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星石,到處都是,頭上腳下,前后左右,而本該靜靜漂浮,此時卻被攪得四處飛散。
罪魁禍首,便是那頭赤蛟,尚自張牙舞爪,氣焰囂張。
一道禁術籠罩四方,飛散的星石停滯下來,兇態畢露的赤蛟頓時氣焰盡消,并且蜷縮著身子,猙獰的神態中露出幾分懼意。
于野帶著見淵來到近前。
一旁的邛山與青衣面露無奈之色,相繼出聲道——
“老狐已然盡力,奈何那頭孽畜不聽使喚呀!”
“只怪我二人不懂靈獸習性,致使祭煉再次出錯。”
于野擺了擺手,并未責怪兩位好友。
想要祭煉、降服一頭靈獸,并不容易,正如他當年收服兩頭靈蛟,不僅悉心陪伴,而且患難與共,經歷多次波折,這才換來兩頭蛟龍的忠心耿耿。
“頭領,這孽畜怕你,何不由你親自調教,反而為難老狐與仙子?”
邛山辯解了兩句,又忍不住抱怨起來。
青衣略顯愧疚,輕聲道:“不管如何,切莫誤了正事!”
于野點了點頭。
他雖然想過親力親為,卻分身乏術,而即便他能夠收服這頭赤蛟,也難以一蹴而就。
他忽然靈機一動,揮手拿出翻天鼎。
金光一閃,數丈外多了兩道人影,乃是一位中年男子與一位相貌年輕的女子,猶自昏睡不醒而凌空漂浮。
“何人……”
邛山嚇了一跳。
青衣與見淵已是左右散開,神色戒備。
“昆氏的昆山與昆月,擅長驅使赤蛟,在觀星崖為我所擒,不妨由他二人帶路!”
于野簡短分說一句,抬手抬出一道法訣。
轉瞬之間,昏睡的一男一女睜開雙眼,各自一番手忙腳亂,尚未站穩身形,又驚愕不已——
“啊,我昆氏丟失的赤蛟……”
“邛道友,你身為湯氏弟子,何以這般卑鄙……”
邛山猛然回頭,嚷嚷道:“頭領,你又假借老狐之名干壞事?”
于野翻著雙眼,自顧說道:“昆山、昆月,于某并非湯氏弟子,乃是鴻元與梅祖所宣稱的地界余寇,之所以假借我兄弟的大名,只是不愿招惹是非罷了!”
他背起雙手,仙君后期的威勢沛然而出。
一旁的見淵趁機上前,猛然雙袖揮舞,百丈方圓之內頓時陰風陣陣、煞氣彌漫。而他的話語聲,更加寒意森森——
“我等欲往牧蛟之地,急需有人帶路。見某沒有于前輩的慈悲心腸,倘若難以遂愿,兩位難逃一死,而且免不了抽魂煉魄之苦!”
昆山,中年光景,一位真仙高人,之前尚且怒氣沖沖,此時已是驚恐莫名。
昆月更是花容失色,愕然道:“于野……你便是于野,縱橫星域,殺人無數,搶奪神器,為鴻元仙帝追殺的地界高人……”
于野聳聳肩頭,不置可否。
他早已是惡名遠揚,卻也并非一無是處。便如此時,這對湯氏弟子顯然是怕了,若能帶路前往牧蛟之地,倒也省卻了一番麻煩。
昆山,尚自驚魂未定。
“師叔,他果然為了牧蛟之地而來……”
昆月雖為女子,卻已漸漸回過神來,她一邊悄聲示意,一邊沖著于野上下打量。
猶如初次相見,那人依然滿身的土氣,仿若尋常的家族弟子,似乎并無出奇之處。誰想他竟是名震星域的地界高人,非但將她叔侄二人生擒活捉,而且帶著三位強大的幫手。
而他的相貌如此年輕,是駐顏有術,還是喬裝易容,他滿嘴的謊言,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他要前往牧蛟之地,又有何企圖……
“唉!”
昆山掙扎片刻,嘆了口氣,終于恢復常態,舉手道:“任憑差遣,且求一條活路!”
以帶路,換取活路,雖是被逼無奈,卻也是明智之舉。
見淵不再出聲。
于野點了點頭,道:“找到牧蛟之地,兩位性命無憂!”
“各位稍待片刻,容我二人收了這頭赤蛟!”
“請便!”
昆山得到承諾,與昆月奔著赤蛟飛去。
青衣沖著邛山使了個眼色,并未后退,而是極為默契地左右散開,關注著昆氏叔侄的舉動。
兩次祭煉失手,不管是仙子,或是老狐,皆弄不清其中的緣由,恰逢昆氏弟子親自驅使赤蛟,兩人自然要看個明白。
于野依然站在數十丈外,背著雙手踏空而立。
他研修過御獸術,對于昆氏的祭煉法門也頗有興趣,正當他凝神觀摩之時,卻聽見淵傳音問道——
“牧蛟之地,是否與神界有關?”
于野隨聲答道——
“眾說紛紜,難辨真假!”
“唯有親臨實地,一見分曉?”
“于某正有此意!”
“遑論真假,找到牧蛟之地,務必將這二人滅口,否則遺患無窮!”
“于某已答應昆山……”
“無妨,屆時由本人動手!”
于野循聲看去,一團黑影在數十丈外來回盤旋,強橫的威勢卷動陣陣陰風,飄忽不定的話語聲更是透著熾盛的殺機。
這個家伙不愧為魔煞之體,著實心狠手辣!
“嗷——”
一聲嚎叫聲傳來。
昆山與昆月已避開碎石,抵近赤蛟。
那頭靈獸似乎認得曾經的主人,發出一聲興奮的嚎叫。
叔侄倆各自拿出一塊玉牌,“砰”地捏得粉碎,相繼打出法訣,玉屑中竟然飛出兩道血光,倏然沒入赤蛟的頭顱之中。赤蛟頓時四肢舒展、神情恍惚,好像失去神智,片刻之后忽又翻轉身子,搖頭擺尾,已是精神抖擻,并且二人呈現出親昵之態。
“去——”
昆山口中叱呵,抬手一指。
赤蛟凌空躥起,接連撞飛幾塊星石,遂又一頭撞在禁制與環繞的煞氣之上,“砰”的一聲倒卷而回。
昆山忙道:“于前輩,赤蛟帶路受阻……”
于野揮手撤去四周的禁制,環繞的陰風煞氣隨之消散。
邛山則是搖晃著腦袋,沖著青衣攤開雙手,釋然道:“并非老狐與仙子無能,而是祭煉赤蛟另有其法!”
沒了束縛,赤蛟再次躥起,隨著火光一閃,已飛騰遠去。
昆山緊隨其后,出聲催促道:“昆月,跟著師叔……”
昆月未及追趕,一位銀發女子來到身旁,伸手抓住她的臂彎,含笑道:“妹妹,你我結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