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爛船也有三斤釘,就是這三斤釘也夠他這樣的人吃很久了!
汪媽媽頜首,
“有勞您了!”
這廂過來坐下,萬全明也陪坐下首,抬手倒茶,
“小的給您約了三位買家,各自約了半個時辰,第一位看時辰怕也是快到了……”
如此這位萬全明陪著汪媽媽談了三位買家,汪媽媽前頭早得了四蓮的底價,權衡一番之后,挑中了一家出價最高,還能全款即付的買家,雙方約定明日便去瞧地,若是瞧著滿意,當時就回城里給銀子換地契。
又有萬全明按著雙方成交的價錢,抽取三成的傭金,汪媽媽裝模作樣心疼了一下,
“你這就上下動動嘴皮子,就把三成抽走了,這也抽得太多了!”
萬全明笑瞇瞇解釋道,
“老夫人,這三成的銀子可不是小的一人就能揣腰包里的,那上上下下還要打點呢,你這又是要的急,若是給了正經牙行,還要去衙門里報備,田產有糾紛或是惹上了官司,就得有人出面打點這一樣是花銀子的事兒么,而……從小的手里出去,您圖個干脆省心,又能遮人耳目,不是兩下都好?”
萬全明做這一行眼毒,瞧出來這田產是沒甚么問題,只是主家想悄無聲息的盡快出手,才專提點了汪媽媽一句。
汪媽媽裝做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罷了,誰讓兒孫不孝,家里那老不死的又愛面子呢,就這么著吧!”
于是起身離去,第二日便如約去了城外看田地,那田地前頭四蓮才領著眾人去瞧過,這一回便沒有自己去,只在城里等著消息便是,可左等右等的不回來,四蓮便派了佑寶去瞧瞧,一直到了近天黑,佑寶才回來了,哭喪著臉道,
“少夫人,事兒辦砸了,汪媽媽她們人還被扣下了!”
四蓮聞言大驚,
“不過就是看看田地罷了,怎得就辦砸了?”
佑寶應道,
“那姓萬的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四蓮奇道,不會是汪媽媽下的手吧,這無冤無仇的,便是有口角沖突也不致出手就要人命吧!
佑寶搖頭,
“不是啊!不是汪媽媽下的手……”
汪媽媽今兒是帶著翠喜和翠巧,坐了馬車出的城,原本是約定了在地頭上見面,只她們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汪媽媽無奈只得讓人趕了馬車往來路去,沒想到走到道上,見著一輛馬車停路邊,汪媽媽瞧著有些起疑,便下車去察看,沒想到撩開簾子一看,里頭萬全明和那買家端正對坐著,兩雙眼直愣愣的盯著對方,汪媽媽乃是老江湖覺出不對勁兒來了,當下就抽身往后退,卻是沒想到翠喜那丫頭不知厲害,上前碰了下,那萬全明立時就身子前傾撲倒而下,對面那買家同樣也是如此,二人竟然早就氣絕身亡了!
汪媽媽見勢不好,當時就拉著人走,只帶著兩個丫頭,又坐的馬車,那馬車眼看著快到城門口的時候就被人給追上了。
“汪媽媽她們就被人給團團圍住,說是萬全明與那買家死的蹊蹺,要查清楚了才能放人……”
佑寶也是一路騎著馬跑到了莊子上,又折返回來一路打聽,到了城門口才知曉,汪媽媽她們的馬車是被人攔了,因著攔路的人乃是京城有名的雙龍幫,有路人識得的便告訴給了佑寶,佑寶一聽大驚,連忙趕著過去,到了雙龍幫的所在,那邊人倒也客氣,請了佑寶進去見人,汪媽媽三人倒是安然無恙,只是行動不得自由,那雙龍幫人聲稱需得將那萬全明二人的死因查明,確與她們無關之后才能放人!
四蓮聞言皺起了眉頭,
“那……你可有抬出八爺的招牌?”
佑寶搖頭道,
“少夫人說了,這事兒要暗中行事,小的并未抬出八爺的招牌,只說是家里人不知就里,派了小的來打聽,不過那雙龍幫乃是京中地頭蛇,早多年前就已經在了,想要打聽我們的底細,應是用不了多久的!”
四蓮聞言眉頭一皺,
“你可有問過那萬全明是怎么死的?”
佑寶道,
“那雙龍幫的人倒了客氣,領了小的去瞧過萬全明二人的尸體,這二人的尸體瞧著又無外傷,又沒中毒,便是請了他們幫中的驗尸高手來都未查出死因……”
會有如此情況……四蓮倒也不意外,若是那般好查,雙龍幫又何必扣人?
想了想便起身吩咐一聲,
“紅桃,我要換衣裳!”
她預備親自去一趟,原本賣地的事兒,她就是打算著悄無聲息的辦成,沒想到中途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
這事不能驚動牟彪,更不能動用錦衣衛,且這事兒不能耽誤,越是耽誤知曉的人越多,越是對他們不利,她需得盡快前去!
