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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叫月見,他爹怎么姓宋?”
“還有她爹不是走失了好些年了嗎?怎么忽然就回來了?”
天懸城的小院中。
紫玉奇怪的看了看走到了正屋前,正一邊聊著天,一邊打著地鋪的父女二人。
只是這話說罷,卻未有得到回應,她回頭看向身后。
只見褚青霄與楚昭昭二人,便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了原地,神情古怪,眸中更是泛起凝重之色。
“我說,你們倆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紫玉如此問道。
有些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聽到此言的褚青霄與楚昭昭皆是身子一顫。
二人在這時回過神來,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臉上看見了凝重之色。
“她爹回來了,這不是好事嗎?你們這是什么表情?”紫玉將二人的模樣看在眼里,心頭愈發的不解。
褚青霄看向紫玉,正要說些什么,而這時,月見卻抱著被褥走了過來,笑容燦爛的說道:“青霄哥哥,我爹這幾日都睡在你的地鋪,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就一直沒有準備。”
“剛剛我這就去給你新鋪個地鋪,這幾日就辛苦你和我爹擠擠!”
紫玉滿臉笑容的說著,然后還側身看了看身后,那里,那位宋歸城正同樣回以笑容,同時還伸出手朝著褚青霄揮了揮,像是在和眾人打著招呼。
很顯然,從他那副模樣中可以看出,他并不認得褚青霄與楚昭昭。
楚昭昭的眉頭一皺,眸中涌起怒意。
她的身子朝前一步,周身的劍意便要涌出。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褚青霄卻伸手拉住了楚昭昭。
楚昭昭頓覺不解。
宋歸城她與褚青霄都認得。
他十二年前就死在了武陵城。
而后在永夜界中,為了救褚青霄,更是與諸多西洲劍甲的亡魂一起,死在了那燭陰真神的神力之下。
灰飛煙滅,魂飛魄散。
他怎么可能再活過來?
而就算真的有那種他們難以理解的奇跡存在。
宋歸城又怎么可能不記得他們?
很顯然。
眼前這個宋歸城是個冒牌貨。
而這個冒牌貨,現在正月見父親的名頭欺騙著這個女孩。
此刻的月見,笑得有多開心,當真相被揭曉時,她就會有多絕望。
楚昭昭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故而,她很是困惑于褚青霄的出手阻攔。
她在那是轉頭看向褚青霄,卻見少年不動神色朝著她微微搖頭。
楚昭昭一愣,她雖然還是不理解褚青霄到底在想什么。
但出于對褚青霄的信任,她暫時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而褚青霄則在這時,看向月見,朝著對方點了點頭,笑道:“沒事,我待會自己來鋪也行。”
“那怎么行,我去吧,你們才從藏書閣回來,一定累得很,這些事就交給我吧。”月見卻這般言說,說罷也不給褚青霄拒絕的機會,轉身便抱著被褥跑到了那位宋歸城的跟前。
楚昭昭看著月見離去的背影,雙拳緊握,終究是耐不住心底的的擔憂,看向褚青霄問道:“你攔著我作甚?”
褚青霄聞言側頭看向楚昭昭道:“在月見的心底,你覺得她會不明白自己的父親早就死了嗎?”
楚昭昭一愣,神情古怪:“你是說月見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褚青霄在那時抬起頭看向正與宋歸城一同鋪著地鋪的月見,眸中涌起些許心疼之色:“一個父親,只要活著。”
“哪怕前面有刀山火焰,有萬里風雪,他都一定會穿越這層層迷障,回到他孩子的身邊。”
“當他回不來。”
“答案就已經昭然若揭。”褚青霄這樣說著,轉頭看向楚昭昭,目光陰沉的言道:“你覺得月見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褚青霄的話,讓楚昭昭也回過了味來,但她還是有些不解:“既然月見知道,那為什么……”
褚青霄似乎猜到了她想要問什么,在那時言道:“知道真相與面對真相,本身就是兩個事情。”
“有時候,人更愿意相信美麗的虛假,而不是殘酷的真實。”
聽聞這話的楚昭昭身子微微一顫,她知道褚青霄此言指是他曾在武陵城經歷的一切。
顯然于此時此刻,沒有人在這件事情上,比褚青霄更有發言權。
“可是總不能就這樣讓月見一直活在謊言之中,那家伙選擇用這樣的方式接近月見,那一定圖謀不軌!”楚昭昭又言道,“你總不能讓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家伙一直留在月見的身邊吧?”
