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蓮上前行禮,牟斌點頭,
“你身子重,不必多禮!”
四蓮起身站到一旁,待得三人進了正堂,燈光下那黑袍人的帽兜除去,卻是露出一張可怕之極的臉,饒是她膽子大,也不由驚呼了一聲,
“你……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那黑袍人咧嘴一笑,露出粉紅色的牙床來,
“少夫人,久不相見,看來……你不是很好啊!”
說話的人正是那黑袍人,黑袍人原本是長得雌雄不辨,一張臉偏似女人,生的秀麗可親,可如今他的臉卻是全然沒有原本的模樣,肌肉萎縮,皮膚干癟,緊緊粘附在面骨之上,眼窩深陷,再加上他雙唇如老嫗一般下陷,看著那樣兒如同骷髏一般可怕,若不是四蓮早知曉他會被帶來牟府,怕是當面見著也不認識了!
“你……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四蓮問道,黑袍人嘿嘿一笑,看向牟斌與牟彪的目光里全是怨毒,
“若不是他們,我又怎么會變成這樣!”
牟彪聞言一聲冷笑,
“你能青春永駐乃是以人血肉煉制丹藥之故,如今你不能食那些丹藥了,乃是你自食惡果,自討的下場,倒有臉怨恨別人!”
黑袍人顯是在牟彪手頭吃了不少苦頭,他一說話,黑袍人立時閉嘴不敢言了,只眼里的怨毒濃得似要流出來了一般,牟斌負手立在堂上淡淡道,
“好了,今日帶你來的因由已經告訴你了,我們父子言出必行,只要能你找出這院子里的古怪,便給你繼命的丹藥……”
黑袍人落在牟家父子手中,一番酷刑下來,那是甚么都招了,自己那隱藏在邱家地下的密室被打開,里頭他多年煉制下來的丹藥與丹方都落進了牟家父子的手中,黑袍人青春永駐靠的就是那些丹藥,一旦落入了人手,他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黑袍人心中對牟家父了恨之入骨,只此時也是無可奈何,只得不再廢話,開始在這屋子里四處查看起來,他將這院子里里外外都看了個遍,一面看卻是一面嘿嘿冷笑,牟家父子與四蓮負手立在廊下,都冷眼看著他,半晌黑袍人才道,
“這院子是被人置了巫蠱之物……且這些布置不是一朝一夕弄出來,想來是早就布置下的!”
牟家父子聞言臉色一變,四蓮也是眉頭一挑,這院子原本是個偏僻的客院,后頭牟彪要成親,又想住個清靜點的地方,這才將這院子重新休整之后做了牟彪的新房。
所以這些布置是牟彪成親之時便已經做下了?
牟斌問道,
“你從何處看出來這些布置已經許久了?”
黑袍人嘿嘿一笑,走去院子的東南角處,指了墻角的的青石道,
“這下面有東西……”
牟彪見狀一言不發,過去一掌拍在那青石之上,青石豁然崩開,露出下頭壓著的一個布包的東西來,牟彪卻是沒有冒然伸手,只抽了腰間的佩刀輕輕一挑,那布包立時被挑了出來,這廂挑到廊下光亮處,把布挑開一看,里頭赫然是一個已經干癟死去的小小胎兒,說是胎兒因為他四肢俱全,五官雖是分明但雙眼未睜,看那身形大小,分明就是在母體之中還未完全長成的孩子。
“啊……”
四蓮輕叫了一聲,牟彪怕她嚇著,沖她一擺手,
“四蓮,你離遠些!”
那黑袍人便嘿嘿笑,
“瞧見了那包著胎兒的布沒有……”
三人仔細一看,卻見是一件被鮮血染紅的女子血衣,黑袍人道,
“這種子母煞咒,乃是取那懷胎五月的孕婦腹中胎兒,生剖出來之后,用母親的血衣寫上咒符,將那胎兒的嬰靈困在其中不得解脫,但凡這院子里有人懷有身孕,便可通過特殊的東西引得子母煞纏身,若是施術者不發動,孕婦只會日夜不得安寧,以至的胎兒受損,死在腹中,最婦人難產而死,若是立時發動……那就立時是一尸兩命的下場……”
他的話一說完,牟彪便一拳頭打在了身邊的木柱之上,立時木屑飛濺,汪媽媽抬手一掌將飛來的木屑給掃開,牟斌沉聲喝道,
“老八,抑怒!”
牟彪低頭,眸子里一片冰冷,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動著,半晌才抬起頭來,歉然的看向妻子,
“四蓮,嚇著你了?”
四蓮搖頭,見得那胎兒,她也是又驚又嚇又是憤怒,即因有人用這般陰險歹毒的法子害自己而憤怒,也因著那施術之人手段惡毒而憤怒,這可是一尸兩命,到底是甚么人會為了害人做出此等惡行!
