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她這回讓四蓮去辦事,未必沒有試探和借刀殺人之意,沒想到這八兒媳婦敲山震了虎,還能全身而退,把這得罪人的事兒又給自己扔回來了!
四蓮微笑道,
“管事與媽媽們都是極好的,辦事利索也很是認真責任,這也是婆母調教下人有方!”
劉氏聽了點點頭,
“好,辦的好,想來今年的年夜飯,定是會十分好的!”
待得四蓮退了下去,劉氏嘆了一口氣道,
“我以前瞧著她怯怯懦懦的,只當她是個沒魄力的,卻沒想到……”
頓了頓又道,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只可惜……”
只可惜出身低了些,若是不然……再磨練幾年,做個大家的當家主母也是能勝任的!
又對身邊的婆子道,
“關氏也挺聰明的,只她性子張揚了些,又好強了些,前頭二郎在外頭的事兒也不知怎得讓她知曉了,昨兒晚上夫妻二人吵了嘴,還動了手……”
牟良畢竟是大家的公子,自然是不至動手打女人,但關家小姐卻是個性子好強的,聽說丈夫在自己懷有身孕,吐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在外頭狎妓,當下是怒從心頭起,待得丈夫回來立時便質問了起來,牟良前頭已經被親爹罵過一頓了,如今妻子再來質問,心下也是煩惱,答應起來便不會很耐煩!
于是這一來二去,話趕話,夫妻二人便吵了起來,牟良見一向活潑大方的妻子,如今似個妒婦一般,面容扭曲,口吐惡言,那一派惡行惡狀仿如陌生一般,不由心頭涌起一股嫌棄,脫口道,
“你如今怎變成這樣了,跟個潑婦一般!”
關氏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黑,怒氣沖到了腦門兒上,甚么也顧不得了,扯著他的領口罵道,
“牟良,你這個沒良心的,我為你生兒育女百般辛苦,你不但不體諒還在外頭花天酒地,我不過問你幾句,你便罵我潑婦……”
關氏氣得是眼淚狂飆,一面哭一面咬牙切齒道,
“潑婦便潑婦,我今兒便讓你見識見識潑婦的手段!”
說罷一耳光扇在了牟良的臉上,牟良當時就被扇懵了,回過味兒來立時暴跳如雷,跳起來便要還手,關氏早有準備,當下一叉腰將臉伸了過去,
“你打……你打呀!”
她梗著脖子,滿臉是淚,
“你大力一些,一拳頭把這肚子里的東西打掉了,我也好收拾了嫁妝回娘家,從此之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奔東西!”
論家世,關氏的出身可是不比牟良低,對上丈夫那是腰板兒硬的很,牟良聞言愣在當場,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才恨恨收回了巴掌,
“好男不同女斗,我不與你計較!”
說罷一轉身出去了,卻是頭也不回的出了府,連著兩日都沒有回來,關氏在屋子里關著哭了兩日,劉氏聽說了兒子院子里的事兒,那是又氣又心疼,罵兒媳婦道,
“她這樣的性子,怎么能栓住男人的心,這才成親多久便敢對自家丈夫動手了,這以后豈不是要騎到丈夫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劉氏有心想給兒媳婦立規矩,可又顧著她肚子里的孫子,正自憋著氣呢,她身邊的婆子聽了便勸道,
“夫人,您都說是才成親不久了,這小夫妻那有不打打鬧鬧的,更何況二少夫人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少爺呢,懷了身孕的人氣性是大些的,待再兩日二人都氣消了,二爺回來了,二少夫人再說說軟話,賠賠罪,這事兒就過去了!”
劉氏聽了直嘆氣,
“你說說……二郎從小知書達禮,性子溫和,怎得成了親,這般不憐惜妻子呢?”
她雖說恨兒媳婦不敬丈夫,實則她心里也是知曉的,這事兒兒子確是做的不對!
你說老八那狗性子,一個不好便要翻臉的,怎得對自家媳婦兒那般好,吃個肉都要顧著她?
這老八媳婦看著老實斯文的,沒想到還真有手段!
劉氏想到這處,突然眼前一亮,又吩咐道,
“你把老八媳婦叫回來,我還有事吩咐她!”
此時的四蓮正在回自家院子的路上,正行到那魚池附近,卻見得牟彪遠遠從花園的另一道月亮門進來,見著四蓮遠遠招手,
“四蓮!”
四蓮笑著迎了過去,問道,
“你怎得這時節回來了?”
不說是年底北鎮撫司衙門忙得團團轉,這都沒有下衙怎得就回來了?
牟彪笑道,
“剛要外頭買了兩車年貨,你去瞧瞧,若是覺著沒甚么遺漏了,便讓人送去岳父那處!”
