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這日依舊是前院收棉花,后院軋棉籽地忙碌著。一群群衣衫襤褸的田舍漢,帶著老婆孩子推著堆得高高的板車,來到林家莊的林氏工坊前排隊。
孩子們可不像大人那么有耐心,他們可等不及慢慢排隊。在五分鐘就能交到一個好朋友的年紀,就不可能乖乖地挨著大人。他們三五成群湊在一起嬉笑玩鬧,家長們要守著自己的棉花,沒有太多的精力管他們,隨他們鬧。
農村的孩子不像城里那般規矩多,也沒有城里娃精貴,放養的特別多。
小青玉最近算是找到大部隊了,每天一放學,就帶著她的動物軍團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工坊邊,引誘外來的小朋友圍著她一起玩兒。
因為是在林家莊里面,到處都是族人,云裳等人也就不用時時看著小青玉,大部分時間只有她的貼身侍女蓉蓉跟在她身邊。
收棉花的庫房里棉花堆積如山,又白又柔軟。在大人們的眼里,這些棉花就是米糧和布帛、銅錢,但在孩子們的眼里,這就是天上的云、地上的雪。
孩子們快樂地脫了鞋,跳進里面玩耍,忙著稱量和算錢的大人們根本沒有空管他們,最多就是吵到自己身邊時呵斥兩句,讓他們趕緊離開,不能在棉花垛里玩,把雪白的棉花給弄臟了。
林婉婉在這個時間一般都不會待在大唐,早就借著午休的名頭,閂了門,躲進自己的房間,回到現代坐在電腦桌前,看關于印染和織造的視頻學習。
她得現學現賣,林家莊所有的娘子可都眼巴巴等著她教呢。
悲劇發生前,誰也沒能預料到。
張三旺一家住在山溝里的農戶,因為夠窮,春天的時候也分到了縣衙賒給他們的棉花苗。
經過幾個月的精心耕種和學習,終于在這個秋天獲得了豐收。
颶風之前,他們這些賒過棉花苗種了棉花的村莊,都得到過縣衙的搶收令通知。
對于一個會派人下鄉教田舍漢們怎么種田的縣令,大家都奉若神明。因此蕭縣令說有颶風要來,必須搶棉花,大家就二話不說干了。結果也果然令他們逃過了一劫,在棉花上沒有什么損失。
今天張三旺一家帶著激動的心情,跟著左鄰右舍一起推著裝滿了幾大袋棉花的板車,翻山越嶺奔波了兩個時辰趕到林家莊工坊賣棉花。
在沒有換成絹帛和銅錢之前,棉花能不能賣上一個好價格,始終是懸在眾田舍漢心上的頭等大事。
一直到排隊輪到了自己,并如愿以償地賣掉了曬干的棉花,拿到了足額的絹帛和銅錢(絹帛在大唐是跟銅錢一樣重要的貨幣,有些地方甚至比銅錢更受歡迎,因為銅錢常因貴族私鑄而貶值),這口懸著的心才能放下來。
來之前,張三旺可是親眼見到鄰居家的棉花拉出去又拉了回來,說是工坊收購員嫌棄他們家的棉花曬得不夠干。
從他們村莊到林家莊,推著板車走不了山道,跑一趟要近兩個時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大早拖著板車出去,再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來,有多打擊人可想而知。
但是大家又不舍得把棉花曬得太干,因為水分每多曬掉一點,那分量可就變輕了一點啊,棉花是按重量計價的!
田舍漢們雖然沒有讀過書,認過字,可這點小聰明還是人人都有的。
因此每個來賣棉花的人,心都是提在嗓子眼的,就怕自己也被退貨,從而白跑一趟。
今天第一趟過來就能順利賣掉棉花的張三旺一家有多高興,可以想象得到。
就在他們喜氣洋洋地收拾好絹帛,吆喝孩子們集合準備回家時,才赫然發現孩子少了一個!
得到消息的林家莊族人一起過來,在林孟博的指揮下開始分頭找人。人多力量大,最終在棉花堆里扒出了失蹤的那個小孩子。
此時孩子已經嘴唇發黑、昏迷不醒,眼看著是不行了。
林孟博立刻派人跑去林婉婉家,請她這位十里八鄉唯一的神醫過來救命。
救人如救火,一刻都耽誤不得。
得到消息的鴻雁馬上就轉身上樓,敲林婉婉的房門求救,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忽然打開。
披頭散發的林婉婉出現在門口,問鴻雁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敲門敲得這樣急。
“娘子,不得了了,工坊那邊有個小孩子掉進了棉花堆里,好像快死了,請你去救命!”鴻雁立刻就把重點說了。
林婉婉一聽嚇了一跳,馬上回房拿起自己的醫藥箱道:“快走,去工坊!”
只是意外來得這樣猝不及防,縱使是有著金手指的林婉婉也回天乏術。
她真的盡力了,這孩子的呼吸道被棉花堵住的時間太久,大腦嚴重缺氧,就算是送到現代急救室里也恐怕搶救不回來的,并不是她救得慢。
關于此,醫術越來越強的林婉婉心里有著明確的判斷。
鴻雁敲門時,林婉婉正在現代正在看學習視頻,冥冥中忽然感應到大唐有人在呼喚自己,趕緊推開時空門一看,果然聽到了房門外急促的敲門聲。
從林婉婉感應到呼喚回到大唐,再跑到工坊里救人,中間并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這是林婉婉第一次對另一個時空產生第六感,非常準。可能是時空門因為她多次搬運了珍稀動物,有了較為隱蔽的進化。
只是可惜,她沒能救回這個可憐的孩子。
其實在現代的棉花采摘期,疏于看管的兒童被棉花堵塞呼吸道窒息而亡的事,也每年都有發生的。
林婉婉畢竟不算是真正的農村人,很小就跟著拆遷的外公外婆住進了郊區小別墅,對這些事情并不清楚,沒有做好預防的工作。
死去的孩子是張三旺家的唯一的兒子,其痛苦可想而知。幾個大人相互指責,最后都癱在工坊前嚎啕大哭。
大唐的老百姓還沒有維權的意識,想不到找林氏工坊賠錢的事,只是無法接受好好的一個兒子說沒就沒了,在工坊前的空地上拍著大腿痛哭流涕,懊悔、自責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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