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逐鹿微光
第一卷，逐鹿微光
離開了煙雨城，燕霆和步云崖在路上沒有任何停留，徑直回了逐鹿學院。他們在煙雨城耽誤了太多時間，加上一去一回兩天，早已經過了通文上的十五天期限。
這一次回去是必然少不了懲罰的，燕霆在心里狂罵葉思璇，要不是因為他，自己也不至于超過限定時間。
這十四天，燕霆感覺自己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就連死亡都有那么一瞬間降臨在他身上，如今想起來讓他都有些后怕。他的實力再怎么厲害，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對于死亡說不畏懼是不可能的。
可是當那種場景出現的時候，燕霆最先感到的不是怕，而是保命。在絕境下他發揮出了超乎平常的能力，比如那一掌對轟云燁，他怎么也想不到，可以一掌轟開云燁，當時想的，只是不想讓云燁重傷自己，不然逃出去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這些年他的修為放慢了提升，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意志消沉，元魂無法激活的事情如夢魘一般侵蝕他的思想，折磨了他三年，直到師尊的一番話才讓他豁然開朗。
生活在別人的嘲笑和自身的消沉里，燕霆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已經如此強大，三年他幾乎沒有動過手，包括別人放肆地譏笑辱罵他，他也不曾動容過。
想到這里，燕霆忽然笑了，他想起了強闖冰原的日子，想起了和魔獸戰斗的日子，想起了師尊借著鍛煉為口號讓他深陷危險中的日子，雖然最后都會親手救他出來。
這些種種，都是師尊為了逼出他的極限而所做，他現在似乎明白了一些。
一天后，二人總算是回到了學院，進入逐鹿學院，燕霆就發覺到一道氣息降臨在他的頭上，不僅是他，步云崖也有同樣的感覺。這氣息并不強烈，但是總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像是赤身裸體地被人打量著。
“還知道回來？”蕭城凡低沉著聲音，鬼魅般地出現在二人面前。
燕霆尷尬一笑，說他運氣背，還真的沒錯，這前腳踏進學院，蕭城凡就來了。
“笑，笑你個頭，還有三天就是學院第二次考核了，到哪里瘋去了？”蕭城凡沉聲道。
“煙雨城。”燕霆沒有隱瞞，如實回答。
“你們應該知道，進入逐鹿，除非是在學院擔任導師之上的職位之人可以帶你們出去歷練外，弟子是不可以在平常隨意出入的，步云崖每年的通文也只有七天時間，上次也是因為你三年沒有回去我才給你放個假……”
燕霆微微瞇眼，臉上盡顯無奈，早知道回來就是一頓思想教育，就在外面多呆幾天了。
蕭城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習以為常了。
“還有就是進入內院……”
“進入內院就可以自由出入學院了，蕭爺爺，您這些話我都聽了不下二十遍了。”燕霆毫不客氣地打斷蕭城凡。
“嗯？”蕭城凡目光一斜，燕霆頓時渾身一顫，身上仿佛如萬仞巨山壓頂，使得他的身子直接匍匐下去。
一旁的步云崖看見了，咽了咽口水，敢和三長老頂嘴，燕霆的膽子倒挺肥的，不過這下場實在有些不堪啊。
就在這時，蕭城凡的目光又放在了步云崖身上，讓他不禁打了個激靈，身體筆筆直直地站著。
“你們二人隨我來。”
燕霆身上的威壓消散，他知道，蕭城凡要開始懲罰他們了。學院制度森嚴，對于弟子有嚴格的要求，違反規定的絕不輕饒，就算蕭城凡可以袒護他，也不會這樣做。
無規矩不成方圓。
跟著蕭城凡來到了一處巨石堆積的空地上，這里是學院的巨石陣，共一千二百零八塊石頭，由這些石頭所創建的一個陣法，是專門用來懲罰弟子的。
“這是什么？”步云崖沒有見過巨石陣，他輕聲問道。
“巨石陣，等會兒我們兩個到中間去，這些石頭會自動攻擊我們，只要躲過了一千二百零八塊石頭，我們就可以出來。”燕霆道。