“爹……”
四蓮聞聽那“岳父”二字,竟是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才想起來自從自家親爹帶著后娘與那小弟弟去了順義做典史后,便再也沒有與他們聯系,這么久連一封信都沒有寫過,自己忘記了他們,他們說不得也忘記了這城里還有幾個女兒吧?
四蓮一聲苦笑,
“我竟然是將爹給忘記了!”
牟彪笑瞇瞇道,
“無妨,我記著呢……”
說罷拉著她去了前院,前院角門放下了門檻,拉進來了兩輛馬車,木制的貨廂中都堆成了小山,上頭擺放了各種年貨,吃的穿的用的,那是應有盡有,四蓮還瞧見了好些個小孩兒的木頭玩具,當下忙向牟彪道謝,
“多虧嘯林想得周到!”
雖說她打心眼兒里不想去管自家親爹,可總歸父女名義在呢,若是年節里都不送禮去,便要落人口實了!
牟彪道,
“我也沒費心思,都是牟龍和牟虎預備的……”
又問她,
“你瞧著可成?”
四蓮連連點頭,
“好好,好的很!”
牟彪點頭,
“即是如此,那我便讓人現下就送到順義去,想來在年前必是能到的……”
四蓮點頭,小夫妻正在說話,那邊劉氏的人便尋過來了,
“八少夫人,夫人請您過去說話……”
四蓮有些奇怪,
“適才才從婆母那處過來,怎得又有事兒吩咐了么?”
婆子應道,
“夫人是剛想起有一件事要少夫人辦,還請您快些過去吧!”
四蓮點頭,轉身沖牟彪行了一禮,
“八爺,我先過去了!”
牟彪嗯了一聲,道,
“若是事兒不急,你就回來歇歇,你這兩日忙著采買的事兒也是累了!”
他這話可不光是說給四蓮聽的,婆子聽了低頭不敢多話,四蓮又回去了劉氏那院子,劉氏見著她便問道,
“可是已經回院子了?”
四蓮搖頭,
“在路上遇上了八爺……”
劉氏便問,
“老八這么早就回來了?”
四蓮便將牟彪買年貨要送去順義的事兒講了,劉氏聽了直嘆氣,
“你說說……這家里幾個兒子里頭老八的脾氣是最不好的,可如今成了親,卻是心思最細的!”
自己那二兒子,這幾日在外頭晃蕩著,根本沒想起岳家年禮那一茬來,還是自己預備好年貨送去了尤家和關家,劉氏想到這處心里越發郁悶,這廂拍拍身邊的軟榻,讓四蓮坐到了自己的身邊,拉了她的手道,
“我這處有事兒要拜托你……”
四蓮見一向強勢的劉氏今兒竟然軟了口氣,不由越發好奇了,
“婆母有事但請吩咐就是,怎得還用上了拜托這詞兒了,令兒媳好生惶恐……”
劉氏嘆氣,
“我這也是沒法子……”
當下將二兒子兩口子的事兒一講,四蓮聽了不解道,
“那……婆母是想兒媳婦做甚么呢?”
這二伯子兩口子打架,用不著我這做弟媳婦的來管吧!
要管也是公婆管呀!
劉氏道,
“我瞧著你同老八那樣恩愛,他那樣的性子,你都能降服了他,你去幫我勸勸老二媳婦,讓她性子軟些,跟你學學,別那么硬,這樣子以后小兩口子吵吵鬧鬧的,日子可怎么過?”
四蓮聞言立時為難起來,這不是讓自己接一個燙手的山芋嗎?
這兩口子的事兒,實在是說不清楚的,有那兩口子打生打死,打的頭破血流過后又甜甜蜜蜜起來,有那兩口子一輩子都和和氣氣,卻是幾十年相敬如冰,同床異夢,自己這外人怎么知曉人家是甚么樣兒,怎么勸?
再說了這事兒牟二爺可不占理,自己怎么去勸,勸關氏大度,對自家丈夫在外頭狎妓的事兒不聞不問,甚至還要溫柔小意的關切男人的身體?
易位而處,四蓮可沒那樣的心胸,自然也不能昧良心勸關氏如此!
更何況……劉氏多半也做不到,自家公爹雖說后院小妾不少,可每日里北鎮撫司衙門里差事繁忙,又因著錦衣衛的惡名在外,公爹在官場上少有應酬,他性子正直,也不喜花天酒地,因而劉氏從無被煙花女子勾引丈夫之憂,府里所有的小妾都是她作主納的,她如今算不算站著說話不腰疼?
四蓮便應道,
“婆母……這……我是做弟媳的,如何能管到二伯哥的家務事去?”
劉氏道,
“我原也不想為難你,只老二媳婦如今懷著身孕,她這都哭了兩日了,再這么傷心下去,怕是對孩子不好!”
“這個……”
見四蓮還是為難,劉氏退了一步道,
“你也不用去管他們的家務事兒,只去陪她說說話,寬寬心,別傷著肚子里的孩子……”
“這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