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日,四蓮知曉武家有事,便沒有再上門去,只是自己每日里出去逛逛,又或是在家里泡湯、看書、繡花,日子倒也悠閑,三日之后,便又派了紅桃回去城里,看看隔壁院子弄得如何了。
紅桃回來道,
“家具做好了大半,還有小半……仍是乒乒乓乓的敲個不停……”
四蓮聞言點頭,
“那好吧……我們便還在這處呆著吧!”
又隔了一日,呂家姐妹一起過來了,卻是帶了不少禮物,武三少夫人拉著四蓮的手道,
“這件事卻是多虧了八少夫人,若不是八少夫人,只怕我就要受那不白之冤了!”
說著便起身,十分鄭重的向四蓮行了一個禮,四蓮忙起身去扶她,
“武三少夫人不必如此,這也是我恰逢其會,正好遇上了……”
武三少夫人紅了眼眶問道,
“不管如何,八少夫人對我有恩……”
頓了頓道,
“大恩不言謝……不知八少夫人可愿意同我們姐妹相稱?”
她這姐妹相稱可不是在外頭應酬時隨意叫的姐姐妹妹,這可是要當成正經姐妹走動的!
四蓮也喜她們姐妹性子爽朗大氣,聞言笑著點頭,
“那自是求之不得的!”
于是三人便序齒,排了一下年紀,四蓮自然是最小的,呂四小姐閨名文秀,五小姐閨名文惠,呂文秀拉著四蓮的手嘆道,
“沒想到四蓮妹妹年紀這般小,可本事竟然這么大,把那死尸開膛破肚,內臟都取出來了,那是半點兒不帶害怕的,這一回真是多虧了你!”
四蓮笑道,
“文秀姐姐,我們即然姐妹相稱,姐妹之間出手相助,那是應當的,就不必再提此事了!”
呂文惠也笑著點頭,
“四蓮妹妹說的對,這事兒不必再提了……”
三人手拉著手一起坐到了軟榻之上,呂文秀對四蓮道,
“我們這回過來,一是謝妹妹,二來就是要啟程回城了……”
家里出了人命案子,四蓮也猜到他們必是要回城去的,總歸要向家里的長輩,詳細稟報的。
四蓮點頭,又看向文惠,
“那文惠姐姐也要回城么?”
文惠皺眉頭道,
“我也要回去報給家里長輩,那武宏晟欺我姐姐至此,我呂家豈能不為姐姐發聲!”
四蓮又問,
“文秀姐姐是怎么想的?”
呂文秀神色凄然,
“我與他夫妻五載,不敢說賢良淑德,但也是為他養兒育女,一心持家,他為了小妾疑心我至此,實在……實欺人太甚……我……我也是寒了心……”
說到這處咬唇恨道,
“我……我想同他和離!”
四蓮聞言一愣,勸道,
“文秀姐姐,你可是想清楚明白了,你若是和離,那靜哥兒和燕姐兒可就沒有母親了!”
世人倒也不禁和離,但一旦和離,女子是不能帶走孩子的,兩個孩子年紀還小,以后若是武三公子再娶,兩個孩子便要在后娘的手下討生活了!
呂文秀恨道,
“我們呂家比起他們武家可是不差多少,這一回我便是要讓五妹回娘家將此事稟明,讓家中出面,想法子把孩子爭到我名下!”
這位呂四小姐倒是個果斷之人,打定了主意立時便向娘家尋求幫助!
四蓮點頭一臉佩服道,
“文秀姐姐真是堅強!”
呂文秀苦笑一聲道,
“我這也是沒法子……為了孩子我怎得也要爭一爭的!”
說到這處咬了咬唇道,
“他為色所迷要納小妾便罷了,我恨只恨他半點不念夫妻之情,不問青紅皂白便將事兒怪到我頭上,他即無情我便休……我不想以后再遇上類似的事兒,又被他冤枉成殺人的兇手!”
夫妻之間沒了信任,傷了心,這日子再過下去便是同床異夢,面和心不和,又有甚么意思?
呂五小姐也是連連點頭,
“四姐說的對,這事是他沒道理,便是叫兩家的長輩來,也當是他向你叩頭賠罪!”
雖說后宅之中發現這樣的事兒,多半是會壓下去不報官的,呂四小姐便是當真打殺了小妾也不會吃官司,可若是這罪名扣實了,讓家中的長輩親戚和妯娌知曉了她善妒致人死命,呂四小姐這一輩子都要背著這罪名了,若是孩子們長大了,以后又當如何看待母親?
呂四小姐以前對武宏晟的夫妻感情有多深,此時的恨就有多深!
她拉著四蓮的手道,
“四蓮妹妹,這陣子我怕是不得空,待得這事兒忙過了,我們再約了一起游玩!”
“好!”
