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實驗室的地板都是咸味的海水,很多關于海洋的資料散落在地,紙張都被泡爛了。
洛西德的背鰭和尾部側鰭一截截炸毛般豎起,靠近尾鰭上方的深黑色鱗片圍繞一個血洞破損卷翹,血液潺潺流出。
塞拉不敢相信這是發生了什么。
頭破血流摔在桌邊的托馬斯低吟著,痛苦的從喉間擠出幾個字,“它襲擊了...我們,快離開去求助。”
洛西德扭過頭,惡狠狠朝著他吼出一句塞拉聽不懂的話,古老詭秘的語言瞬間帶走托馬斯最后的神志,使他深陷昏迷。
塞拉深吸一口氣,沒有被他顯露的能力嚇退。
她小心翼翼靠近,在距離他一米前慢慢蹲了下來,柔著聲說:“洛西德,保持安靜不要鬧出人命,把尾巴放下來,我來幫你好嗎?”
兇猛的人魚再次轉回頭,他低垂著眼睫,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如熒湖般的眼睛散著捉摸不透的暗光,“你去哪了?”
情緒不穩定的抱怨,帶著深深的失落與痛苦。
塞拉心頭一凜,意識到自己不在的這兩天對他冷落太久了,她帶著滿滿歉意說:“前天去幫了一個朋友忙,本來昨天就該回來看你的,可是爸爸又臨時讓我去看望一位公爵,結果昨晚突發暴雨,我被困在了山上。”
“你受傷了?”他慢慢在地板上轉過身體,覆蓋著一層黏膜的魚尾也從愛德華的頭頂移開,隨之暴露出在他手邊不遠處的一把納甘轉輪手槍。
看到那把泡水的槍,塞拉瞳孔一縮,明白了洛西德身上的血窟窿是從哪來的了。
也顧不得什么,她直接起身跨過人魚的尾巴來到他身邊跪下抱住他的肩膀。
“你竟然在這向他開槍了!?”她生氣的扭頭質問愛德華。
愛德華有氣無力的說:“我跟托馬斯只是想抽一點他的血,是他突然暴起的,我們出于自保只能向他開槍。”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也沒發覺塞拉對人魚的維護過了頭。
“你們應該等我回來,而不是擅自行動。”塞拉低頭檢查起洛西德,他瑩白色的上半身,左側肩胛骨處同樣有一楚子彈穿透造成的傷口。
血液從他的臂膀留下,順著帶蹼的手掌匯入地板積水,將她膝邊的白裙子染成了玫瑰色。
“我幫你處理傷口。”
愛德華以為這話是對塞拉對自己說的,勉強抬起手向她伸去,卻見那個背對著他的少女努力將人魚抗了起來,坐上了他們鋪滿珍貴資料和史籍的桌子。
“塞拉...小姐,你在做什么。”他艱難的喊了她一聲,“你要出去求救。”
他不明白為什么人魚一到她手里就乖順的不行,但自己再不得到救治,也要流血過多休克而亡了。
“你能讓他先閉嘴么。”塞拉并不回頭,只專注于看洛西德肩膀上的傷口。
人魚見她面露心疼的模樣,眼眸逐漸軟化,用言語控制著那個人類也暈厥了過去。
塞拉在桌面找了找,發現愛德華他們準備給洛西德抽血拔鱗片用的一些醫用器具,還有一個沒有弄壞的酒精燈。
她想去把落在窗臺上的火柴盒拿過來,腳步剛踏出去,就被人魚黑漆漆的壯碩尾巴勾住了雙腿。
他有力的長臂一勾把她撈了回來,下頜抵在她的肩上,滿腹委屈,“你又要走?”
“我是要去給小刀消毒把你的子彈取出來,它留在你的身體里,你怎么自愈傷口?”塞拉背靠他的胸膛,無奈彎曲手臂摸了摸抵在肩膀上的面龐,“火柴盒就在窗臺上,你等等我去拿來好嗎?”
洛西德慢慢松開手,眼神一刻不離走過去的塞拉。
等她用點燃桌上的酒精燈將小刀放上去烤,才有空抬頭去看他。
血液如花綻放在人魚熒白色的肌肉上面,銀色濕潤的長發纏繞身體,魚尾彎曲垂落搭著地板,在這幅混亂實驗室里的畫面凄美的驚心動魄。
塞拉輕嘆一聲,“我不在了兩個晚上,你就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洛西德指尖觸了觸她結痂的唇瓣,“你怎么弄傷的?”
他現在和她的交流,完全打破了那層淺薄的語言障礙墻壁,甚至看上去智商都高了。
看來從這些專家拿來的書籍里面,他耳濡目染天神之資學會了很多東西。
“吃東西的時候咬破了唇,又上火了。”塞拉拿著灼燒滾燙的小刀,對準洛西德肩膀上的傷口。
她指尖有些抖,“我和你說實話呀,我從沒這么幫人治療過,這些都是我看電視里的人操作的。”
洛西德不懂電視是什么東西,心眼都被那句她從沒幫人這么治療過給勾了過去,他將手輕輕搭在她的腰間,“把它弄出來。”
灼燙的小刀劃開人魚擁有一層薄黏膜的皮膚,血液從刀劃開的十字口位置涌出,塞拉默默咽了口水,用醫用鑷子翻開皮肉,夾住卡在里面的子彈慢慢拉出。
她專注手里動作,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整個都被人魚卷在了懷里,大腿后隔著裙子相貼的是滑膩膩尾巴,從腰間穿過的長臂將一人一魚距離拉的很近。
洛西德低著頭埋在她的頸窩里一聲不吭,后面連接到頸部的背鰭豎起又軟下,足以證明過程真的很痛。
子彈掉到地板上,塞拉緊著的心也跟著松了一半,“就差你的尾巴了。”
她用帶血的手捧過洛西德的臉,手指抵住他的唇縫想要塞進去,在他乖乖張開嘴巴的電光火石間,塞拉靈光一閃。
她忽然移開自己的手,改為捧住他的面頰吻了上去。
洛西德的神情微妙,放在她腰間的蹼爪瞬間摟緊,極為熱情的歡迎她的主動。
塞拉差點因為這糾纏的親吻失去理智,趕在迷失前,她及時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將人推開。
“我現在沒這個意思。”
她喘著氣匆匆低下頭,帶著濕潤的唇又吻上人魚受傷的肩膀。
柔軟的唇瓣帶著能治愈傷口的液體,讓洛西德的心口都在發麻,他低下頭,“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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