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風鳴:、、、、、、、、、
“你應該知道怎么做的。”
白肆衡面無表情的臉布滿了空洞與麻木,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眼眸深處的掙扎與無力,像是被磨平棱角后不得不接受現實的頹廢。
殺了我。
他再一次無聲地張合嘴唇,那是一種命令式的口吻。
“哥哥……窩不行,窩做不到。”
小團子不斷地搖著頭,表情滿是抗拒與擔憂,白肆衡卻毫不理會,一點一點的踏步而來,逼得她不得不一直后退。
若是從遠處瞧見這一幕,誰也無法想象到這竟然不是一場以大欺小的壓迫,而是白肆衡在命令苓蘿殺了自己。
可悲可笑的同時,讓人心里說不出的酸楚。
小團子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一不留神就被絆住左腳,整個人向后倒去,啪嘰一下摔坐在地上。
她精致白皙的小臉煞白得猶如白紙,輕盈的體重好似風稍微一吹就能飛走。
細細的汗珠布滿了額頭,順著臉頰低落到地面。
“你死我活的局面無法避免,這是最后一次的警告,你一定會謹記在心吧,036。”
白肆衡忽然蹲下身,輕輕伸手握住她脆弱的脖子,看似強勁的力道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使用,指尖摩挲著白皙的脖頸,卻莫名有種令人無法喘氣的壓迫。
那雙幽深空洞的眼眸,漠然無波到沒有一絲情緒起伏。
當他冷冷的視線掃過時,身體會不自覺地顫抖寒涼,恍若置身于寒冰地獄。
白肆衡站起身直接離去,他重新回到自己時常躺著的角落,習慣性地閉目養精起來。
“……哥哥。”
“蘿蘿記性不好,腦袋又笨,記不住,也不想記住。”
小團子輕輕呢喃著,她撅著小嘴委屈到快要哭出來,卻只是默默閉上了嘴巴。
蘿蘿想不明白,三哥哥是不是也有自己的苦衷?
無數個問題都沒有辦法出口詢問。
苓蘿能做的就是不給三哥哥添亂,她蹲在旁邊陪著應該沒關系吧。
某只團子伸手抹了抹眼淚,朝著白肆衡那邊慢慢挪動了幾步,趕忙蹲下來遮住眼睛,透過縫隙偷瞄對方。
嗯,哥哥剛才好兇。
他應該沒有發現吧。
苓蘿悄咪咪又挪動了幾步,心里松了一口氣。
很好,蘿蘿的鬼鬼祟祟大作戰成功。
白肆衡:……
這小蘿卜丁是真的蠢,除非眼睛瞎才發覺不了。
算了,明明自己都提醒過了。
到時候自己找死,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白肆衡微微瞇著眼睛,透過縫隙輕輕瞥向了對面的那棟實驗樓。
原本站在那里的人早已不見蹤跡。
他目光瞥向某只快要挨近的團子,不咸不淡開口道:“如果不想死,就別靠近我。”
白肆衡感覺到那股有些奶呼呼的氣息遠離,心里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哼。”
小團子雙手懷抱著以螃蟹爬行的方式往左邊挪了挪,哼唧唧,差一點就成功了。
三哥哥真過分,人家就是想躺在他身上睡覺覺而已。
蘿蘿就只有這么一丁點小愿望。
崽崽,咱們躺這里曬太陽其實也不錯,你瞧瞧這地板多硬,能治療駝背呢。
049一本正經地勸說著某只郁悶的團子,不由得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它有些慶幸自家宿主還小。
大概無法讀懂白肆衡瘋子般的舉動吧。
這個研究所的神父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惡魔。
白肆衡的誕生到成長,每一步都在被操控著。
或者說他的經歷是被人按照劇本排練好的。
雪狼群是這樣,控制他親手殺掉曾經養育自己的家人。
一點一點磨滅掉白肆衡的銳氣與信念。
陵鳩是也這樣,他的存在就是為了進一步毀掉白肆衡殘余的棱角與情感。
當一個人的意識被摧毀到麻木與千瘡百孔,外界發生的事情就再也不會關注了。
他將成為一個最合格的機器人,完美地執行各種命令。
到了這個地步,不管是049,亦或者白肆衡本人,他們早已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正是因此才顯得無可奈何的悲涼吧。
白肆衡比誰都明白自己的命運,大概在陵鳩離開的那一刻,被人監視的那一刻,他早就清楚了一切答案。
所以請求苓蘿殺了自己。
對于他而言是一種解脫與渴望。
不想再被操控命運,不想再因為自己導致無辜的人遭受傷害,不想再讓這雙稚嫩的手掌沾滿鮮血。
最完美的實驗體沒有成功之前,白肆衡永遠都只能待在這個鬼地方,再強烈的反抗都只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白肆衡猛然睜開一雙眼睛,他的神情像是被激怒的狼崽,轉瞬就恢復到冷漠與空洞。
小團子正躺在地上準備睡覺覺,剛剛翻了一個身,視線里就出現了一雙與這里格格不入的鞋子。
每個人都是光著腳行走,這個人怎么穿著鞋子?
目光逐漸往上打量,男人低低的兜帽與順滑的長發遮蓋了容顏,只露出半張年輕的面容。
明明表面是溫文爾雅的氣質,卻莫名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苓蘿忍不住輕輕發顫,她忽然感覺身體一輕,似乎被什么人一把抱了起來。
“036,你做得很好。”
熟悉又陌生的低喃令人背后發涼。
她是不是在哪里聽過這個聲音?
小團子望著那一襲白色長袍,回憶起了當初就是這個惡魔般的男人讓三哥哥殺掉了雪狼群。
她表情微微有些疑惑,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人倒底為什么要這么說,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一個可怕的想法從腦海里猛然浮現出來。
“你猜到了?057可不能隨隨便便被什么小東西影響,就算是你也不例外,你會好好配合我的,對嗎?”
男人聲音帶著一些蠱惑的意味,他輕輕拍了拍苓蘿的背部,溫柔和藹得好似鄰家哥哥那般。
“你要……殺了我?”
軟軟糯糯的嗓音里透著幾分膽怯與恐懼,任誰都能看出她的強壯鎮定。
“這樣就沒意思了哦,057,你說對吧?”
白袍人或者說神父,他仍舊是那副談笑風生的模樣,隨意將懷里的小人兒放到地上。
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白肆衡,似乎想要對方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