呂家姐妹又坐了一會兒便走了,待得午后武家的馬車便離了小湯山,回轉了京城之中。
四蓮聽得汪媽媽來報,坐在那處卻是發了一會子呆,想起呂四小姐說要和離時那一臉的堅定,不由有些悵然,
“總歸名門閨秀底氣就是不同,若是以后嘯林也這樣對我,我倒是敢和離,可……若是生了孩子,只怕沒有得力的娘家可是幫我爭一爭的!”
想到這處不由對未來產生了些許憂慮,只她乃是兩世為人,卻不是那輕易肯向命運低頭之人,想到最后一咬牙道,
“若是他不肯讓我把孩子帶走,那……我便想個法子帶著孩子們悄悄逃走……”
只錦衣衛耳目遍天下,她又有甚么法子可以躲開錦衣衛的搜查,把孩子們帶走呢?
她這廂胡思亂想一會兒,又想起自己與嘯林連房都沒有圓,哪里來的孩子,不由搖頭苦笑一聲,拋開愁緒,安心在這莊子里過冬。
那頭牟彪已經護著太子離開真定,從保定趕回京城,離著京城越近,這道路便越是好走了,又因著附近的州縣都派了專人清掃官道中積雪,因而回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太子爺的奏折在他們離開真定時便已經發了出去,卻是聽取韓束之策,到了保定之后,又發了一道奏折,也是大力吹捧自家老子英明仁厚,愛民如子,百姓如何感恩戴德云云,過了保定之后離京城便不遠了,牟彪送出消息去,便有東宮的人出來相迎,他們在保定住了不過一日,東宮的儀仗便到了。
太子爺這回是載譽而歸,回去時自然是要擺來架勢,接受百官恭賀的。
牟彪等人將護衛的任務全數轉交給了東宮侍衛,牟彪去見朱厚照,
“太子殿下,如今殿下安全回京,臣離家久矣,也是思家心切,微臣想請殿下首肯,許臣早些回家去!”
朱厚照笑道,
“這是本宮的錯,嘯林新婚不久,本宮便讓你們夫妻分離,出門好幾個月了,嘯林是當早些回家瞧瞧的……”
頓了頓又道,
“嘯林的功勞,本宮心里是記著的,待回到京中,必是要重賞你的!”
牟彪行禮道,
“為殿下效力乃是臣的本份!”
朱厚照點頭,
“去吧,早些回去!”
牟彪低頭退了下去,出來之后同屬下們交待之后,便轉身尋了自己的馬匹,帶著牟龍與牟虎二人是連夜往京城趕去,三人一路疾行,馬不停蹄的趕回了京城,憑著錦衣衛的腰牌夜入了城門,緊趕慢趕的回到牟府,砰砰拍開了自家大門,那守門的門子開門一看,
“哎呦!八爺回來了!”
牟彪點頭翻身下馬,將馬鞭扔給了門子,自己一撩前袍,邁步進去,此時已是三更了,整個牟府一片寂靜,他順著熟悉的路徑,一路快走興沖沖的回了自己那清靜院,
“砰砰……”
“開門!快開門!”
守門的婆子被吵醒,披了衣裳出來,拉開門一看,
“八爺,您回來了!”
牟彪點頭,推開門邁步進去,見得屋子里一片漆黑,卻是高聲叫了起來,
“四蓮,四蓮,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屋子里的靜謐無聲,
“四蓮!四蓮,我回來了!”
屋子里還是無人應聲,仍是黑漆漆一片,牟彪有些發愣,身后的婆子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八……八爺,我們家少夫人沒在家里……”
牟彪詫異轉身,
“不在家里……她去何處了?”
婆子應道,
“三爺要成親了,老爺把隔壁院子給了三爺,這陣子正在做家具,吵鬧得很,八少夫人便到城外的小湯山去了!”
“哦……”
牟彪聞言眉頭一挑,心里很是不滿又失落,他連夜趕回來,原想著能與久未相見的妻子好好溫存一番,卻沒想到迎接他的是冷屋冷床,一室的寂寥!
只如今再出城已是不能了,便只能吩咐那婆子燒水,自己從頭到尾洗去了一身的風塵,再往那床上一躺,聞著上頭四蓮留下了淡淡體香,心里暗暗道,
“明兒我就出城去尋她!”
腦袋一歪,便睡了過去,他這一睡卻是足足到了午后才醒,醒來一睜眼,便聽到隔壁砰砰的聲晌,這也是他在外頭奔波實在太勞累了,睡得死沉沉地,若是尋常的時候只怕要被吵的不得安寧!
這廂皺著眉頭起身,揉了揉腦袋,一臉惱怒的起了身,家里伺候的人不在,牟龍和牟虎在外院,他只得自己尋了衣裳穿上,院子里的小灶也沒人做飯,他索性便去了五姨娘那院子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