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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確實如周哲所猜,進展極為緩慢,甚至有倒退的現象。
之后葉清宇有去過龔立成請鹿佳的飯局。
但并沒有在飯店見到貝伊。
一次是聽說貝伊去辦車的保險,辦完回來后,教授要找,要問貝伊報考什么專業,誰的研究生之類的。
另一次不在學校去了火車站,說是貝伊要去送朋友的媽媽回老家,她們幾個都去了,飯店只有鹿佳在。
鹿佳是胳膊不行,怕人擠,所以留在宿舍,龔立成去接才出來。
以上這些也都是真的,并不是故意躲誰不見。
送孫媽媽上車那天。
孫媽媽拎著一堆貝伊她們給買的東西,不停地囑咐說:
“物業費、取暖費給你們交完了,還有電費煤氣水費交了二百,一般情況下,水費和煤氣就夠用了,電費要是不夠,卡在床頭柜抽屜里,別整丟了,自己去交。另外你們幾個,那面入住率不高,有的人家,我看才剛開始裝修,那面還有草甸子啥的,有好些民工在那面施工呢,要是太晚啦,就別特意去那面住,喝五迷三道的也能回宿舍就回宿舍,秋天了,天短,黑天得早,記住沒有哇?!”
這給孫媽媽操心的,養姑娘就是這樣,一點不囑咐到就感覺心提著,回去都不放心。
更何況她這還是一幫姑娘,一個個又主意可正了,哪個一攛掇,另幾個全跟著。
所有葉清宇兩次特意去偶遇也沒見到貝伊,接著,他又聽說貝伊的車送到4s店修理。
葉昕彤有問過貝伊:“為什么呀,我小叔介紹的那家店手續什么的都全,修完后,店里出的票據,并不影響你以后去4s店。”
貝伊解釋說:
“我知道,能讓你小叔和龔哥他們去的店,一定是很好的,不可能存在什么后續麻煩。
但是彤彤,你能明白嗎,你小叔在我這里,就相等于孫媽媽,穆爸爸穆媽媽,或者說是你爸你媽,這一涉及到家長幫忙吧,里面還有錢的事兒,我就覺得不太好。
像那次去草原玩,我記得我和你視頻聊天的時候說過,有些項目我是真的很想玩,但是由穆爸爸最后統一結賬嘛,這本來就很不好意思,機票團費全是人家花的,我和翩翩我倆就忍著沒提,你微微姐要玩什么,我們就跟著玩什么。
如果那次是我們自己花錢,或是穆微請客,那我一定不客氣。
和修車是同樣的道理,如果是你介紹那家店,不是你小叔,那我一定去,你不讓都不行,這個便宜必須占。”
好吧,葉昕彤表示明白了:“難為你解釋那么多。”
回頭大禮拜回家,閑聊時,葉昕彤還和她媽順嘴說了這事兒。
彤彤媽媽說,你有什么不開心的,這說明你宿舍那幾個姑娘心思正。
然后馬上跟著吐槽,你和貝伊同歲,人家快要念研究生了,你才念大幾。我就納悶了,你能不能別跟著瞎摻和什么網店,向她們看齊看齊學習。
葉昕彤:不行,沒法看齊那方面。貝伊正因為學習好,她才瞎退的保險。這事兒說明了什么,知道的越多,才越容易辦錯事,性情上也會變得越來越謙虛。她不想謙虛,她要永遠自滿快樂。
而在選擇去哪里修車這件事上,這里不得不多說兩句,讓貝伊感到納悶的是老嫂子系統。
就是嫂子拍板的,不去葉清宇介紹的那家店。
嫂子是誰,那是貝伊出去和人談事,嫂子常掛嘴邊兩句話:
“張嘴三分利,不行也夠本。”
還有一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就這么個系統,忽然轉性了,說不認識人還不修車啦?別差那五千三千的差價,就正常去修。
然后貝伊本身想法就是和葉昕彤解釋的那般,被老嫂子再這么一攛掇,她就一點也不猶豫了。
葉清宇還給貝伊送過水果,但仍然沒見到人。
從國外空運回來幾種水果,他就回了父母家。
他媽說,今天才禮拜二,彤彤還有好幾天才能回來,等她回來,這還能新鮮了嘛,他說那就給送學校去吧。他順路。
他知道葉昕彤不在學校,快到時給貝伊打的電話。
