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皓月高懸，瑩瑩如玉。
銀盤周圍的夜空并不是濃郁的黑，帶著幾分淺藍，由深如黑，層層相映。
星子像灑落的銀粉，落在這張暮夜上。
司沐坐在門前的玄果樹上無聊的晃動著雙腳，手中抱著一個小酒壇，是剛從滄瀾殿前那顆靈樹下偷來的。
玄果樹上早已經沒有一顆玄果，司沐看著滿樹的綠葉生出一股突如其來的悲涼感。
“哎，總覺得少了什么不自在，好想念曾經……”
重明鳥站在樹尖兒上，它以為小九尾是在想念那內門大弟子，不想下一句卻是——
“猶記得剛到滄瀾殿，滿樹玄果壓彎枝頭，現在連一顆子兒都沒有，哎。”
“……那不都是你吃完的嗎？”重明鳥兩只放大版的豆豆眼睛眨了眨。
當時滄瀾仙人知道玄果被小九尾偷吃光之后，還發了好大一通火，連帶著各種老賬全部一次性清算，居然慘絕人寰的罰一只狐貍掃側，令重明鳥心生同情，幸災樂禍冷嘲熱諷了半個月。
“哎，這酒不夠烈。”司沐將喝光的酒壇抖了抖，勉強還剩下一滴，生出舌頭舔干凈，“大臭鳥，走，再去整一壇。”
“不去，再偷就要被那小輩察覺了，要去你自己去。”
“我要是可以解開結界還需要你？”說著，樹下出現一道人形，司沐一手拿著空酒壇，一手揉了揉眼睛，“哎？大反派怎么變成三個了？干嘛穿女裝？”
“那是山月小輩，醉狐貍。”重明萬分無語。
凌云峰。
何謹川隨著山月仙子到凌云殿時，殿中三十六峰峰主皆在于此。
“李新，叫你來一趟，只是為了向你確定一件事。”何謹川剛到殿中，還沒來得及行禮，妙月仙尊就迫不及待的開口。
“師叔請講。”盡管行禮被打斷，何謹川還是朝著說話的妙月仙尊抱拳頷首。
“那鬼族可是長這樣？”
妙月仙尊袖袍一揮，空中就映出一幅畫面。
那是一個眉發全白白衣男人，手中握著一把紅色的旗幟，乍一看如同九天謫仙，可這男人腳下尸骨成堆，血海萬里。
何謹川皺了一下眉，面對眾位長輩沒敢隱瞞，心中帶著疑惑回答：“那鬼族確實是長這幅模樣。”
隨著何謹川話落，整個大殿的氣氛明顯凝固了起來，眾位前輩互相對視，眉眼間傳遞著消息。
不過幾個呼吸，他們又將注意力落到何謹川身上。
妙月仙尊再一次揮袖問：“你可見過這個人？”
這一次，空中的畫面變成了一個身高九尺，嘴角開裂到耳根，嘴唇被粗線縫合，一頭黑發雙眸赤紅的還以男人，男人手中是一把古鞭，身后稀稀落落散著幾顆骷髏。
“弟子并未見過此人。”
“好。”妙月仙尊臉色稍霽，繼續揮袖，“這個人呢？”
原本的畫面模糊，慢慢被另一幅畫面替代。
此人一身紅衣入血，如同出嫁的新娘一般美艷，只是臉色過于蒼白，雙眸沒有全是眼白，她手中拿著的是古笛，身邊陰靈環繞。
何謹川看到這女人時愣了愣，心中隱隱出現一個猜測。
見何謹川臉色出現變化，凌云宗長輩松懈下去的心再一次提起來。
“見過她嗎？”肖洪峰峰主肖穆道人焦急的催促。
“見過。”
“你在哪里看到的？”
“弟子在星河鎮曾見過這個女人。”
何謹川不急不緩的回答，說完見他們還看著自己，便解釋起來。
“四十多年前，弟子與眾位左峰山師兄們前往松陵秘境時無意間誤入一處小鎮，那小鎮名喚星河鎮，詭異至極，弟子與大家走散之后誤入一處墓地，在一口棺材中見過這個女人。”
正是從那墓地中的壁畫，何謹川得知了鬼族的存在，并且親眼見到傳說中的鬼君殷離，這個女人就是四鬼君之一的殷離。
可為什么他們會問自己是否見過殷離？
從小輩口中聽到了最不愿意的聽到的話，殿中眾人反而平靜了下來。
妙月仙尊又一次揮動衣袖，接著問：“那這人你可見過？”
“這是？！”
