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一羽:、、、、、、、、、
牟彪點頭,
“今兒就在這處歇息半夜,時辰到了就辦差……”
他說的含糊,陳良聽了,只當這是要出去辦外差,想來與拐子幫的差事無關了,當下點頭吩咐人道,
“那……讓下頭人弄些酒菜來……”
牟彪忙擺手,
“正在辦差,不能吃酒,就用些飯菜吧!”
“是!”
二人這廂進去內堂,陳良又見牟彪將自己的十余名隨從留在了外堂,心下更松,請了牟彪到堂上坐下,笑道,
“這幾日不見,公子爺辦起差來越發游刃有余,越發的精明能干了!”
牟彪笑道,
“這都是衙門里諸位叔伯兄弟們幫襯,前頭卑職到通州,也要多虧大人相助!”
二人不算得太熟,客氣一番之后,這場面就有些冷下來了,幸得此時飯菜上來了,陳良便請了他入座,二人邊吃邊聊,陳良問牟彪,
“前頭拐子幫那案子如今辦得如何了?”
牟彪應道,
“那崔九只是個小嘍羅,知曉的事兒不多,入了衙門里被俞三叔他們好生伺候了一番,連皮都脫了一層,卻是甚么都沒有說出來!”
俞忠義乃是北鎮撫司里有名的刑審高手!
陳良聞言毫不奇怪,
“拐子幫盤踞京城多年,靠的就是這下不知上,各司其職的規矩,他們將這拐賣人口的事兒,分做好幾條線,收貨的只管收貨,發貨的只管發貨,互不相識,運貨的倒是兩頭認識,可他也只管運貨,收貨的將貨一收,便即刻送走,至于賣往何處根本不會知曉……”
“哦……”
牟彪若有所思,
“那難道就真沒有從頭知曉這整條鏈子么,若是這當中出了甚么事兒,豈不是要斷了鏈子?”
陳良點頭,
“公子爺說的是,聽說這拐子幫當中有一種人,乃是幫主專派執事,這種人專是從頭到尾盯著這收貨運貨全程的,不過專派執事神龍見首不見尾,便是連他們自家人都不知曉此人是何人,一旦出了紕漏,專派執事立即就會現身,將事兒給救回來……”
“哦……是么?”
牟彪眉頭一皺,怎得前頭小客棧的事兒里,沒見那執事現身?
陳良也是想到了這點,笑著對牟彪道,
“這……我也是隱約聽以前辦案子的兄弟們提起過,只這么多年,也從未見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牟彪點頭,
“看來……這拐子幫還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陳良也點頭笑道,
“此事只宜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
牟彪聽了一笑,卻是突然變了臉,
“那依大人之言,難道就任由他們一直逍遙法外,禍害百姓!”
陳良見他突然變了臉,只當他是少年心性,嫉惡如仇,倒是不以為意,點頭道,
“公子爺的心思,我也是明白,不過那拐子幫行事隱蔽,想要將他們徹底鏟除,確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牟彪看著他冷笑,
“哦……大人會如是想,怪不得要同拐子幫同流合污了!”
陳良一愣,繼而也沉了臉,
“牟百戶,此話怎可亂講,你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污蔑上官乃是重罪,即便你是指揮使大人的親子,也逃不了罪罰!”
牟彪哈哈一笑,突然一手向他抓去,
“是不是污蔑你,我們回京城去,進了南鎮撫司便知曉了!”
陳良早在沉了臉那一刻,便提了小心,他久在外頭辦差,經驗老道,在聽出牟彪的話頭不對時,便已知對方這是要來尋自己晦氣了,當下是身子連退,
“咣當……”
一聲,屁股下頭的凳子被他踢翻,人已立在了幾步之外了,他是深夜見的牟彪,只著了便服,手邊也沒有趁手的兵器,牟彪卻是官服佩配齊整來見他,此時佩刀正放在手邊,見他一退,一翻手就將刀拿在了手中,
“當啷……”
一聲,牟彪的佩刀就出了鞘,陳良臉色陰沉喝道,
“牟彪,你敢以下犯上,你……你是受何人指使?”
他這話問的些色厲內荏,實則他心里明白,若是沒有牟斌的首肯,他兒子怎么敢跑到通州來殺自己?
看來這是牟斌想對自己動手了!
牟彪哈哈一笑道,
“陳大人,想知曉我是何人指使……你跟我回京呀,回了京你見著我爹,便甚么都明白了!”
陳良聞言心下一沉,心知今日這事兒確是牟斌指使了,
他……他是要對我動手了!
陳良自己做了甚么,他自己心里清楚,也知曉只要被帶回京去,那是必死無疑,他乃是老江湖,心知事兒到了如今,他若是不狠下心翻臉,就真是沒生路了,當下冷笑一聲道,
“公子爺想拿陳某人,還要看看有沒有這本事!”
