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于是眾人在她那屋子里看了那大紅金絲線,上頭繡了鸞鳳和鳴的嫁衣,一個個見得精致的刺繡,都張大了嘴,待得見到賈家送過來的鳳冠,更是被上頭的珍珠、寶石給晃花了眼,只稱是怕一輩子都再見不著這么好的鳳冠了!
大家說話直到半夜,因著賈家也沒多余的地方給眾人留宿,又左右都是胡同里的人,便各自歸家了,四蓮三姐妹卻是只瞇了兩個時辰,喜娘便來了,三姐妹起身,五蓮和六蓮伺候著梳洗,換上衣裳,又梳頭妝扮,一番折騰下來天色都已經大亮了。
待到午時,賈家便開始熱鬧起來,各路賀喜的親朋絡繹不斷,五蓮和六蓮幫著出去招呼,喜娘端了些吃的進來,
“新娘子還是吃一些吧,后頭有你累的時候,吃過了靠在床邊歇一歇……”
賈四蓮點頭,她也是見過人家成親的,知曉成親這一日,新娘子是最累的,能瞇一會兒是一會兒,當下吃了東西,便依在床邊打了一會兒盹,如此捱到了牟家迎親的隊伍到了賈家門前。
話說牟彪這回迎親,卻是比旁人不同,他煩那些吹吹打打鬧鬧嚷嚷的,便索性沒要這些人跟著,只是自己身著飛魚服,身后披了猩紅的披風,騎了一匹通體雪白的西域宛馬,又身后跟了錦衣衛的六十名漢子,一個個也是飛魚服,外頭罩了黑披風,一水兒的高頭大馬,后頭一頂八人抬的花轎,旁邊守著一個喜婆一個丫頭。
若不是眾人臉上都是一派的喜氣洋洋,那架勢一路噠噠噠的過來,讓沿路的百姓看了,還當是錦衣衛出門搶親呢!
牟彪這廂打馬到了賈家門前,擋門的只有賈尤傳一個,賈尤傳上前剛要說話,牟彪一抬手,一道銀光一閃,賈尤傳下意識一抬手,入手沉甸甸的,定睛一看,竟是一錠銀子,
“嘿嘿……”
賈尤傳大喜,上前一抱拳,
“四姐夫!”
“嗯!”
牟彪點頭,賈尤傳笑道,
“四姐夫今兒想娶我四姐,還得先過了我這一……”
他話還沒說完,牟彪一錠銀子又扔了過來,賈尤傳接了只是笑,緊接著接二連三的銀光閃動,賈尤傳接的手忙腳亂,待得他回過神來時,牟彪都已經進門了,賈尤傳一面往兜里裝銀子一面笑嘻嘻道,
“四姐夫真是性急,我這話都沒有說完呢!”
牟彪根本不想搭理他,領著眾人大踏步進去,卻是遇上了兩個小姨子攔路,兩個小姨子卻不是用銀子能打發的,五蓮與六蓮在門前擋了路,收了牟彪奉上的紅封,卻是嘻嘻一笑,轉身推門進去,再反身將門給關了,
“四姐夫,想要娶我四姐,你還要請一請才是!”
牟彪進去立在那閨房門前,先是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叫道,
“四蓮,我來接你了,快跟我家去吧!”
里頭賈四蓮聞言便要起身,喜娘笑瞇瞇按住她,
“新娘子可不要心急,小兩口子要見面,以后有的是時間,這可是該讓他急的時候!”
卻是按著賈四蓮一聲不吭就等著外頭的牟彪一聲接一聲的喚,這廂待得覺著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
“新郎倌可是來接我們賈家四女子入你們家門呀?”
外頭應道,
“正是!”
里頭五蓮笑嘻嘻接道,
“敢問新郎倌兒接了我姐姐家去,可是會愛她敬她重她?”
外頭牟彪立時應道,
“不單是要愛她敬她重她,還會護她疼她憐她!”
他這話,里頭人沒開口,外頭的一眾迎親的卻是笑成了一片,有人吹哨,有人叫好,有人叫道,
“新娘子快出來吧,今兒晚上……我們新郎倌兒必是會好好疼你的!”
眾人一陣大笑,里頭一屋子的女兒家們個個都羞紅了臉,喜娘笑道,
“這成親呀,都是這樣,葷素都來,這才熱鬧……你們這幫子小丫頭還小,待以后成親時便知曉了!”
說罷遞了一個洗衣的棒槌給六蓮,
“六蓮這會子該你上去了!”
這是娘家的下馬威,新郎倌兒總要挨的!
“好!”
六蓮笑瞇瞇接過來,興沖沖打開門沖出去,沖著牟彪就是一棒槌,牟彪乃是練武之人,如何能躲不開,只今兒這一頓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躲的,當下只得抱頭受了,六蓮一面打一面道,
“一打你孝敬父母知養育哺乳之恩,二打你憐妻惜兒知女子生養不易,三打你同甘共苦不厭糟糠妻,四打你白首到頭不離不棄,五打你舉案齊眉封妻蔭子……”
這廂圍著牟彪打了一通,說了一堆兒吉利話,牟彪不覺著疼,她自己倒氣喘吁吁了,叉腰回頭沖里頭叫道,
“四姐,還打不打了?”
