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哥……”
小團子輕聲呢喃著,那雙紅寶石色的眼眸黯淡無光,就仿佛朦朧上一層渾濁的水霧,連同那張平日里時常揚著笑容的稚嫩小臉都失魂落魄起來。
白禹澤雙手握著方向盤,余光接著后視鏡瞥了一眼,嘴巴無聲地一張一合,喉嚨干啞,疼痛難忍,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只是覺得這副擔憂的神色不應該出現在蘿蘿身上。
同時有一種深深的自責。
作為大哥沒有照顧好底下的弟弟妹妹們。
這是一種自小就開始埋藏于心的責任感。
白禹澤記得當初剛剛被白梟沉收養的那段時間,是他命運改變的開端,亦是新生的起點。
流落街頭的小乞丐第一次擁有了寬厚的肩膀能夠依靠。
他每天不用拼了命地乞討要錢,生怕餓了上頓沒下頓,達不到指標被人或是打斷腿,或是弄瞎眼,或是毀了容。
原本能夠說話的嗓子是被硬生生毒啞的。
這樣乞討的時候,就能因為同情而獲得更多的錢。
后來白禹澤眼睜睜看著父親沒多久一個又一個地收養其他孩子。
沒人知道他一開始是有些嫉妒和不安的。
內心深處時刻擔憂著自己會不會一覺睡醒以后就被人趕走。
沒有惡意的謾罵和暴力的拳打腳踢,只要能夠吃飽就已經非常幸福了。
白梟沉那時候似乎覺察到了什么,只是認真專注地凝視著白禹澤的眼眸說了一句:“你是他們的大哥,也永遠都是我兒子。”
明明僅僅只是普通的話語,卻給予了年幼的白禹澤莫大的寬慰。
那時的他見識過人情冷暖,在街上乞討時遭遇過無數次驅趕與嘲笑。
可仍舊輕而易舉被一句話安定心神。
絕望里最后一次嘗試去相信,幸運的是那時白禹澤賭對了。
若是所遇非人,或許會是另一個結果。
白梟沉遵守著當年說的話,給了白禹澤一個字面意義上的家。
他也因為這句話而開始改變。
或許一開始白禹澤只是要遵守大哥這個位置的責任,后來則是真心喜歡上那群小蘿卜丁們。
他們一個個鬧騰又有趣。
白禹澤時常喜歡躲在角落,看著他們打鬧玩笑。
因為這張兇悍的臉,從小就沒人敢接近他。
害怕驚擾到弟弟妹妹們,有時候只能藏在角落里,獨自一人默默地羨慕著。
“大哥哥,四哥哥額頭好燙人。”
苓蘿奶呼呼的嗓音喚醒了陷入回憶的白禹澤,他摸了摸西裝褲口袋微微鼓起的地方,將一個小瓶裝酒精和獨立小袋包裝的棉花遞給了小家伙。
“降溫。”
小團子歪著腦袋有些疑惑,不過麻溜地伸出掌心接著。
049知道小家伙不了解這方面的知識,稍微給崽崽解釋了一番酒精能夠降溫的用處。
白禹澤默默將口袋邊緣差點露出來的創口貼往里戳了戳。
這才啟動車子慢慢地開往了回家的路。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逐漸大了起來,雨刮器一波又一波地清掃著阻攔視線的水流。
敲擊在車身上的聲音明顯越來越大,猶如一盤玉珠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悶響。
十幾年如一日的習慣,幾乎都成為了白禹澤下意識的反應。
他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奇怪,就只是替阿衡他們處理過一次傷口,后來就覺得需要隨身備著這些東西。
即使它們大多數時候一直塵封在小小的口袋當中。
日期過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回白禹澤總會在過期前將東西換掉,換成一模一樣的小套裝。
他想著總有一天會用得上吧。
或許年少時是因為一句話,一個位置所以去關心別人,但十幾年如一日不曾變動的行為,又怎么可能全都僅僅是因為這些,要是說沒有一絲真心實意的感情換誰都是不信的。
只是白禹澤向來藏得極深。
他不是為了去跟別人炫耀自己對某某是如何如何的關心。
那不是成了道德綁架嗎?
同時也是對需要幫助者莫大的負擔。
白禹澤的想法極為簡單,他覺得提前準備好了,若是需要時能用得上最好,以免缺的時候再后悔沒有。
這一點也是從白梟沉身上學到的。
他幼時喜歡觀察模仿對方的行為,有時候不理解某些行為,心里會默默琢磨一番,若是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反正父親的話應該對自己沒有壞處。
那時候白禹澤的嗓子比現在還嚴重,甚至說不出一句話,經過調養和練習一番才偶爾能蹦出幾個字。
等到逐漸長大以后,他才有些能讀懂白梟沉的行為。
黑色邁巴赫行駛減速行駛過水深的一條路段。
大雨的傾斜,讓水深逐漸漲到了沒過輪胎一半的位置。
后視鏡當中小團子踮起腳尖,正小心翼翼地拿著沾濕酒精地棉花替白知逸擦拭著滾燙的額頭。
她胸口悶得有些疼,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
四哥哥……
明明都是一個小大人了,還是不會照顧自己。
發燒肯定很難受吧。
迷迷糊糊中白知逸感覺額頭有些涼涼的觸感,只是腦袋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些無力思考。
眼皮仿佛粘了膠水般,沉重得很,一點都睜不開。
他的身體像是火爐般燒灼著,唯一的涼意緊緊貼著額頭,卻始終無法緩解這股熱意。
“叔叔,四哥哥皺著眉頭,好像有點難受誒,有沒有什么東西能幫得上忙的,蘿蘿用積分換。”
剛剛攢了一點家底就開始霍霍。
“叔叔。”
唉,上次月底全勤禮包有個元氣滿滿小汽水能夠給他用,這東西能夠讓人恢復元氣,至少能保證白知逸清醒,不會那么難受。
049不得不把這瓶東西給提溜出來,再不使用放到系統空間都快發霉了吧。
要不是怕崽崽亂花積分,它估計也想不起來有這一茬。
沒等自家宿主說話,就直接將一個汽水瓶狀的小東西憑空扔到了小家伙的手掌上面。
反正也就三十毫升左右,說是小汽水就真的一點都不大。
小團子將酒精蓋子,和棉花整理好先放到自己的小兜里。
她趕忙借著身體的掩飾將小瓶子的蓋子擰開,踩在白知逸腿上,直接把東西往對方嘴巴上面捅。
動作十分簡單粗暴。
白知逸的本能或許是知道這是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加上口干舌燥,他順利地將汽水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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