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她們不想做了,可朱氏見著那面攤早就眼熱了,聞言便道,
“孩子他爹,即是孩子們不做了,不如我接手過來做吧?”
賈金城想了想搖頭,
“鑫兒還小,你還要奶孩子呢,如何能忙得過來?”
朱氏道,
“鑫兒有五蓮和六蓮看著,我去做面攤兒上的生意,左右以前我也是做過的!”
她這話一出口,姐妹們都是面面相覷,關了攤上的生意,她們是想好好歇息,若是幫著朱氏帶孩子,還不如自己做生意呢!
四蓮立時應道,
“娘,五蓮和六蓮怕是不能幫你的忙,我要繡嫁妝,還有……”
她瞧了一眼賈金城道,
“前頭嘯林私下里給了我一個鋪子,我要開個食鋪,想讓兩個妹妹去幫手……”
“哦……”
賈金城聞言立時來了精神,
“多大的鋪子……在何處?”
賈四蓮道,
“離著三姐的新鋪子不遠,就在朝天街上,鋪子門臉不大,不過做面食生意倒是夠用了……”
這是好事,賈金城連連點頭,
“好好好……”
又轉頭對朱氏道,
“我們這眼看著四蓮成親后便要離京了,你也做不了多久的生意,還是先顧著兒子為好!”
朱氏無奈只得點頭,心中暗道,
“我做不了,讓我娘家弟弟來做也好呀!”
他那活計,饑一頓飽一頓,哪里有這小生意穩當,雖說是累了些,但賺銀子呀!
賈金城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又接著道,
“我們如今住這院子是向衙門里賃的,要是走的話,便要退出來,沒了這院子,如何在此處擺攤做生意?”
朱氏想了想看了看賈四蓮,小聲道,
“這……這不是有四女婿在衙門里么,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賈金城立時瞧向了賈四蓮,賈四蓮應道,
“爹,我那公爹是甚么性子您最清楚了!”
賈金城想了想立即點頭,轉而向朱氏道,
“此事不必再提,就這么辦吧!”
朱氏很是不滿,只如今這家里的情形,她雖是生了兒子,可兒子還要仰仗著賈四蓮呢,她自然不會傻到為了娘家兄弟得罪四蓮,當下只得閉口不言。
賈四蓮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卻是轉天牟彪過來見她時,便同他提起了近日來的幾樁事,牟彪聽了只是笑,
“你說的這些情形,我爹剛發跡時也是有遇到的,不過那時我年紀小只知曉在后宅里胡鬧,是近來聽我爹身邊的老人提起的……”
俗話說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呢,更別說軍戶出身的牟斌了,早年入錦衣衛時不過是個力士,根本沒想到過能熬出頭。
牟家的親戚倒是比賈家好些,也不是都是窮人,有好些在外頭經商發財的,也有在鄉下做大地主的,又牟斌爹娘死的早,平日里這些親戚都不怎么走動,后頭牟斌升了百戶,又娶了劉氏做妻子,一步步往上升到了千戶時,家里來往的親戚便多了起來。
“那些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不知怎么就尋來了,進了門來就攀關系,遠房的堂叔有,拐彎抹角的表親也有……”
譬如那宋子樺的娘便是遠遠親的表妹,又嫁得遠,不過錦衣衛指揮使的大名可算是威名遠播了,傳到了南邊之后,那位表姑就專派了人送書信和賀禮來,這樣的親戚,牟氏夫婦一般都是不遠不近的處著,年節里受些禮,再回些禮也就罷了。
之后又送信來說宋子樺要來京城科舉,要借住在牟家,這一住就住到了如今,現下那小子還在京城里混著呢,家里那邊也沒有人催,牟氏夫婦也不好趕人,左右那小子大把撒的是家里的銀子,只要人囫圇個兒在,便算是對親戚有交待了,其余就別想了!
牟彪笑道,
“宋子樺那小子呆在京城里,四處結交,就是想仗著我爹的勢,給自己謀個前程,不過我爹可不是吃素的……那小子多半到了最后是要鎩羽而歸的!”
你當牟指揮使那鐵面無私的名聲如何來的?
他發跡之后,遠親近鄰都攀上來了,牟斌卻是從不徇私,狠狠得罪了好些個親戚,讓眾人都知曉了他的“涼薄”,這兩年倒是清靜了不少,再沒人上門來攀關系求提攜了!
賈四蓮道,
“你們便不怕……被人在背后罵不念舊情么?”
牟斌笑道,
“念舊情……總歸也要有舊情在呀,沒有舊情怎么念,真正同我們家交好的親戚朋友,早得了我爹的回報,那些個趨炎附勢,你倒霉他遠遠站著,得了勢就攀上來的親戚,我爹根本不搭理,還有一些是真有了難處,才上門的,這種我爹就看著人品辦,若是人品好的出手幫一幫倒也未嘗不可,若是人品不好的,根本就不加理會,這樣的人……你幫不幫都會罵你,還理他做甚么?”