“多……多……多少？一千二百零八塊！”步云崖目瞪口呆，不可思議地望著燕霆：“可是，這里好像沒那么多石頭啊。”
在這里，看上去也就是一百多塊半人大小的石頭堆積在一起，怎么也不會有一千多塊。
燕霆沉默，因為他看見了蕭城凡右手抬起，手上土黃色的光芒閃爍，化作一團光球彈入了石頭里面。
下一刻，那些石頭自動飛起排列，轟然落地，一塊石頭分裂成好幾塊，而且它不是被強行分裂的，似乎本來就是小的石塊拼接而成，此刻就分開了。
方圓百米，石頭有些堆起來，有些則是單獨一塊在地上，中間有幾條算是比較寬闊的道路，可以供兩三個人并排走過。
“這就是巨石陣？”步云崖問道。
“不知道，我只是聽說過，沒試過。”
燕霆用腳趾頭都想得到，這巨石陣絕不會像表面那么簡單，他率先走入，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步云崖緊跟其后，生怕燕霆把他丟下一樣。
蕭城凡淡淡地看著二人，道：“你們有三天時間，走不出來，就等著接受更殘酷的懲罰吧。”
燕霆觸摸了下周圍的石頭，很普通，沒有任何元氣的氣息，他一拳就能夠打碎，不知道巨石陣能困住他多久。
“喝。”
一聲暴喝，燕霆身上元氣爆開，氣場直接沖開了周圍的石頭。
“師兄厲害。”步云崖大笑道。
燕霆眉頭一沉，道：“不會這么簡單。”
步云崖：“……”
燕霆話音剛剛落下，那些被沖開的石頭轉瞬間裂解消失，像是一團水球炸開，沒有威力，卻十分詭異。
“閃開！”燕霆大叫。
步云崖反應極快，迅速在地上翻滾躲開，只見他原來站的地方，一塊石頭轟然落地。這要是砸在步云崖的頭上，絕對能要他半條命。
“好險。”步云崖拍拍胸脯，心魂未定。
“這不是真的石頭，巨石陣現在才開始，從地上的路走出去試試看。”又有幾塊石頭憑空落下，燕霆轟出一拳直接震碎。
但是伴隨而來的，是虛空中越來越多的石頭落下，燕霆雖然知道這是假的，可它們砸在身上的感覺是真實的。
“難道這些石頭是我打碎的石頭幻化而出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只能躲了。”燕霆看向步云崖，他正在盡力躲開天上落下的石頭，并沒有去反擊的念頭。
“順著道路走下去。”燕霆說道。
步云崖點點頭，走進了一條路里面，燕霆追上去，到了入口的時候，周圍的石頭忽然移動擋住了入口，把他和步云崖隔開了。同時，巨石陣里的每一塊石頭都在移動，搭建成一堵堵圍墻，似要拼成一座迷宮般。
燕霆一掌推向堵住他的石頭，那石頭卻自己撞向了燕霆，燕霆雙掌齊出，抵在石頭上，但是石頭的前進速度絲毫不減，燕霆完全不能把它推回去。
燕霆一個轉身躲開，身后的石墻忽然炸開，數塊石頭飛向燕霆。
而后，周圍的石墻全部炸開，快速朝著燕霆匯聚，在他的周身三米處聚合成八道石柱，并開始合攏。
燕霆眼神一凝，一腳踏地彈起身子，從中間那狹窄的空隙中穿過去。八根石柱連接在一起，竟然開始旋轉起來。燕霆瞪大了眼睛，身子飛速向周圍彈開，那旋轉石柱一擊未中，繼續攻擊。
十幾次的攻擊，讓燕霆極為郁悶，好幾次他都是擦著石柱躲開，一身白衣幾處開裂，皮膚微微泛紅。
這八根石柱不但速度快，攻勢還迅猛，燕霆就算是想轟開它們都沒時間凝聚元氣。下一刻，八根石柱散開，一根一根如離弦之箭砸向燕霆。
燕霆神色大變，八根石柱連續砸下，他想躲開都極其困難，全身元氣暴涌，在一瞬間燕霆一拳轟出，雷霆之力暴射而出，將第一根石柱劈成粉碎，隨后是第二根，第三根，但是到了第四根就不再碎滅，而是貫穿雷霆砸下。
“喝！”一聲大吼，燕霆轉身以背部硬撼石柱。
他經歷過黑袍人教給他的肉體淬煉，肉身強大無比，再加之元氣護體，想來擋住這些不是難事。
第四根直接撞在他的背上，那一刻他感覺身體像是被人攔腰折斷一般，這一撞擊讓他橫飛出去，口吐鮮血。
此時，石柱并沒有再繼續攻擊，停了下來，崩裂成石頭再次堆砌為墻。
燕霆緊咬著牙齒，嘴角的鮮血還未抹去，他詫異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似乎明白了什么。