那是他第一次用電話聯系貝伊,卻沒想到接通那一刻,貝伊開口就問:“你好,是路虎大哥嗎。”
“嗯,我是葉清宇。”
“噢噢,是葉叔啊,對不起,我看號碼這么整齊,以為是我撞的路虎打來的電話呢。”以為終于來電話了呢,貝伊的笑聲透過手機傳來。
“我來送一些水果,彤彤說她不在宿舍,我現在已經到你們學校了,你方便下來取嗎。”
葉清宇等了幾分鐘,見到的是那個有點兒胖的姑娘孫翩翩。
“小叔,您打電話的時候,貝伊正在宿舍洗頭發呢,所以讓我來取。”
再之后,連鹿佳也不出來和龔立成吃飯了。
這不嘛,球場上。
龔立成一邊打著小白球,一邊正和葉清宇聊天道:
“人說夠了,不用再特別照顧。
你知道嗎,還特別懂事兒。
聽我媽說,前天彤彤拉著她,特意拎一堆東西去醫院探望過我媽。但回頭就和我拉遠距離。”
葉清宇砰的一聲,球飛出去好遠:“發現你沒安好心了。”
龔立成擰眉:“我沒安好心?我長這么大,沒和文化如此親近過,一天跑八遍大學。咱們又什么最值錢,時間,我沒事兒忙嗎。”
說完嘆口氣:“無奈人家并不需要噓寒問暖。我就納悶了,她家里沒什么難處嗎?像是親人得個重病需要錢周轉,上大學遇到點兒難辦的事兒。或是畢業后涉及工作安頓方面的對不對,我有時候真納悶她是不是不懂資源二字。大案子,剛參加工作能力不行,那小案子,哥哥這里有的是啊,最起碼進入企業法律顧問團隊是沒問題的,我就差手把手教鹿佳利用我了,噯?人規規矩矩的保持距離。真是啥也不圖。”
她不圖,怎么下手。
叫出來吃飯,叫十次,出來三次,眼下干脆不出來了。
龔立成繼續和葉清宇抱怨道:“前兩年,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在兼職,聽說要掙錢交學費。這回見面,她工也不打了,搞得我無從下手。然后我就琢磨,吃飯時和她聊聊打工人的心酸吧,想著這總能挑起共同話題,慢慢深入關系聊些交心的話,可人家并不附和。”
合著打那么多工,沒什么感慨。
“你說什么了。”
“我就說一個一心只想賺錢的姑娘,她不一定是多喜歡錢,而是說明她終于懂了誰有不如自己有的道理了。指望任何人,手心朝上,看似輕松,實則要忍下的委屈多了,每一個努力掙錢的姑娘背后都是無所依靠。反正就大概這么個意思吧,你聽聽,我聊得多有水平,結果人家就笑笑。”
這話徹底逗樂了葉清宇。
以前龔立成特愛聽姑娘們的悲慘遭遇,和有些女孩們聊的話也特能引起共鳴,甚至有幾次給人聊哭過,沒想到這次與眾不同。搞不好還覺得龔立成有病。
葉清宇猜的沒錯。
鹿佳在龔立成試圖和她交心時,她覺得這人有點兒問題。
君子之交淡如水。
鹿佳就想啊,她有那么多閨蜜可以去聊所謂痛苦的經歷,她為什么要和一個男人莫名其妙敞開心扉,這個男人還認識她的好朋友葉昕彤。
她就算哪天喝多了真想聊過去,也要考慮彤彤的面子問題。合著彤彤的朋友水準那么低嗎?她們姐妹團可沒有那么蠢,這些年早已練成,一向是光鮮亮麗的一面給外人看到,關上門,苦水互相倒。
不過,她對龔立成有些話確實是有共鳴的,這個人很會聊天。只是她不想多感慨,因為有些事已經熬過去了,何必念念道叨的經常去訴苦。
葉清宇將球桿遞給球童,摘下白手套道:“你自然點兒。”
這就算是他給龔立成出的主意了。
葉清宇主要是擔心龔立成拉低他朋友圈水準。
你看貝伊的朋友就在正常發揮,他的朋友像有病。
葉清宇也因龔立成的抱怨,對鹿佳的印象不錯。有些時候,貝伊朋友的表現,也能體現出貝伊為人處世方面。
倆人都不打球了,收了桿。