便如向家一般,那樣的人家,是屬狗皮膏藥的,粘上了便甩不掉,若是誰傻到跟這樣的人家談親情,那離著自己倒霉也不遠了!
牟彪笑著安慰四蓮道,
“這樣的事兒,你以后還會遇上許多,左右那些人不過就是想得些利罷了,你也不必多想,高興了手頭上漏一些,不高興便不搭理便是,若是他們敢煩你,你盡管告訴給我,我替你收拾他們!”
賈四蓮自然知曉這些事兒對牟彪來說不過舉手之勞,不過她總歸也有自己的骨氣,不想事事靠著他,尤其是娘家這些個破事兒,自己說起來都厭煩,又何必拿這些人去煩嘯林呢!
當下應道,
“我若是應付不了,再請你出面也不遲!”
牟彪點頭,便拉著她看改過后過的營造圖,二人說說笑笑轉眼便將煩心事兒拋到腦后,想得都是日后在一起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如此眼看著春暖花開,身上的厚衣裳一件件脫去,四蓮離著出嫁的日子還有半月了,這陣子賈家的面攤關了張,再也不開了,吃慣了食客們聞聽都還有些遺憾,不過賈家主人高升,女兒出嫁都是喜事,有那相熟的食客還特意過來賀喜,賈金城都一一接待,又請了人半月之后過來喝喜酒,來人聽說是他做了錦衣衛指揮使的親家,個個是欣然答應。
賈四蓮在家中安心待嫁,很是練了練繡花的手藝,五蓮和六蓮則是得了空便往外頭跑,卻是去盯著人修整朝天街上的鋪子,前頭鋪子要重新粉刷過,后頭院子里的三間瓦房也要重新整修一番,二人一心想著以后便把那處當家了,自然是盡心盡力。
朱氏這頭孩子都快三月了,能趴在床上抬起頭了,她那娘家兄弟才領著兩個孩子,帶著媳婦,扭扭捏捏的上了門,朱氏早些年喪夫,獨自一人帶著一個女兒討生活,回娘家去,這兄弟不但不說出手相助,反倒是嫌自己晦氣,見著了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朱氏受了氣,便索性不回去了,之后倩娘死了,孫家的人將自己趕出那院子時,她也曾回去想叫娘家兄弟給自己出頭,卻是沒想到,這嫡嫡親的兄弟竟是連門都不讓自己進,如今看著自己的日子好過了,又上門來了!
朱氏要說不恨他那是騙人的,可見著他滿臉的滄桑抑郁,那衣衫上補丁摞著補丁,腳下那鞋上底子都快磨沒了的樣子,心里又止不住的心痛,嘆了一口氣道,
“坐吧!”
馮氏前頭來過一回,倒是比自家男人放得開,過來抱了孩子就看,
“這孩子長得真好!”
賈尤鑫生下來本就大個,又如今賈金城對兒子那半點不吝嗇,有甚么好的都往兒子嘴里送,因此賈家老八長得是白白胖胖,抱起來實實貼貼,比跟他同樣大的孩子可是壯實多了,馮氏滿眼羨慕道,
“大姐,你如今是苦盡甘來了,這下子連兒子都有了……瞧瞧……這小子這眉眼跟大姐真像……”
朱氏心里也是這般覺著,只覺著自己如今能過上好日子是托了兒子的福,笑著道,
“前頭他爹的衙門里的同僚見了,又說是像他爹……”
“這眉毛、眼睛似你……鼻子、嘴巴像姐夫……”
他們一家人在此閑話,賈家三姐妹上了茶便退回了屋子里,一面繡花一面小聲說話,正堂里馮氏見賈家的人都走了,這才放下孩子嘆了一口氣道,
“大姐啊,按說你生孩子,娘家是當月子里來瞧瞧的,只……你也瞧見了,我們如今這日子……”
說罷將兩個面黃肌瘦的孩子往朱氏面前一推,便開始哭起窮來,
“大姐啊……”
隔壁賈五蓮聽見了,一撇嘴,
“四姐,這個不會也是沖著你來的吧?”
賈四蓮正與六蓮分著線,聞言頭也不抬道,
“放心,她不敢尋到我頭上,她知曉爹最恨這事兒了!”
朱氏要是有臉向自己開口,她就敢去告訴賈金城!
五蓮哼道,
“你瞧瞧我們那便宜舅舅,明明是來求人的,倒是坐在一旁一聲不吭,全靠著那便宜舅媽低三下四的求人!”
都這樣兒了,還放不下臉面,有本事別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