忽然天上落下巨石，燕霆一個翻滾躲過，順著地上的道路快速移動躲避。那些落下的石頭詭異地堆砌成墻，在地上平行移動，擋住了燕霆的去路。
“到底該怎么破解？”燕霆苦苦思考，但是當下情況容不得他多想，他粉碎的石柱幻化的石頭再次落下，前路被阻，他只能原路返回躲避。
“這陣法的目的不是傷人，而是困住人，我倒地的那一刻它便停止了攻擊，到底是有人操控，還是陣法本來如此？”燕霆一邊躲避一邊想著。
石頭停止了落下，他坐在一片小空地上，四面八方皆是石墻，橫向數列如同迷宮，他一走進去石墻就移動封鎖道路，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從進來開始他有沒有前進過幾步。
甚至可能在原地打轉。
天色漸漸昏暗，燕霆在這里已經坐了三個時辰，他仔細地回想陣內的每一處，希望可以找到突破口。
他實在是不知道，這算是什么懲罰，把人困在這里什么也不做，蕭爺爺到底想干什么？比起這樣，他更寧愿挨一頓板子或者禁足什么的。
燕霆站起來，試著靠近一條道路，當他踏進去的時候，石墻就開始移動，擋住了那條道路，然后另一條道路打開了。
“不對，這墻壁擋住了我的路，但是也會打開另一條路，不管怎么樣它總是一堵墻，不可能分化，我何不按照它的規則，哪條路出現就走哪條路呢，就算最后失敗了，也好過一直干等著。”
于是，燕霆走了進去，一條路走了不到五步，周圍的墻壁就移動擋住前進的道路，然后那墻壁原來的位置就空著，呈現出一條新的路。
燕霆轉身朝著那條路走進去，沒幾步又換了位置，這次還是右邊的墻壁移到了前面，左邊也有一條道路，他腦海里飛速閃過一些東西，恍然大悟般說道：“不能走這里，剛剛就是右邊的墻壁移到了前面，再走右邊的話，就是往后面走了，這次我應該走左邊。”
說著，燕霆走進了左邊的路。順著石墻前進，右手邊石墻再次移動，燕霆想也不想就走進右邊，然后按著之前的順序走左邊。只有這樣，他才是一直往前走，左右往復循環，就可以一直往前走。
一般人都會直接破開石墻沖出去，但是這樣一來破碎的石墻就會幻化成石頭落下攻擊，甚至石墻聚攏縮小活動范圍。所以在巨石陣里面，絕對不能攻擊石頭。
這巨石陣鍛煉的，就是人的心境。
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實力便是一切，強勢毀滅比任何手段都要干脆，陣法充分利用人們的這一特性。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左右往復為前進的方式，絕對可以讓許多人望塵莫及，因為他們一開始都想不到。
沒過多久，燕霆按著順序走了出來，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時，都徹徹底底地懵住了，這哪里有什么巨石陣，明明和剛來的時候看到的一樣。前面是一百多塊石頭堆積，而他，似乎從另一個世界出來一般。
“是幻境，這里沒有所謂的陣法，一切都是幻象。”燕霆看著石堆喃喃道。
“不錯，這的確是幻象，在這個里面你能感受到真實的痛覺，但是就算死在里面也不會真死，這就是我對你們的懲罰。”蕭城凡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后，滿懷欣慰地說道。
“可是，為什么……”
“考核在即，我也不想對你們怎么樣了，只是讓你們經歷一下，順便鍛煉你的心境，燕霆，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手段可以壓過實力，即使你沒有和別人一樣的實力，也可以通過這些手段彌補回來，知道嗎？”
蕭城凡說的，自然是元魂的事情。
燕霆如何不知？
她緩緩點頭，道：“蕭爺爺，謝謝您！”
“謝什么，好了，回去休息吧，兩天之后，廣場考核，步云崖可是比你先出來呢！”
蕭城凡的話讓燕霆微微一怔，隨即淡笑，步云崖的天資，不可謂不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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