里頭四蓮早聽得那砰砰聲兒,心疼起來了,
“這六妹也是真實誠,讓她打……還真打!”
聞言忙應聲道,
“夠了!夠了!別打了!”
眾人在外頭聽了又是一陣哄笑,有人叫道,
“沒夠!沒夠!待得洞房花燭,還請好夫君切莫停住!”
四蓮臊得臉上一紅,喜娘笑嘻嘻過來將蓋頭給她蓋上,又叫了賈尤傳,
“舅爺!大舅爺快來!”
賈尤傳從外頭竄進來,笑嘻嘻過來背了四蓮,出了閨房們先是去了正堂給賈金城和朱氏行了禮,二人受了禮,又說了兩句“……宜家宜室,恭敬賢良……”之類的話,便送了女兒出門,待得賈四蓮被賈尤傳送進了花轎,她一坐定便撩了簾子偷偷去看,見賈金城與朱氏還有三個姐姐都在,獨獨缺了五蓮和六蓮,心中暗嘆一聲,
“這兩個丫頭,昨兒明明說好了,今兒要笑著送我出門的,這時節怕是二人躲在屋子里哭呢!”
她們三姐妹感情最好,在這家里互相扶持,互相慰籍著到了如今,現下自己出嫁了,留下兩個妹妹以后的日子便要靠她們自己了,想到這處賈四蓮也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便流了下來,一滴滴落在了大紅的嫁衣上頭,只聽得外頭喜娘一聲起轎,這轎子便晃晃悠悠的起了。
四蓮就這么離了賈家,奔往了牟府,待得她花轎遠離,五蓮和六蓮兩個淚人兒才從門里出來,遠遠看著四姐就那么走遠了……
轎子到了牟府,是牟彪過來撩了簾子,拉了四蓮下轎,牽著她一步步進了賓客滿盈的牟府,到得正堂之中一拜二拜又三拜,再被牽著手送入洞房,她身上穿著嫁衣,頭上是沉甸甸的鳳冠,又蒙了蓋頭,這牟府的路徑她也不熟,卻是一步步走得極慢,待出了正堂,牟彪回頭便將人給攔腰抱了起來,有那見著的賓客立時鼓掌大笑,
“八公子,這就等不及了……”
“八公子,洞房花燭夜還長著呢,待會兒記得出來喝酒啊!”
眾人一陣起哄,賈四蓮蓋頭下的小臉紅得似火燒一般,卻聽抱著自己的人大笑回應道,
“酒必是跑不了的,諸位且待我去去就來!”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看著牟彪抱著新娘子轉去了后頭,賈四蓮被蒙了頭也不知轉了幾圈,走了幾段路,只覺似是好遠,便對牟彪道,
“走了這么遠……還是放我下來吧!”
牟彪笑著掂了掂她道,
“你輕得很,我抱著你便是走上個一天半天都不會累的!”
一旁的喜娘聽了便笑道,
“新郎倌兒走不了那么遠,走遠了,可怎么洞房呀,就到了,就到了!”
說著話身后的一眾丫頭婆子都笑,又走了一段果然聽有人道,
“公子爺,到了……”
牟彪應了一聲,抱著四蓮邁了門檻,又轉進了內室,才將她放在了喜床之上,待得人坐好了,便轉頭叫道,
“快把秤桿、交杯酒取來!”
眾人又是一陣笑,紛紛道,
“公子爺真是心急!”
牟彪這廂挑了四蓮的蓋頭,見得想了這么久的人兒,總算是含羞帶怯的坐在了自己家的床上,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于是喝交杯酒,待得該做的都做了,新郎倌兒便要出去應酬客人了,他卻是不走,反倒一屁股坐下沖著眾人揮手,
“你們先出去!”
喜娘聽了直笑,
“新郎倌兒,可不能這么心急,外頭還有一大堆客人等著呢!”
牟彪道,
“我待會兒自會出去的,這會子我要同四蓮說說悄悄話,你們先下去!”
眾人聽了紛紛捂嘴兒笑,便退了下去,牟彪這才轉頭拉了四蓮的手道,
“我待會兒要出去吃酒,客人多,怕是一時半時回不來,你把妝卸了,自己先睡……”
頓了頓道,
“這院子里的都是我平日里用慣了的人,你不用怕,盡管使喚他們……”
又頓了頓道,
“你身邊沒有一個得力的人,也是不方便,我給你早預備了一個人,你見見她……”
說罷沖著外頭拍了拍手,叫道,
“汪媽媽,你進來……”
外頭有人應聲進來,四蓮抬頭一看,待瞧清楚來人相貌不由就是一愣,
“你……怎么是你?”
你當是誰?
便是那前頭千里尋夫,最后在詔獄之中無聲無息消失的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