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鼎殿前,人影盤旋,劍光閃爍,混戰正酣。
地下城一方,居高臨下,攻勢愈發猛烈。滯留城中的修士已傷亡近半,幸存的兩三百人擁擠一處,而恢復修為的已不足一成,卻又要結陣還擊,又要防備四周的圍攻,狀況更加危急。
便于此時,忽然光芒閃爍,一道紫色的閃電呼嘯著穿過盤旋的人影,直奔為首的金麒子襲去。
金麒子尚在觀戰。
一場突如其來的混戰,令他頗為意外。不用多想,有人在暗中指使。他怕毀壞陣法結界,也怕幾位仙君殊死抵抗,故而一直沒有出手,也未讓云圭前來相助,而是想要揪出首惡之徒,再將這幫作亂者圍而殲之。
卻有人偷襲?
一道紫色的劍光急襲而來,氣勢驚人!
何人這般大膽,是孤星的公儀申,還是其他的仙君?
正當金麒子詫異之際,快如閃電般的劍光已呼嘯而至,他無暇多想,張口吐出一枚銀色的圓珠,不想霧氣橫生、禁制籠罩,逼得他身形一頓,遂即便聽“轟”的一聲巨響,憑空炸開一道耀眼的光芒。他被迫揮袖卷起圓珠,轉身后退數丈,而他的數十位屬下、弟子卻猝不及防,一個個被強橫的法力橫掃出去,使得猛烈的攻勢頓然緩解。
與此瞬間,氣機翻涌的半空之中現出一位男子,相貌極為年輕,瘦削的臉頰棱角分明,頭頂束著凌亂的發髻,衣擺衣袖無風卷動,一雙濃眉下的雙眸炯炯有神。只見他揮手甩出點點的黑影,揚聲喝道——
“我等趕赴魁星之約,無端遭致羞辱,又欲斬盡殺絕,敢問天理何在?”
點點黑影乃是十多塊鐵牌,倏然沖向人群,各方修士認得禁牌,紛紛動手搶奪。三位老者搶得鐵牌在手,均是難以置信。
是于野,他以一敵眾,偷襲金麒子,竟然不落下風。
只見他怒斥一聲,凜然又道:“與其受辱而死,不如拼命!”
一位銀須銀發的老者揮動鐵叉,振臂高呼——
“與其等死,不如拼命!”
拼命,尚有生機,膽怯退讓,死路一條!
各方修士已傷亡近半,卻難以脫困,早已絕望,忽然有人挺身而出,帶頭對抗金麒子,頓然群情激奮而大呼小叫——
“與其等死,不如拼命……”
“拼死一戰,此生無憾……”
不過喘息之間,一幫地下城弟子已穩住陣勢,金麒子更是飛身撲向于野,怒聲喝道:“小輩,你是何人?”他揮袖祭出銀色的圓珠,又沖著遠處抬手一揮,坤元塔的方向頓時飛來幾道人影,加持法力的吼聲響徹全城——
“忤逆作亂者,死……”
云圭,另外一位仙君,或許想要出聲震懾,卻彷如火上澆油,不僅斷絕了各方的僥幸之念,也使得眾人的反抗更加瘋狂。
而點燃了抗爭之火的于野,已置身于金麒子的怒火之下,“噗”的一聲光芒閃爍,圓珠點點劍芒急襲而來。又是“砰”的一聲炸響,他人影消失,而下一刻,已出現在數百丈外的乾鼎殿前,趁勢雙手齊揮、劍氣嘶鳴,霎時血光迸濺,殘肢斷臂橫飛,守在洞口前的一群修士驚慌四散,又被眾人追趕截殺而亡魂不斷。
“各位道友,殺入乾鼎殿!”
于野大喊一聲,落下身形,邛山、道乾、玄夜、冥元等伙伴已趁亂殺到近前,而是石辰子、史塵子、卓天雖然恢復修為,卻仍被困在數十丈外的人群之中。
唉,說是入伙,一人一個心思,十多人便有百樣雜念,帶著這幫家伙逃出地下城,太難了!