何謹川瞳孔陡然緊縮，眼底閃過一絲震驚和少許茫然。
只見的畫面一片血紅，在那一片血紅中有無數三四歲的小孩，有男有女，各個神色詭異。
何謹川對上面的小孩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感到陌生，但不知道為什么卻第一時間想到那只害得他雙眼失明，害得小白斷尾的小鬼。
“你見過？！”主位上之前還保持鎮定的凌云宗宗主聲音陡然提高。
抬眸掃了一眼那人，何謹川垂下眼眸恭敬的開口：“弟子不確定，只是弟子在星河鎮被一只小鬼襲擊過，差點丟了性命，看到這些小孩所以覺得詫異。”
“另外，弟子可否冒昧的問一句，剛剛弟子看到這些人都是何人？”
“他們并不是人族，而是鬼族。”妙月仙尊散去空中的畫像。
凌云宗主長嘆一口氣，沒有打算隱瞞下方的小輩，畢竟那小輩和鬼族接觸最多。
“他們是鬼族四君。”
“一把斷魂劍，一張幽靈帆，白衣謫仙，滄溟鬼君。”
“一只勾魂笛，紅衣斷腸，鬼面新娘，鬼君殷離。”
“一鞭散神魂，入夢勾魄的妖魅鬼君。”
“與夜同生，萬童皆我的鬼君幽童。”
“他們就是鬼族四君，看來你已經見過其中四個了。”
“數萬年之前，鬼族失控，變為擇人而噬的怪物，當時諸位老祖傷亡慘重，才將鬼族鎮壓，時過境遷，本以為鬼族早已經滅亡，想不到竟找了地方躲藏至今。”
白衣宗主搖搖頭，生出些許疲憊來，本來就有一個妖族足夠令人頭疼了，現在又生出一個更加危險的鬼族。
“鬼族不容于世，李新，你見過他們，本尊將會同各位峰主前往你說星河鎮絞殺鬼族，彼時你負責帶路助我們找到他們。”
前往星河鎮，屠殺鬼族。
“是，宗主，弟子遵命。”何謹川不敢表現出絲毫猶豫，連忙應下，心里難免因為滄溟而出現搖擺。
凌云宗所有峰主都前往星河鎮，如此大動干戈，鬼族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滄溟前輩真的是鬼君嗎？他要對滄溟恩將仇報？可惜他沒有別的選擇。
當初在星河鎮何謹川只在墓碑上得知了殷離鬼君的名字，并不知道其他三位鬼君是誰。
之后，眾位前輩又商量了一下對鬼族的應對方式，因為何謹川將與他們同行，所以并沒有避開何謹川，只是將山月等弟子支開。
商議結束，何謹川與滄瀾仙人一同回左峰山。
站在仙鶴的后背上，何謹川忍不住詢問：“師尊，鬼族都是十惡不赦的存在嗎？”
左易之雙手背在身后，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子，隨后語重心長的回答。
“鬼族失控殺人如麻，它們沒有意識只有殺戮，我們不能讓它們重現人世，你可明白？”
“莫說是我們，就算是魔族和妖族遇到鬼族，也不會留它們活口。”
“是所有的鬼族都沒有自我意識嗎？”
忽的，滄瀾仙人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后才無奈的開口：“鴻蒙創世之后，各族混戰，鬼族因此而生，如今各方太平，鬼族便要因此而亡，此乃命也。”
“北夜，你要明白，世事難兩全，作為凌云宗仙門之人，我們自當以天下蒼生為重。”
“師尊，弟子明白了。”
－－－－－－題外話－－－－－－
有人負重前行，有人才可以天下太平。
有人背負是非，有人才可以生在是非之外。
今天只能一更了，忙完都八點半了，明天恢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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