褚青霄說道:“自然不能,但也不能直接動手。”
“不然這個時候打起來,你覺得月見會幫誰?會愿意信誰?”
楚昭昭也反應了過來,她頓時緊皺起了眉頭,神情愈發的凝重。
而一旁的紫玉卻是聽得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你們是說月見的爹已經死了?”
“不是說只是失蹤了嗎?”
“那他不是月見的爹又是誰?那姓月的雖然腦子不靈光,總不能連自己的爹也能認錯吧?”紫玉不明就里的問道。
她聽到這里腦子已經是一片漿糊,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事情很復雜,但總歸,那個宋歸城是個冒牌貨,不會錯。”楚昭昭也不知道怎么跟紫玉解釋這事,只能如此言道。
“可是你們不是也就是在太玄山上認識的嗎?你們難道見過她爹?”紫玉還是不理解為什么褚青霄二人會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篤定。
“而且在這件事情上,最有發言權的除了月見本人,不應該是他媽?”紫玉說著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徐當仁。
徐當仁此刻已經喝完了他的稀粥,正慢悠悠的站起身子,一只手提著他的茶壺,嘴里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晃晃悠悠的就要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那模樣悠閑自在,似乎并未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么。
褚青霄經紫玉的提醒,也反應了過來。
剛剛他與楚昭昭都震驚于那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宋歸城”。
腦子里只想著怎么弄明白那個冒牌貨的真實身份,卻忘了徐當仁在這一個月與月見朝夕相處,而從月見之前給眾人興奮的介紹宋歸城的場面而言,她似乎并沒有藏著掖著的打算。
徐當仁雖然眼瞎,但理應不應該毫無察覺。
可為什么,之前褚青霄詢問之時,他卻含糊其辭,甚至整個過程中都沒有表現出半點你的擔憂呢?
“要不,去問問徐前輩?”楚昭昭拉了拉褚青霄的衣角,小聲的言道。
褚青霄思慮了一會,卻搖了搖頭。
徐當仁的性子他多少明白一些。
這老人看上去眼瞎糊涂,可心底卻明白得很。
他定然早就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會坐視這一切。
而在大多數時候,他愿意說的做的,無須褚青霄去問,他便會告訴褚青霄。
但那些他不愿意說的,或者他覺得時機不到的,褚青霄怎么旁敲側擊都沒有用。
想到這里的褚青霄收起了在這個時候去詢問徐當仁的心思,畢竟如果這些只是自己的揣測,而老人并不知道月見所謂的新朋友,就是宋歸城的話。
知曉了這些徐當仁怕是也會怒火攻心,傷了他年邁的身體。
“那你準備怎么辦?”而楚昭昭見褚青霄接連否定了自己的幾個提議,頓時有些心急,她出言追問道。
褚青霄正要回應。
“青霄哥哥,地鋪打好了!你要休息隨時可以去。”而這時,月見的聲音再次傳來,她蹦蹦跳跳的來到了褚青霄的跟前這樣說道。
在褚青霄的記憶里。
月見很少有這樣的表現。
在蒼鷹寨時,她是寨主,年紀輕輕就得表現得足夠成熟,這樣對內才能震懾得住,寨中一些潛藏的居心叵測之徒,對外,她也得表現得足夠強硬,這樣,才能不讓外寨的人輕看蒼鷹寨。
而實際上,她其實只是一個剛剛十八歲的孩子。
哪怕是與褚青霄經歷了一些事情后,她開始信任褚青霄,但她卻也常常努力克制著自己的那份依賴。
那種小心翼翼,那份如履薄冰。
是長久身處危險,長久顛沛流離之下,所養成的本能。
而只有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她才能卸下自己的偽裝,讓自己成為一個孩子。
此刻的月見,越是發自內心高興,褚青霄的心頭便越是充斥著對那個冒牌貨的憤怒……甚至,殺意!
但他卻強壓下了這些異樣,微笑著看向月見:“嗯,我正好也有些倦了,那我就去休息了。”
月見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又去到屋中與宋歸城說了些什么,然后才與對方道了晚安,出了房門。
褚青霄的目光在這時陰冷了下來,他滿目殺機的盯著房中坐著的正微笑著朝他們點頭致意的男人。
“你們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該干嘛就干嘛。”
“別被月見瞧出異樣……”
褚青霄這樣說著,他的雙拳握緊,語氣陰寒的再言道:“我。”
“先去會會他。”
說罷這話,他便收斂起了臉上的怒火,一臉微笑的朝著那屋中男人坐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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