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繚繞著孤寂的偏僻小院。
寒涼的清冷月光悄悄探出墻頭,留在一地斑駁的搖曳樹影。
白念悠慵懶地躺在長椅上面,身體隨著椅子微微晃動,眼眸緊緊閉著,一副閉目養精的模樣。
“有事?”
女人聲線里透著一種漠然與冷淡,就仿佛外界的事情與她毫無關系。
這是白知逸第二次獨自踏入安然孤兒院了。
雖然白念悠心里有些煩擾,但也沒有說什么。
她聽說最近白梟沉回來了。
原本打算回白家別墅找一趟大哥的動作,不得不停下來。
主要是不想面對某人。
白念悠每次碰到白梟沉,總是不自覺會想起某些與陵鳩相關的事情。
這對于她來說是一種非常難受的折磨。
獨自一人更適應孤獨。
其次是不想惹麻煩,當初自己不管不顧,以至于留下了許多后患,甚至還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這些白念悠清清楚楚,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行為錯了,可是半點都不想改。
越是不讓做什么,就越要把什么都做一遍。
有時候,連白念悠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報復陵鳩狠心拋下自己一人,還是在報復過去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說不自責是假的,可是好像誰都不能怪。
這件事情牽扯到三弟與四弟。
這兩人可是曾經跟她關系最好的弟弟們,而陵鳩是她心里深愛的人。
如果沒有白肆衡與白知逸,白念悠也不會認識改變她一生的陵鳩。
說不清是好是壞。
故事如果沒有開頭,或許她也僅僅是一個特殊一些的少女,不會有那么多的妄想。
但……沒有如果。
若是讓白念悠再選擇一次,即使會十分痛苦,她依舊會堅定地選擇認識陵鳩。
那個人曾經真心實意對她的好,樁樁件件刻骨銘心,哪怕如今記憶里的那張臉早已模糊不清。
陵鳩這個人表面上優秀謙虛,背地里啊反而是另一個極端。
可惜偏偏就死在了白念悠最愛他的那一年。
五年時間悄然滋長的愛恨纏綿不絕,疲憊的身體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反復淪陷于邊緣地區的試探。
如果有人奪走了我唯一的光,那么連同世界我都會一一毀掉。
這是白念悠心底最陰暗的想法,她曾經構思過無數次毀掉這個世界的念頭。
最終仍舊沒有動手,只是被這種念頭與心里的怨恨快要折磨到瘋掉了。
“二姐。”
白知逸輕巧地翻墻進來,他習以為常地無聲落地,這動作格外熟練,就仿佛曾經做過無數次那般。
月色描摹出那張俊朗的側顏,被陰影覆蓋的另一部分,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
那雙赤藍色眼眸似琉璃般燁燁生輝。
少年一步一步朝著女人走了過去。
距離白念悠五米的位置停了下來,他不敢靠得太近,害怕再一次被驅趕。
這輩子白知逸沒做過什么心虛事,唯獨陵鳩的死亡讓他格外念念不忘,就算再怎么自責愧疚,都無法抹去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是自己介紹陵鳩與二姐認識的。
當初他們還在里面添了不少忙。
所以陵鳩死的那一刻,白知逸與白肆衡才會那么絕望,不僅僅是因為好友的死亡,更是耽誤了二姐的終生。
一條脆弱的性命,輕而易舉地毀掉了他們姐弟的人生。
血族不是一個長情的物種,由于悠久的壽命,大多數人都會多次更換伴侶,濫情者比比皆是,口頭的伴侶跟情人沒有什么區別。
因為子嗣問題,一直是血族最頭疼的。
白念悠曾經擁有過短暫的快樂,但這一切全都被毀掉了。
她是血族與人類的混血。
母親生下她的時候難產,身體落下了許多毛病,更何況心里郁郁寡歡,沒幾年就去世了。
那個生理意義上的父親在舉行葬禮那天,不光帶著七八個情人過來,還強硬地把她給帶走了。
原因僅僅是白念悠因母親的死亡,太過悲傷,無意中激發了部分血族的血脈,泄露的氣息被感受到了。
哪怕被帶回血族族地,她的日子并沒有好過多少,反而因為血脈不純而倍受欺凌。
從心里上白念悠十分仇恨那種濫情的人,年紀尚幼的她在這里見識過一切骯臟的事情。
所以比起任何都懂得保護自己。
童年遭遇過太多惡意,讓白念悠無法放下任何戒備。
真真正正讓她輕松自在的唯有陵鳩一人。
就算當初是白梟沉收養了自己,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向他吐露的。
偏偏陵鳩是這個例外,在他面前自己能夠暢所欲言。
說起來白念悠覺得有些可笑,那個人走之前就連一句告白都沒有。
或許所謂的喜歡與愛意只是她的一廂情愿。
但這種結果是白念悠下意識不愿意去想的。
陵鳩的對她好不是假的。
就連白知逸與白肆衡他們都未曾見過陵鳩孩子氣的另一面。
溫和有禮、驕傲幼稚……
這個男人的每一面她都見識過。
白念悠不覺得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當年的她可以慢慢等,以為時間有很長很長,甚至還幻想過與陵鳩一直白頭到老。
如今卻是有些后悔了,后悔那些年未曾吐露的心思,遲遲等不到的答案,讓那顆惴惴不安的心臟一直處于高度集中的戒備狀態。
高強度的壓力,一度令白念悠崩潰。
這些是她自己添加的。
期望著當年的事情只是自己想多了。
白念悠是不愿意去相信陵鳩死亡的這件事情,她心中仍舊等待某一天曾經說要照顧自己一輩子的那個男人回來實現這個承諾。
五年的時光,讓那一點點奢望越發渺小。
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等到什么時候,或許某天就再也等不下去了。
偶爾白念悠挺厭惡自己這一點的,偏偏要因為一個男人的死這么折磨自己。
可是她忘不了啊。
年少時遇見過一個驚艷絕倫的人,再到后來誰也無法融入她的視線。
陵鳩這人真是太壞了。
白念悠有時候想自己可以忘了,反正都整整五年了,可是她害怕……害怕陵鳩一個人有些孤獨。
害怕所有人都忘記那個人,如果連自己也不再記得他,那么陵鳩曾經的一絲絲存在會不會都被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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