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二爺:、、、、、、、、
于修者而言歲月如箭,眨眼即逝。
但,對于普通人而言,時間是慢長又短暫的。
轉眼之間,司沐陪著反派在離草鎮就呆了一年多。
這一年多猶如凌云宗的好幾年。
今日,反派一如既往的到鎮上賣了幾十文銀錢,還大方的花了二十個銅板給小狐貍買了一只烤雞。
回到家中,反派并沒像往日一樣準備明日售賣的干果,而是難得將多年來存放在床下的銀子全部翻了出來。
司沐叼著一只雞腿跳到床上,看著反派清點錢錢疑惑的詢問:“老頭兒,你在干嘛呀,我們要搬家了嗎?”
這些日子時不時有難民從離草鎮經過,司沐因為好奇還專門跑去打探過,說是妖神處世,妖族為禍人間,已經屠戮了好多座城池。
沒想到凌云宗等門派千防萬防,最后還是讓妖神現世了。
“嗯,該走了。”白發老者將點好的銀子用包裹裝好,然后一如既往的揉揉小白狐的腦袋,“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若是他一個人便也沒什么,他本也活不了多久,但有小白在,他還是決定像那些人一樣逃難。
“好吧。”
逃命就意味著趕路,趕路就沒有大床睡,司沐有點不高興,但也不是沒有睡過野外。
小狐貍向來沒心沒肺,瞬間又開心起來,舉起咬了一口的雞腿分享。
“老頭兒,吃雞腿!”
老者低頭看向那雞腿上沾著的狐毛,抬手捻起狐毛搖搖頭:“你吃,我咬不動。”
司沐:“……”哦豁,忘了反派只有一顆大白牙。
哎呀,掉毛期又到了。
商量好之后,第二日一早,何謹川將能帶走都放到木車上,將睡夢中的小狐貍打包好,推著小木車向東而去。
離草鎮在玉瓊大陸之西,這邊遠離修真門派,靠近妖魔兩族,逃命自然是往修者多的地方而行。
妖神逃出虛沽禁地,領著眾妖圍攻人界,想要一統修真界,百姓逃散,盜匪趁火打劫猖獗無比。
中午的時候,司沐才從搖晃中醒來,睜開眼周圍是一片黃沙地,不知身在何方。
但這里并不是了無人跡,周圍有著三三兩兩面色寡黃的逃難者。
司沐一睜開眼睛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鼻頭一動發現那血腥味是從反派身上傳過來的。
白狐跳下木車,便看到反派腳上的草鞋已經磨破,鮮血正是從他腳底流出來的。
心念一動,司沐變為人形,小手搭在木車上幫反派推著木車趕路。
“睡醒了?怎么不再睡一會兒?”
何薄行低頭看向即使他變得佝僂也只到下巴的少女,視線掃到少女光著的腳丫上,立馬停下心疼的把人抱上木車。
“我來就好了,老頭子我糙著。”
雖然老了,可反派的力氣依舊不小。
也可能是司沐實在是太小一只了。
突然騰空回到木車上,少女呆了一下,接著一點也不聽話的又跳了一下。
“老頭兒,你坐上去我來推你吧!”
老者低頭看了一眼矮小少女,多多少少有那么一點不尊重。
何謹川搖搖頭,繼續推著木車前進,小狐貍不愿意坐在上面,他也不讓她碰木車,反正等會兒累了,小狐貍會自己上去。
背著手,踩著發燙的黃沙,司沐蹦跳著跟隨著反派,望著沒有盡頭的黃沙,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過,似乎又變了。
反派還是那個反派,修真界還是那個修真界,但這一次反派與修真界毫無瓜葛。
離開離草鎮后,何謹川帶著小狐貍找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隱居。
之后,一年多,一人一狐從沒離開過山谷。
早露為伴,夕陽結行。
飲甘露,鳥獸為食。
一年多之后,反派身體中的魔氣消逝殆盡,迎來生命的終結。
那個晚上,老人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雙眼渾濁。
小狐貍蹲在老人的手臂處許久,想了許多事,最后決定將自己的內丹分給反派一半。
司沐明白,安靜死去是反派應該有的結局,這個時候她應該回到凌云宗等待主角飛升,完成路人甲的任務。
但是,她舍不得反派。
她不想一個人留在凌云宗,哪怕樂陽君他們對她很好,但同反派相比,他們只是比較友好的陌生人。
或許從第一次闖進鎮魔塔,又丑又臟又可憐的反派開口找她要果子吃開始,反派就已經和別人不一樣了。
司沐想:公司里不是有逆襲任務者嗎?反派是個大好人,她就對反派好一點點,公司不會怪她吧?而且她的任務也不重要,就是一個打醬油的而已。