那黑袍人見得他們又氣又惱的樣子,似是無比的高興,赫赫怪笑兩聲,
“著甚么急,還有呢!”
說罷進了屋子,卻是指頭門檻下頭道,
“右邊第三塊磚下頭,撬開來看看!”
牟彪仍是用了手中的佩刀,順著磚縫劃了一圈,輕輕一挑,將那鋪地的青磚撬起,下頭赫然出現一個盒子,將那盒子挑出來,眾人一打量,卻見得這盒子也不知怎么雕得,竟是沒有嚴絲合縫不分盒蓋、盒身,牟斌看了看淡淡道,
“這東西我倒是見過一回……”
說罷取了桌上的油燈到了近前,又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四蓮,
“老八媳婦,你離遠些,這東西燒出來的味兒,孕婦不能聞……”
黑袍人聽了嘿嘿一笑,
“指揮使大人果然有些見識!”
牟斌哼了一聲,用火苗去燎那盒子,
“這東西名叫做天衣無縫盒,甚么天衣無縫不過就是用整塊木,在里頭掏出來一個空洞罷了……”
頓了頓看著那火苗燎到之處,冒起了一股子青煙,味兒飄出來,卻是惡臭之極,牟家父子聞了都是眉頭緊皺,倒是那黑袍人是一臉的享受,而四蓮與汪媽媽站得遠遠的,并沒有聞到,
“這是用人油封得縫吧?”
牟斌終歸不愧是多年的老江湖,聞出了這東西來,黑袍人聽了又是嘿嘿笑,
“這東西外頭用的人油,里頭應該是用的一個癆病鬼的骨頭粉兒……把這東西放在進門的之處,只要發動起來,但凡入了這門之人,便會疾病纏身,日漸虛弱,到后頭病痛而死……”
牟家父子的臉色陰沉的可怕,黑袍人見得二人的臉色越是陰沉,他笑得越是開心,又轉而出去到了灶間,看了看那灶間的爐膛,
“這里頭也有東西……”
這回的東西沒藏在磚里頭,卻是在那一口大鐵鍋里,將那鍋撬起來,下頭黑漆漆的灶灰刮開,露出里頭的刻的符咒來,
“這東西嘛……”
黑袍人仔細看了嘿嘿一笑,
“這巫師有些道行,要說巫蠱之術他勝我一籌,這院子的一應布置就是這處薄弱了些,想來他符咒之道只屬三流比我卻是差了些……”
說著指了那鍋底道,
“若是換我來刻,再在上頭……”
他又指了指房梁之上,
“放上豬驢馬牛等病畜的糞便,包管你們家的人吃甚么拉甚么,再高明的大夫都瞧不出來,不出三日便會脫水而死!”
他見得牟家父子額頭的青筋已經亂跳了,立時歡暢的大笑起來,
“別急!別急!還在最厲害的沒有瞧呢!”
說罷領著他們進了內室,抬頭看向了房梁,
“上去瞧瞧吧!”
牟彪上去仔細察看,見得那房梁的圓木之上,吹掉積塵一寸寸的找,發現一處有被人挖開重又補過的痕跡,用刀撬開一看,卻見得里頭放著兩只鞋,一只男人的青布鞋,一只女人的紅繡花鞋,黑袍人看見笑了起來,
“瞧瞧,這是一對橫死夫妻的鞋,二人需得同年同月同日死,死后一個尸體扔入深潭之中,一個尸體放在山頂暴曬,之后取二人穿在腳上的鞋,藏入內室之中,主夫妻失和,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說到這處黑袍人笑得很是歡暢,
“害你們家的這一位當真是高手!高手啊!”
牟家父子此時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牟彪更是怒而提刀,刀刀斬向那兩只血跡斑斑的鞋上,刀光閃動之處,布屑紛飛,生生將它們斬成了數段,那黑袍人笑道,
“你也不用惱怒,我瞧著呀……那施術之人也是心軟了些,只發動了那子母煞咒,想來是想讓孕婦死于意外……”
所以還是為了害四蓮?
牟彪一通兒怒氣發泄出來,總算神智清明了一些,問那黑袍人,
“有甚么法子找出施術的人來?”
黑袍人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頭來,
“再給我三顆丹藥,我便幫你們找出那施術之人來!”
牟斌目光一凝,應聲道,
“一顆!”
黑袍人搖頭,
“我如今身子衰敗的太快,想找出那施術之人來,需得耗費精氣……”
頓了頓又道,
“我早年雖說在草原上浪跡過十年,也與不少薩滿巫師交流切磋過,可我學的畢竟是道門正宗,與他們不是一類,想要破解易,但想要找出施術者卻是難,三顆不能再少了!”
牟斌想了想點頭,
“好!”
出去一聲呼哨,自有暗衛現身,得了吩咐便隱入了黑暗之中,牟斌回來對他道,
“牟某言出必行,即時兌現,現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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