龔立成聽到讓自然點兒,給自己辯解道:“不是我心急,是我想盡快交心,盡快捅破窗戶紙。說起這事兒,我還想勸你呢,又不是玩天黑請閉眼,認定就要狂風暴雨拿下,這才是你的風格啊,你怎么變得溫吞起來。我告訴你,清宇,聽我的,定位必須要準,當什么叔叔。意思必須要表達透。寧可嚇到她,也不能放過她。你難道就不焦慮,她回頭給你發張好叔叔卡嗎。還有,我最近也終于承認了,有些女孩子她真有可能不務實。她就喜歡那年輕的,喜歡跟著一起嘻嘻哈哈奮斗。尤其這沒出校園的,她不懂這個世界苦不堪言,她就不在意。她也不盼望成熟男人帶她看世界,她更喜歡和那年輕的帥小伙攜手創造世界。”
這話葉清宇并不贊同,因為他不是歲數大的,他就是年輕的,他也是帥小伙。
龔立成攆上車:“嘿,還瞥我一眼,看來你不服氣。我和你說,什么都有,有時候不一定是優點,搞不好那不食人間煙火的還嫌棄你什么都有吶,說和你在一起壓力大。你沒聽過那句話嗎,縱有家纏萬貫,也一定有愛而不得的人,這話說明什么,在愛情路上,大家起點一樣,不是你事業成功,你別的方面就能順利的。大家卷子甚至都一樣。”
一樣懵,七八十歲的老大爺也會為女人犯迷糊,那個群體就有這種魔力。
葉清宇皺眉,他最近都不打算再和龔立成見面了,搞得他都鬧心。
如此絮叨,只能暴露出不自信。
葉清宇就納悶了,一邊開車一邊沉穩說道:“聽我句勸,無論男人女人,你和人比帥,比美,帥哥多了,美女多了。比年紀,年年都有十八的,比得完嗎。你一老板,又不是明星,要錢有錢,要情有情,焦慮的是哪點?那個鹿佳在上大學要考試了,一天哪能都跟著你。你的生活里就全都是她了嗎,不忙事業了,不健身不吃飯不應酬?”
致橡樹里有句話叫,各自獨立,互相喜歡,彼此欣賞。
在葉清宇看來,這才是最健康的兩性關系。
他說這番話也是想勸自己,貝伊很忙。
雖然有點泄氣,感覺比他還忙。
葉清宇伴著電臺放的人生處處不相逢的音樂,看眼龔立成,又打趣道:“放寬心,穩定發揮就夠用。你三十多歲了,比人大了快十歲吧?將來一定有機會讓你展示,叔永遠是叔,你多活的那幾年不會白活。”
龔立成被戳穿了心思。
就很怪,自從認識鹿佳,可能是好感太濃,他確實有年紀和長相方面小小的焦慮,要不然那姑娘不會這么不上套,就搞得他很懷疑自己,以前吸引女孩們前仆后繼的魅力哪去了。
但是葉清宇這嘴也太黑了,還整個那幾年沒白活。
當晚,葉清宇回父母家吃飯,葉昕彤正好大禮拜在家。
他無意中從葉昕彤沒關的電腦里看到貝伊的視頻。
視頻是孫翩翩發給彤彤的,發著玩,打了一大堆哈哈哈,說你快看,貝伊學哭了。
所以這個視頻偷著錄的,錄的畫質不是很清晰。
葉清宇好多天沒見到貝伊了,他點開看到,清晨四點,貝伊穿著一身奶黃色睡衣,外面搭著一件外套,開著兩盞臺燈坐在宿舍窗邊學習。桌子上攤開好多書和卷子。
學著學著,貝伊忽然用左胳膊堵住眼睛,確實是學哭了。
貝伊哭的那一瞬,葉清宇看著視頻笑了一下。
還是歲數小。
好在貝伊情緒來的急也褪的快,沒一會兒又邊抽搭著哭,用紙巾擤擤鼻涕,邊繼續拽過那些卷子繼續答題。
還給嘴里塞顆糖。
葉清宇:“……”
20號這天司法考試,外面下起瓢潑大雨,天都是黑的。
鹿佳她們很后悔,怎么就沒學其他同學到考場附近開家賓館,提前一天住在那面。她們幾個考場還不一樣,屬貝伊被分的最遠。
八點半考試,貝伊五點半就得起身,打車去那面還要一個多小時,就說得多遠吧。
現在問題來了,這么大的雨,打車并不好打。今天法學專業應屆參考的人還多。然后葉昕彤還不在,貝伊自己的車送去修了。
正在大家說:“都提前走吧,一起下樓,打到車先給貝伊”時,貝伊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葉叔叔?”這么早,有什么事嗎,貝伊有點兒奇怪。
“下樓。”
貝伊下樓,葉清宇的車大燈在雨幕中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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