金中帶銀的妖丹被分出,慢慢融合進老者的身體。
小狐貍身后的四條尾巴其中兩條慢慢消失。
妖丹分出,以后反派與司沐共用一條性命,而司沐因為妖丹損壞也將無法修行。
何謹川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沒有小狐貍,只有殺戮。
他手刃了何薄行的首級,滅了整個凌云宗,也因此失去活下去的力氣,最終死在蘇若卿手中。
那個夢是個漆黑的深淵,無論他怎么做都逃不出去,孤零零的徘徊,唯有用死來解脫。
再睜開,是熟悉的帷幕。
何謹川愣了愣,抬起頭按壓眉心,卻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膚。
他不可置信的坐起身,看看自己手上屬于年輕人的皮膚,又看看身邊呼呼大睡似乎很疲憊的小狐貍。
男人明明已經不再顫抖的手,卻比任何時候都抖得厲害,輕輕搭在小狐貍的尾巴上。
小白……真是個傻狍子……
之后,男人帶小狐貍去過許多地方,在許多山林峽谷都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男人有半顆妖丹續命,卻也只是一個長壽的凡人。
自從小狐貍將妖丹分給男人,小狐貍再也沒有化過人形,索性主仆契約還在,男人依舊聽得到小狐貍說的什么。
后來,聽說凌云宗滄瀾仙人飛升成功,在他之后浩天峰也有一個弟子即將飛升。
聽到茶攤路人談起這事,距離何謹川離開凌云宗已經過去五百多年。
之后兩千多年,一人一狐就是天涯。
去過祁州大路,游過西隆大陸,到過玉瓊大陸,最后何謹川在中州大陸的一處深谷遇到了當年的滄溟鬼君。
那時候的滄溟鬼君不復當年風華,他一個人站在山谷的小溪前,整個人透明的隨時都要消失。
滄溟告訴何謹川,凌云宗圍攻星河鎮后他就帶著族人藏到了這一處山谷,為了延長族人的壽命,四位鬼君用自己的魂力做養料,維持族人的生命。
但靈魂之力總有耗盡的時候,鬼君殷離、幽童、妖魅都耗盡靈魂之力而亡,前幾個月最后一位族人自愿結束生命,如今整個鬼族只剩下滄溟了。
以滄溟現在的狀況,支撐不了多久就會消失。
滄溟的遭遇令何謹川唏噓,不由得又想起來滄瀾仙人的話。
所有的一切早有安排。
滄溟對鬼族的消亡顯得很是釋然,只是看著一人一狐感嘆了一句:“人活著總有一件事,值得自己去付出一切。”
他和其他三位鬼君的一生,便是不潰余力為鬼族爭取活下去的機會,盡管最后他們失敗了。
何謹川在山谷住了三個多月,親眼看著滄溟鬼君魂飛魄散毫無辦法。
滄溟鬼君死后,他帶著小狐貍繼續云游四海,一直到到死。
那五千多年漫長的路途,他聽說驚鴻門換了新掌門,新掌門叫虞尚,聽說魔界多了一位無妄魔君,聽說凌云宗又有人成功飛升了。
那些道聽途說,有他熟悉的名字,也有他陌生的名字,但都與他無光。
最后的時光,何謹川帶著小狐貍去看了北方的雪。
一人一狐躺在雪地里,閉眼睡過去后再也沒有醒過。
時空局。
時空倉打開,系統便自動為任務者剝離情感淡化記憶。
白乎乎的小手搭在時空倉的邊緣,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探出來,盯著對面的大屏幕興奮的開口。
“小智能,快看看我的任務評分多少!”
“好的,請稍等,任務結算中。”
“圍觀主角飛升任務,任務未完成,任務評分-100。”
“嗯?哈??”奶白的少女費勁的爬出時空艙,左手叉腰右手氣呼呼指著智能板,“你是不是壞了?我怎么可能人物失敗!”
“您確實人物失敗了,主角偷襲同宗師兄,搶奪他人靈獸,害死同宗同門弟子,飛升時因為業障太重,飛升失敗。”
“……不可能吧?”智能系統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司沐一時間有點信了,“那你能不能不扣積分呀,我只有兩百多分了。”
“抱歉,公司有規定,不可以。”
“……”少女沉默了一下,瞬間就炸了,“扣吧扣吧!破公司早晚破產!連個系統都沒有!垃圾!”
罵罵咧咧的,司沐還是重新爬回時空艙。
“下個世界,別耽誤我賺積分!”
“好的,新世界正在為你開啟。”
同一時間。
時空局總裁辦公室休息間。
高級艙門打開,男人從時空倉走出,他走到智能ai前,ai系統將一個凝聚的光球交到他手中,細細一看正是凌云宗那個世界小狐貍的情感和記憶。
把玩著光球,男人嘴角緩緩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