一些驚訝。按理說修為到了每一境界的三級，六級和九級這種期段的頂值時，是很少有弟子會來挑戰沖霄塔的，因為這樣就必須要挑戰更高一層，實力也會有更高的變化，尤其是九級，吃力不討好，一般是來磨煉的。
步云崖六級地元，挑戰第三層的時候明顯的力不從心，卻拼死一搏，硬是戰敗了兩個七級地元和一個八級地元，最后無力再戰，退出沖霄塔，出來的時候氣息紊亂，嘴角溢血，一看就是受了不輕的傷，但是他拿起元石就飛快地跑了，片刻都沒有停留，距離他離開沖霄塔到現在，也不過是不到兩個時辰。
步云崖額頭上冒出冷汗，皺出了幾條線，他苦笑道：“長老，你有沒有體會過，當一個人處于絕望狀態，忽然有另外一個人站出來和他站在一起是什么感覺？”
沖霄塔長老答道：“老夫這輩子也是經歷過曲折的，但是要說絕望狀態，還真的沒有過，老夫也曾經是逐鹿學院的弟子，內院十年后闖蕩了幾年，就回到了逐鹿學院當了一名導師，到后來成了看守沖霄塔的長老，然后就一直在這個崗位，至今也有三十三年了，沒有大風大浪，日子平淡悠然。”
步云崖擠出一絲笑容，身體明明很虛弱了，但他還是要繼續說話：“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本來是一方大族的富家子弟，衣食無憂，按照他的人生軌跡，十幾年過后，成為一家之主，承擔起壯大家族的責任和義務，帶領家族走向輝煌。”
“可是一夜之間，家族傾覆，滿門盡滅，只剩下一個忠誠的老仆人帶著年幼的孩子不遠萬里，輾轉流離來到一個人人向往的圣地，將孩子托付后，決然赴死，您說，這對于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來說，是一件多么絕望的事情，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堪比親人的老奴也離開了人世，他該有多么傷心。”
“他知道仇家是誰，但是他也知道，這輩子報仇的機會極其渺茫，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這片圣地闖出名堂，努力變強大，可是他才十一歲，又有什么機會呢，他累死累活地和周圍的人打好關系，把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心底里不敢說出來，每天夜里一個人躲在被子里痛哭流涕，每天為了討好身邊每一個人而勞苦奔波，生怕得罪了誰。”
“可是，他的一片真心換來的又是什么，覺醒了最沒用的元魂，遭到朋友的背叛，成為了他們保命的棄子，成為了每個人嘲笑的對象，那一刻他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明明做的很好啊，為什么每個人都要這么對他，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絕望。”
“直到在魔獸森林里面，兩個比他大兩歲的哥哥姐姐，把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從一群魔獸手里救了出來，并且毫不嫌棄地帶著一個拖油瓶走過了一段路程，但是他們怎么會知道，他們拯救的，不是一個孩子的生命，而是他的靈魂。”
“從那一刻起，他看見了希望，并且努力向著那個哥哥和姐姐靠近，而那兩個哥哥姐姐對他非常好，雖然姐姐喜歡揍他，但是每一次都不是真的下手，而每一次他遇到危險，哥哥姐姐都會站出來幫他出頭，丹藥說送就送，指導修煉，把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
“長老，您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拼命嗎？”步云崖眼淚嘩嘩直流，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因為我在這個學院，看到了真正地對我好的人，我怎么可以辜負他們，我是實力不濟，但是我……我……也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幫助他們，……哪怕……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幫助……我……也不想……辜負他……”
步云崖這次毫無顧忌地哭了起來，他把頭埋在雙膝間，時不時地咳兩聲，本來就受了傷，加上這么一哭，傷痛更加嚴重起來。
沖霄塔長老無奈嘆息，一手覆在步云崖的背上，為他灌送溫和的元氣，減緩他的傷勢。
“唉，孩子，即使這樣，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那個少年是叫燕霆吧，我看他剛剛在我說完闖沖霄塔會受重傷的時候，他看你的眼神里面，情感復雜啊。”沖霄塔長老長嘆道。
“什……什么？”步云崖震驚道，他怎么不記得燕霆看了他。
沖霄塔長老繼續說道：“他的眼神里，好像有憤怒，還有責怪，更多的是無奈，他很可能猜到了你受了傷，只是暫時不想說出來，因為他也知道，你需要自尊，你為他闖沖霄塔受了傷，他怎么還會去揭穿你呢？”
“我……燕霆師兄他！”
“你安靜坐著，等他的消息吧，你給老夫透個底，他大概能在第三層撐過幾個幻象？”沖霄塔長老問道。
步云崖止住了啜泣，然后忽然笑了出來，他說道：“他，可能，至少可以撐過五十個吧。”
沖霄塔長老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要彈出眼眶了，他驚駭道：“五十個？四級天元！第三層最低的都是七級天元，你說他能在里面撐過五十波進攻，開什么玩笑，就算是趙修寧那小子，最輝煌的戰績也是在一級元羅的時候在第一層撐過了十七波，最后力竭敗退，這個叫燕霆的小子，能越至少三級在第三層撐過五十波？”
沖霄塔的幻象雖然同級實力是比挑戰者境界稍低，但是也低不過兩成，至于修為更高的當然更厲害，步云崖竟然說燕霆可以撐過五十波，這如何讓他不驚訝。
“嗯，我相信他可以做到，燕霆師兄，絕對有那個實力。”步云崖篤定道。
“好，那我們拭目以待，看看這個燕霆，到底有什么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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