一面說,他在心里一面思量,按理說南鎮撫司的許二出手,必不會如此莽撞,多半是這公子哥兒搶功心切,所以半夜跑來了!
果然,牟彪一晃手中的佩刀應道,
“小爺早一步出城,為的就是來一試身手,將你拿住了,在我爹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陳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冷笑連連道,
“公子爺,倒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說話間,人卻往外頭走了幾步到了門前,他這樣的老江湖,從來不會小瞧對手,即便是牟彪這樣的半大小子,在手中沒有趁手的兵器時,他決不會大意動手,萬一陰溝里翻了船,那豈不是冤枉!
陳良走到門外,大聲喝道,
“來人!來人!”
堂外陳良的手下聽到了聲音,忙奔了過來,
“大人!”
陳良見著了自己的人,心里就是一定,這公子哥是擅自帶著人過來了,手下就那么十余個人,只要將人給全殺了,再想法子潛回京城,將妻兒老小接出來,就尋個地方隱居去,左右這些年,得的銀子也是夠了!
想到這處他不再掩飾自己心頭的殺意,大喝一聲道,
“來人!牟百戶吃多了酒,發酒瘋,要以下犯上,將他給本官拿下!”
下頭人不明所以,都是聽命行事,當下便進來了六人,向著牟彪撲去,牟彪手中握刀,冷笑連連,
“你們也是真蠢,你們瞧瞧這桌上可有酒?”
眾人聞言都往那桌上瞧,又聽牟彪揚聲道,
“屋里屋外的兄弟們聽著,陳良勾結拐子幫,私下販賣人口,已是犯了王法,又本官令指揮使大人之命,特來此拿他歸案,你們若是想同他一樣,落個抄家殺頭的下場,盡管上來,若是不然……立時速速退去!”
他這么一嚷,撲進屋子里的人便是一愣,齊齊拿眼去看陳良,陳良忙嚷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這是假借指揮使大人之名,污蔑于我!”
牟彪哈哈一笑,
“是不是污蔑你,你自己知曉……”
卻是肅容沖著一旁眾人道,
“此事大人只追究陳良之責,與其余人等無關,你們速速退開,若是不然……便與他同罪!”
他這么一叫嚷,六人之中還真有兩人退了下來,他們倒不是信了牟彪的話,只牟彪的身份擺在那處,他乃是指揮使大人的親兒子,不管陳良有罪無罪,只要傷了他,那自己等人便要倒霉。
這二人不是陳良親信,陳良在外頭做的事,他們不知曉,也未得著好處,若是只對著外人倒也罷了,可這乃是錦衣衛內傾軋,他們犯不著拼命,也犯不著跟著受牽連。
他們二人退了,可還有四人是那陳良親信,四人目光投向陳良,陳良一個眼色過去,幾人都是心照不宣,
“老子倒霉了,誰也別想好!”
四名親信一咬牙,伸手撫向了腰間的佩刀,緩緩過來將牟彪圍在了當中,牟彪卻是凜然不懼,冷笑道,
“你們不怕死,京城里的妻兒老小便不怕死么?”
錦衣衛中,但凡百戶以上官職之人,家眷都要留在帽兒胡同的,一來這是為了保護官眷,二來卻同樣是為了對外放的錦衣衛有個牽制,陳良倒也是個果決之人,聞言一咬牙,從一名手下的手中搶過了佩刀,發狠道,
“老子有你在手,便能同牟斌換妻兒老小!”
說罷當先撲了過來,牟彪見狀不慌不忙大叫一聲,
“來人!”
他帶來的十余人,原是守在堂外的,此時聽得呼喚,牟龍、牟虎和倪東褚與文子豐四人當先領著人沖了進來,
“少爺!”
眼見牟彪的人沖了進來,陳良一個眼色,那四名親信便轉身迎上了牟龍等人,陳良卻是揮刀向著牟彪沖來,
“當當當……”
一時之間這大堂之中刀影晃動,兩撥人就此打了起來……
初時牟彪的人有十余人,對上陳良等人倒是占了上風,可待得里頭的廝殺之聲傳出去之后,外頭陳良的人便沖了進來,牟龍見狀大聲喝道,
“少爺,他們人多,我們不能吃眼前虧,快撤!”
陳良見得自己這方占了上風,發出一陣得意的冷笑,
“公子……爺,現下想走,遲了!”
沖著手下人一揮手,
“把牟彪拿下,其余人等全數格殺!”
牟彪見狀卻是不慌不忙,伸手進懷中,
“陳良,小爺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想攔我……你有那本事么?”