忽見一位老者與一位中年男子俯沖直下,一前一后狂撲而來。
金麒子與云圭,地下城兩大仙君高人,竟聯手對付他于野,這是要將他殺之后快!
“閃開——”
于野大喊一聲,飛身沖向洞口。
與坤鼎殿相仿,乾鼎殿僅有一個丈余大小的洞口,是禁制門戶,也是唯一的生路。卻毋庸置疑,洞內必然禁制重重。果不其然,迎面黑霧彌漫、鬼影綽綽……
金麒子與云圭瞬息及至,相繼一頭扎入洞口之中。
聚在洞前的眾人根本來不及應變,紛紛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邛山更是大驚失色,急道:“哎呀,頭領危矣……”
于頭領被兩位仙君堵在洞內,任憑他神通百變,此番也休想逃脫。而老狐雖然心急火燎,卻不敢踏入山洞半步。
又有一群人影趕了過來,其中不僅有各方修士,也有上官齊、鵲安、施化、乾禮,以及石辰子、史塵子與卓天,各自翹首張望,或是慶幸、或是期待而神情各異。
圍攻的地下城弟子也停了下來,繼續擺出圍困的陣勢,且待兩位仙君擒殺首惡之徒,今日的平叛之戰便大獲全勝。
一時之間,數百道眼光齊齊盯著乾鼎殿下的洞口。
不消片刻,一陣淡淡的寒霧涌出洞口。而霧氣未散,從中走出一道人影。
眾人尚在等待,無不目瞪口呆。
現身的并非兩位仙君,而是躲入山洞的年輕男子,只見他背著雙手,像是閑庭信步,緩緩站定,繼而眉梢一挑,淡淡說道:“金麒子、云圭欺凌同道,濫殺無辜,罪不容赦,已雙雙伏法。乾鼎殿為你我所有,接下來開啟傳送陣,前往天地城!”
此時殺氣未減,血腥未散,遠近一片寂靜,僅有清冷的話語聲在四方回蕩。
“嘎嘎!”
忽然一聲怪笑打破了沉寂,邛山揮舞鐵叉跳了起來。
“仙君又如何,得罪咱家頭領,定叫他有來無回,星域誰敢爭鋒!”
歡呼聲與附和聲四起——
“開啟傳送陣,前往天地城……”
“今日得以脫困,多虧這位前輩……”
“敢問前輩大名,我等沒齒難忘……”
“呵呵,賊星的于野城主,以一己之力,挑戰元昊仙帝,怎乃神人也!”
絕境逢生,脫困在望,使得各方修士興奮不已,而地下城一方的修士已是臉色大變,頓作鳥獸散去。卻有人恨意難消,怒聲喊道:“爾等殺我手足,休走……”
手足被殺,弟子遇難,又被囚禁多日,受盡了欺辱,急于報仇者不止一人,更多的修士追殺而去。
另有一群修士匆匆走來,為首的正是史塵子、卓天,催促道:“于城主,此地不可久留!”
于野卻堵著洞口,眉梢斜挑,面沉似水。
邛山的黃眼珠一轉,舉起鐵叉攔住去路,揚聲道:“今日一戰全賴全賴隱星的史塵子與刑星的卓天兩位仙君之功,請各方道友銘記!”
史塵子與卓天微微一怔。
一旁的石辰子急忙擺了擺手,道“老狐,住口……”
“哼,我家頭領舍己為人,兩位仙君前輩卻隔岸觀火,過河拆橋,如今奪得乾鼎殿,又想獨占便宜,真小人也!”
史塵子臉色難堪,怒道:“小輩,放肆……”
于野卻抬手一揮,不容置疑道:“待各家傳送之后,隱星與刑星的道友再走不遲,老狐,你我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