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林婉婉會這么想,是還不夠了解蕭翀。
蕭翀是寧愿損了名頭,也不希望颶風真的登陸鄮縣的,他倒寧愿自己算錯了。因為一旦颶風登陸,損失必然巨大,田地、百姓都要遭殃。
相比老百姓的悲慘世界來說,他的一點身外之名又算的了什么。
如果要刷名氣,他也不會離開長安了。以他的出生,在長安謀一個清閑官位,寫寫詩、作作畫,參加文會、廣交天下豪杰更能名揚天下。
但他卻沒這么做,而是選了埋頭苦干的一條路。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林婉婉在搶收的這幾天里,去了一趟小溪鎮,看看自己的宅院牢固度,檢查一下繡坊的防風防雨工事,然后再查查自己的成衣鋪和紅顏笑美容坊的日報表。
除此之外,林婉婉還去了一趟金匠手藝最好的朱家金樓,想把她手里那顆十一點七克拉的貓眼變石制作成吊墜。
隋唐從事細金工藝的金匠,算是賤籍中地位最高的一類人了,尤其是給皇家打工、進入皇家作坊的那一群金匠,光是崗前培訓都要四五年。
大唐還對金匠實施世襲服役制度,起源于春秋戰國的花絲鑲嵌工藝才有了明確傳承。
能進入皇家作坊的金匠,自然是全大唐金匠中的佼佼者了。
朱家金樓現在坐鎮的大金匠朱寶田,就是當初服役于皇宮的匠人。年老體衰退役之后,一出宮門就被朱家的人接走了,請回鄮縣的金樓當寶貝。
他的兩個兒子都因為世襲制度,目前全都在長安城皇宮里服役呢,是皇家工坊御用金匠。
僅他自己帶著老妻落葉歸根,回到鄮縣。
朱家把金樓的匠人全塞給朱老當徒子徒孫,是想著把人利用到極致。
朱寶田自己也愿意在鄮縣收徒,畢竟年紀大了兒子不在身邊,有徒弟照顧也是好的。一個徒弟半個兒,跟現代涼薄的師生關系可不一樣。
關于朱寶田的事,林婉婉是從紅顏笑美容坊里得到的消息。
所以林婉婉一去朱家金店就點名要朱寶田朱老親手制作的,其他人的都不要。
一般情況下,朱老不會親手制作首飾,只是指點指點底下的徒子徒孫。
但林婉婉實在給的太多了!
朱家金樓拒絕不了,朱寶田本人更拒絕不了——林婉婉付了朱家金樓一匹高昌棉布,又私下給了朱寶田一個銅手柄放大鏡!
別說退役老金匠了,就是現在讓長安城里給皇家服役的朱家倆兒子親手做,他們也會想辦法辦到的。
但林婉婉不想冒險,十一點七克拉的變眼貓石在大唐也不是隨便能見到的,運出鄮縣林婉婉怎么放心啊!
定制吊墜的事情辦好后,林婉婉囑咐留在小溪鎮林宅的奴仆看好門戶,然后就打馬回了林家莊。
颶風過去之前,她是不會再來小溪鎮了。
貞觀四年的大唐,從歷史大勢來說,是大唐豐收的一年。
年初李靖滅了東突厥,盡收漠北一帶;牂牁、黨項降唐朝貢,成為大唐新六州;島國在八月也遣使入唐朝拜;九月按歷史軌跡走,伊吾城主也會降唐,成為西伊州(寒瓜苗及種植方法就要搬到長安了);李世民還被西北各部尊稱為天可汗。
華夏歷史上著名的貞觀之治已初現氣象,李世民也是放飛自我,馳騁大唐江山萬里,游山玩水泡溫泉,春獵秋獵獵、獵、獵!
但以上這些都是皇家和朝廷的收獲,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可并不舒心。
今年的大唐仍然是多災多難的一年,旱災、蝗災、水災,一點都沒放過大唐老百姓,世界也并不和平。
李世民可以摸魚耍樂,并且贊揚臣民勤儉節約,老百姓卻是還勒緊褲腰帶在生活,不節約得喝西北風!
鄮縣躲過了旱災搞贏了蝗災,最后的風災、水災是躲不過去了。
到搶收的第五天,風已經很大。這次不用會看天象,住在海邊的人心里也有點數了,颶風將至。
每年到了這個季節,颶風就是海邊人最害怕的事情。有時候它只是掠過,并不嚴重;有時候它會連風帶雨,;有時候它會掀起海嘯,使海水倒灌、山洪爆發,十分可怕。
這一場颶風并沒有如百姓祈禱中的與鄮縣擦肩而過,老百姓們在佛前苦苦求了數百遍的愿望沒有實現。
比去年的颶風更可怕的是,今年的颶風它長大了,變強了!
林婉婉以現代的眼光看,風力肯定在十二級以上,屬于氣象局怕引起愚民恐慌不會詳細報的等級了。
因為在轉移和加固、拆除行動而怨聲載道的鄮縣老百姓,在狂風暴雨如山呼海嘯一般侵襲鄮縣后,集體失聲了。
看著一大片倒塌的危房以及倒灌的洪水還有滑體的山坡,所有人均后怕不已。
林家莊的學堂里早就停了課,林婉婉抱著小青玉,關了門窗,跟蕭湘華、蕭以熏兩位貴女坐在正房三樓的閣樓上,一邊吃著切好的秋梨,一邊透過玻璃窗,望著不遠處排山倒海的海景。
林家莊遭受到的風力,其實已經被山脈削弱了不少。一大半的風,都被周圍的山擋住了。
即便如此,擋不住颶風厲害啊!
林國富一家簡易搭起來的茅草屋是別提了,肯定被風吹倒了。
不過像他們這一群還住在茅草屋的林家莊族人,早就已經轉移到了學堂廂房里,遭的罪其實還沒其他族人多。
比如住石頭海蠣殼屋的林孟津一家,屋頂都被颶風掀起了一片。現在外面狂風暴雨,屋里面一塊地方也下著中雨,實在一塌糊涂!
也就只有林族長、林孟博這種喜歡未雨綢繆,一向勤于修繕、加固房屋的人家,才能在這場狂風暴雨之中躲過一劫。
“這一場狂風暴雨,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流離失所。”林婉婉喃喃了一句。
蕭湘華嘆道:“可不是嘛!多虧了翀堂兄提前轉移了不少百姓,否則還要慘。”
蕭以熏對旁人的事不感興趣,別說是跟她完全無關的下等人了,就是她家里親戚遭殃,她的內心都不會波動。
她也不像蕭湘華一樣,無論內心怎么想,表面必須得刷善良的名聲。她向來獨居一隅,我行我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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