佑寶聽了大驚,忙攔道,
“少夫人,這可不成……萬萬不成,您這身份如何能去見那些江湖無賴地痞?”
四蓮一笑,
“這有甚么不能見的,聽你言來那雙龍幫倒是講些江湖規矩的,再說了汪媽媽又沒有動手殺人,他們也只是想查明緣由……”
頓了頓又道,
“更何況……你去他們都未為難,想來我去……他們也不會為難的!”
江湖幫派真要講起規矩那是比朝廷官員都更講規矩的,說一是一,說二便是二,更何況便是不抬出身份來,自己一個婦道人家,他們為難她又有何義?
佑寶還想再說,被四蓮抬手阻止,回頭叫了紅桃,
“給我備衣裳!”
于是換了一身衣裳,又外頭罩了連帽的披風,把自己的臉罩在了帽子里頭,坐了馬車由佑寶領了路,一路往那雙龍幫的所在而去。
雙龍幫在京城的黑道上也算得有些名氣,雙龍自然是指有兩位龍頭,大龍頭史大,二龍頭史二,這兩位乃是京城的地痞混混出身,一路從街頭小無賴混到如今的地位,靠得就是講義氣,不欺凌弱小。
這廂聞聽得外頭有人來報,說是有一位年輕的婦人,自稱是那位老夫人的家人,前來求見二位龍頭,這史大、史二聞言倒也不奇怪,畢竟扣了人家老人,家里晚輩出面也是情理之中,不過……
“只是一位小婦人?”
“稟報大龍頭,正是一位小婦人……”
史大與史二對視一眼,
“把人請進來吧!”
當下有人領了一位身形嬌小的婦人進來,那婦人生的相貌清秀,要說容貌也就有個六分,可一雙眸子生的漆黑發亮,眼珠子轉動時,那眸里跟裝了一汪水一般,煞是吸引人,
“賈氏見過二位龍頭!”
那小婦人上來行禮,二人也依著江湖規矩起身拱手還禮,
“賈夫人……”
那小婦人笑了笑應道,
“夫家姓牟……”
“哦……原來是牟夫人,請坐!”
那牟夫人沖二人福了一福,輕移蓮步過來坐下,這位牟夫人生的秀氣,不過性子倒是十分直爽,坐下之后開門見山便問道,
“兩位龍頭想來已經明白妾身的來意,我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還請兩位龍頭明示,小婦人要如何才能接回家里老人?”
那史大與史二聞言對視一眼,史二應道,
“牟夫人,這事兒呢……倒也不是我們不講江湖規矩,欺負婦孺,實則一來那死者萬全明乃是我們二人的妹婿,二來又有您家中的那位老夫人原來是個練家子,卻是打傷了我們幫上好幾位兄弟,這事兒……不得不同您好好理個道道……”
“正是……”
史大接口道,
“老夫人即然是練家子,那就不是一般的婦孺,我們也不算欺負她,我們一來為查真兇,二來也是為了幫中的兄弟,這么多兄弟跟著我們混飯吃,若是被人打了,我們兄弟不出頭,實在不好向幫中的兄弟們交待!”
四蓮聞言一挑眉頭,想了想道,
“即是如此,可否讓妾身先見一見家中老人,許是這當中有甚么誤會,我們解開便是了!”
那史大與史二都點頭,他們是練家子,自然瞧出來四蓮是個不會武的,倒是不怕她會伙同那老婦人一起逃走。
當下有人過來領了四蓮去見汪媽媽幾人,汪媽媽幾人倒是沒受苛待,被人安排在一間屋子里倒也有吃有喝的,汪媽媽見著四蓮大吃一驚,
“少夫人,你……你怎得來了?”
四蓮一笑道,
“我為何不能來?”
汪媽媽那是滿臉的愧疚,
“怎得是少夫人來了,老奴還當八爺會派人來……老奴辦事不利,有負少夫人所托,竟然還勞動少夫人涉險前來,若是您有個萬一,老奴如何向八爺交待?”
四蓮笑道,
“哪有媽媽說的那般嚴重,我看那雙龍幫的兩位龍頭待人倒也和氣,并沒有為難我!”
汪媽媽道,
“少夫人可莫被他們外表騙了,這二人手下很有些功夫,老奴若是只孤身一人,倒是不怕他們,可帶上這兩個丫頭……”
要說這史大、史二兄弟二人,單論本事實在不高,可這二人自有一套同進同退,相互呼應的搏擊之術,若是一旦把人纏上了,輕身功夫再高的江湖高手也不易脫手,汪媽媽倒是有幾成把握走得掉,只一來有兩個丫頭,二來自己逃走了,少夫人的差事便要辦砸了,這時節可不能給少夫人添亂,汪媽媽無奈之下只得束手就擒,呆在這處等人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