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小團子心中默念著,雖然知道四哥哥聽不到,可就是忍不住想喊一聲。
她感覺自己掉在冰涼的地面,雨勢的猛烈沖刷讓試圖起身的動作尤為艱難。
每一次就仿佛一次重大的打擊,阻止著苓蘿奮力起身,雖然離開土壤的時候有些疼痛,但長痛不如短痛。
小團子努力操控著身體,想要追上慢慢走遠的白知逸,卻每次都只能跟剛剛學會溜冰的初學者般跌倒在地。
她摔了好幾次才勉強掌握了走路的方式,確切來說是借著濕潤的地面一邊摔一邊滑,比起在原地打圈圈這個方法好多了。
缺點是屁股的位置又涼又疼。
幸好自己現在是一個植物小幼苗,不然換成原本的身體,肯定摔得哭唧唧。
“叔叔?你在嗎?”
苓蘿心中默念著,半響卻無人回應,心里頭泛起了一點嘀咕。
此時,白知逸只余一道幾乎要淹沒在樹林附近的背影。
她也只能拋下心頭的疑惑,卯足了勁往前追趕。
背后乒乒乓乓的碰撞聲,不用猜都知道是三哥哥在摔東西。
這一面暴躁的模樣比起當初苓蘿第一次見到白肆衡的樣子更為狂野。
五年的時間打磨了白肆衡的銳氣與棱角,但并不是消磨掉一切,只是將原本尖利的性格稍稍收斂了一些。
實際上本質并沒有改變多少。
只是這一面白肆衡向來極少展現在她的面前,或許是不希望讓蘿蘿知道自己無法控制的暴躁情緒。
人們總是喜歡將自己好的一面展露給在乎的人,那些不好的,陰暗的,骯臟的東西全都會下意識隱藏起來。
不管是白肆衡,亦或者白知逸,他們從來都是如此。
陰云翻涌的天空,大雨席卷著每一寸土地,濕冷的空氣讓人尤為不適應。
白知逸獨自來到花園的某個角落里,剛剛爬滿了一些細小藤蔓的秋千架濕淋淋的。
他就那么靜靜地坐在秋千上面,眼睛睜得老大,眼底卻有些失魂落魄與畏懼。
血色的雨打濕了全身。
白知逸攥緊了秋千的繩索,身體微微開始發顫,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對于雨天的恐懼。
越是懼怕什么就越要面對什么。
他強硬地逼迫自己去面對心理的害怕,但無論是身體與心靈每一個動作都在述說著抗拒。
就算直視最深刻的恐懼,卻始終無法克服那種懼怕。
那種痛失身邊重要之人的感覺,是永遠都無法填補的。
所以白知逸怨恨白肆衡,恨他當時不在陵鳩身邊,也恨自己沒能及時趕過去。
與白肆衡的爭吵,就仿佛要極力辯解著什么。
白知逸唾棄自己的惡劣,把事情推脫到別人身上,就能饒恕自己犯過的錯,清洗自己身上的罪孽了嗎?
白肆衡確實有錯,但自己更加不可饒恕呢。
陵鳩是為了他們而死,這真是一個令人無法承擔的痛苦。
小團子緊趕慢趕地跑過來,就瞧見了這一幕,她顧忌著自己目前的形態,只能藏在草叢當中默默窺視著這一幕。
羸弱的少年面色蒼白地坐在秋千上面,渾身濕透,像是剛剛從水里撈出來那般。
這場雨一絲沒有停止的意思,而他也沒有一點離開的打算。
破碎的畫面戛然而止,耳邊響起了049焦急的呼喊。
“叔叔,怎么哩?蘿蘿在這里。”
某只系統聞言松了一口氣,它剛才發現崽崽不見了,雖然有點模模糊糊的感應,但總歸沒有放在眼皮底下來得安心。
崽崽,你去哪了?叔叔剛才真是擔心死了。
049就瞧見自家宿主碰了一下白色光團,結果人瞬間就沒了,離譜的是它本人居然還在外面,就仿佛被某種力量排斥了一樣。
這可真是讓人極為郁悶。
苓蘿絮絮叨叨地將自己遇見的事情跟系統叔叔分享了一下。
根據049分析的結論,它們剛才觸碰的可能是一些記憶碎片,奇怪的是這地方黑漆漆一片,光團也就那么七八個。
按照正常人的腦容量不應該只有這么少的記憶片段吧,更別提白知逸還是一個血族。
崽崽,咱們繼續往下看吧。
049叮囑崽崽觸碰那些光團,果不其然還是跟之前一樣,它又被留到了面外。
小團子每觸碰一個光團都會沉默下來,接連將這里的所有光團掃了一遍,這才盤坐在地上。
即使黑暗的環境里看不到任何神情,但也能感覺到小家伙低落、悲傷的情緒。
“叔叔,四哥哥什么都沒有了……”
小團子神神叨叨地吐出一句話,頃刻拉攏下腦袋。
這些記憶片段太過稀碎化,除了一開始是白知逸與白肆衡的爭吵,大都是四哥哥形單影只一個人。
偶爾獨處的時候,白知逸會不自覺往周圍掃一眼,或是突然喊一聲三哥,他一直在嘗試戒掉這種習慣性的反應。
每一回這樣,白知逸總是會把自己關在花園的地下室里面,不吃不喝甚至可以待整整一個月,就仿佛為了懲罰自己。
不知道究竟折磨的是他自己,還是別人。
總之,苓蘿覺得異常心疼白知逸,這種自虐傾向是一種病態的行為,甚至可以說嚴重的心理疾病。
他萬事都憋在心里,陵鳩死了,三哥也恩斷義絕了。
對于白知逸而言猶如晴天霹靂,那時候他或許說的是氣話,或許是情緒上頭忍不住,但白肆衡讓他有些失望了。
可能他心里隱晦地期待著白肆衡會先過來道歉。
白肆衡與白知逸彼此都太過了解對方了,卻又不太了解。
了解是指他們對彼此的性格熟悉。
不太了解是指他們忘記了有些時候關心則亂,或許會做出一些看似離經叛道的選擇。
陵鳩的死亡是白知逸與白肆衡造成的,所以他們根本無言面對二姐白念悠,以及大哥白禹澤。
這件事情壓得白知逸整整五年抖喘不過氣來,幾乎成為他心里頑固的執念,無法釋懷的愧疚。
白肆衡能夠通過飆車去發泄這種情緒,而白知逸就只能自己一個人抗著,實在受不了了,他就把自己鎖起來。
比起白肆衡,白知逸看似強大的心里防線在某些時刻就猶如紙老虎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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